《酥油_by江觉迟》第5章


行┙粽牛兆∩っ拧U獬枨嗄暌虼嗽俅畏趴韬恚庸业纳从执笊鹄础R涣甘祝允遣菰粮琛W詈螅鹆肆?喇嘛仓央嘉措的《东边月亮》。这是一首长篇幅的传统情歌。亦是耿秋画师曾经教过我的。但我并不会唱。所以又是我,用轻轻的鼻音在烘托他的歌声。
而这青年唱起《东边月亮》时,神情再无张扬,或者迎合之意。他的目光,变成月色模样的清凉,悄然从我的脸面上游移开,不知不觉间,沉浸在自己的歌声世界里。
情歌(2)
从东边的山尖上,白亮的月儿出来了。
姑娘的脸面儿,在心中渐渐浮现了。
去年种下的幼苗,已经长大了。
青年老后的体躯,比南方的弓还要弯了。
自己的意中的人儿,若能成为终身伴侣,
犹如从大湛清中,得到一件珍宝。
但若是要随你心底之意,今生与佛的缘又断了,
若要往空寂的山岭云游,就把你心里的事违背了。
有力的蜀葵花儿,你若去作供佛的物品,
我也将年幼的松石蜂儿,带到你的佛堂。。。。。。
蒋央,这就是月光。他本名叫东月。月光是我不经意间随口喊出来。当时我这么喊他,因为听不懂,他朝我愣着眼神。
〃我叫你月光行么?〃我这么问,重复叫一声,〃月光。〃
东月仍是愣着眼。他眼睛发愣的时候,刚才唱歌时的那个月色一样清凉的目光便是混乱了,困顿在我语言的门坎之外。(从这时起,我即决心,一定要好好来学习藏文。)
东月听不懂我的话,多农喇嘛便在一旁把我的意思传达给他。他马上朝我笑起来,干脆地点起头,跟着我绕口学道,〃月──广(光)?〃
〃月光!〃我说,口对口教他:〃月──光!〃
〃月──广──光,哦呀,月,光。〃东月朝我闪动眉目,喜爱地喊起自己,〃月──光!月光!〃
〃哦呀,月光!〃
我们俩的眼神不安分地跳跃起来,它们也要快活地交流一下。
我的目光在说,〃你嘛,也可以给我一个名字。〃
他的眼神想了想,〃那我叫你梅朵!〃当时月光的确有这样的回应。不过说的是藏语,我当然似懂非懂。又是我被困顿在他的语言门坎之外了。月光有些着急,突然从草地间拔出一朵紫色小花,我听多农喇嘛喇在传送月光的话。"他说你长得跟这花儿是一个模样的,所以他也要给你一个名字,叫梅朵!梅朵,就是花儿!"
哦!梅朵,月光。月光,梅朵。我情不自禁笑了。
和月光一起赶来的青年们已经下马来,大家开始围上我跳锅庄(藏语意为:跳舞)。一位身穿藏蓝色氆氇,外套汉式小西服的的青年拉住我的手,带动我也跳起来。他粗犷的肢体,带动我不知所措的身子,像丝绸与毛毡的碰撞,叫我慌张。
〃我,班哲。〃
青年自我介绍,笑,笑意却在舞动中旋转得极快,一闪而过。〃你看过藏戏吗?〃青年问。
我来不及回答,因为他带动得太快,我感觉天旋地转,被他把持着整个人在飘晃。闪逝中我在寻找月光。却看他此时的一身青紫色氆氇,被超速旋转的视觉弄得虚浮了形态:那不再像是一个人,更像是一种虚像,虚显的某种景象。抑或即是一朵绽裂开来的青莲花。是的,它已经在慢慢蓬松、壮大,周边绽放出无数莲花瓣。花瓣越开越旺,不久,天地之间即是一片绛红──寺院里,喇嘛身上僧袍的那种绛红,铺天盖地。
月光拦住班哲狂热的手。
〃她的肯定是这样不行。她的肯定被你转得晕头了吧。班哲阿哥,不要这么快地转动她。我们的地方多多地高,她的肯定不能这样适应吧?〃多农喇嘛带着赞许的口气给我翻译月光的话。然后我被月光扶着坐到草地上。我们就这么近了,他坐在草地上,我坐在他身旁。我的屁股下有一块小小的毛毡毯,是他刚从马鞍上抽下来。想他如此细心,我有些感动。朝他笑,就闻到他身上传递过来的一些味道。独特,又淡淡的,含有青草液汁的一些气息,有点淡薄的甜,也有点淡薄的膻。
〃酥油。〃他解释说。
多农喇嘛传话,〃早晨月光刚刚在帐篷里打过酥油。你瞧,他手上还粘着一层酥油花呢。现在,酥油也染上了姑娘的手。〃喇嘛边说边笑。
我便把手指送上鼻尖来。一次陌生而新鲜地吮吸。喇嘛朝我点头,一脸自信的神色,〃梅朵姑娘,你慢慢会喜欢上它的。〃
我听月光在一旁应声,〃哦呀,你这个的要是喜欢,就来我帐篷吧,我给你打酥油。〃
多农喇嘛给我传过月光的话,惹得草场上一片响亮的口哨声。几个青年朝我和月光做起鬼脸,起哄,笑,打马离去。刚才拉我跳舞的班哲青年也跳上马背,与多农喇嘛招应过一些话,喇嘛给我的翻译是,"班哲青年明天要去遥远的拉萨表演藏戏,等以后他回来时,会带上戏服到麦麦草原上来,要为帮助我们草原孩子的好心姑娘专门唱一场藏戏。"
喇嘛又代我谢过班哲青年,〃哦呀!梅朵姑娘肯定会喜欢你唱的藏戏。〃
班哲青年朝喇嘛投注恭敬一笑,同时也把这种笑意延伸到我脸面上来。然后打马离去。
月光留了下来,在和多农喇嘛交谈一些事情。只看喇嘛在不停地说,月光在不停地〃哦呀哦呀〃应声,从他那恭敬的眼神里,可以看出,他非常尊重多农喇嘛。
他们谈完事过后,月光磨蹭在那里。眼睛里一半的神色佯装在检查马背上的马鞍。左看看右看看,更多的视觉却是透过马鞍的缝隙间,在窥视另外的地方。他抓住马鞍,却未上马。牵着大马慢腾腾在草地上踱步子。半天才爬上马背,要走,却又回头望我,更深地意犹未尽。
〃你来我帐篷啊,我给你打酥油。〃他这么说。不,是他的眼神在这么跟我大声说着。
〃好吧,等我学会藏语,我就去找你。〃我回答。不,是我在心里这么回应他。
之后,我们有很长一段时间未曾见面,不知道这个青年去了哪里,为什么很久也不来巴桑家帐篷。
有一天,多农喇嘛对我说,〃现在是草原上挖虫草的季节。那个被你称作月光的小伙子,到雪山背面的草原上挖虫草去了。那个草原托"玛尼神墙"的恩赐,有多多的虫草。〃
〃哦!〃我长吁一口气,用视觉探寻前方那高耸的白玛雪山,心想,它的背面距离我这里该有多远呢。
受伤(1)
蒋央,不久我便开始跟随多农喇嘛学习藏语。又随巴桑学习烧茶,挤牛奶,打酥油。我想等月光从雪山那边来,到我们帐篷时,还是我来为他打酥油吧。
多农喇嘛对于我工作的安排不紧不慢,他想等待月光挖虫草回来再开展工作。因为草原工作对于我是陌生的,他准备安排自己的表弟──月光来配合我。
跟你说一下月光家的情况吧蒋央。他们家呢,是个半农半牧的地区。农区有田地,牧区有牛马。半农半牧的家庭挺不错,什么也不用买。农区的青稞供应牧区,牧区的酥油供应农区,又有酥油又有青稞。
但是月光家却很穷。劳动人手也不多。平时是月光和他阿爸负责牧区牛马,他阿妈和阿哥负责农区田地。紧紧凑凑,没有闲人。不过多农喇嘛安排月光配合我工作,他们一家人却是躬身响应。他的苍老、佝偻得如同一团皱褶棉布的老阿妈,一见到喇嘛,只用双手扑扑地掸起一身油尘衣袍,一边掸一边把最油亮的那层脏面掩盖起来。深深地朝喇嘛躬下腰身。蹙面,双手合十,贴于鼻尖。向喇嘛不停地颔首,应承。
〃是!是!多农喇嘛,我们家愿意来做这个事情!这是佛祖的意愿,是我们家应该做的!〃
〃哦呀,你们家为草原人多多做些善事,神灵自会保佑你们家平安无事。并且你们家也没有喇嘛,多做善事,也算是修行一位喇嘛。〃
多农喇嘛这样的话,直接而分明。本来,在当地,一户人家如有两个以上男孩,是需要送一个进寺庙出家的。月光家有他和阿哥。所以他们家自然要安排月光出家。但月光阿哥是个瘸子,劳动不便。他们家又是半农半牧,为家庭生计,月光就没有出家。在佛祖面前藏有如此私心,月光一家人总是惴惴不安的。现在得到多农喇嘛这样吉言,一家人自是积极表态,一定会好好协助汉姑娘工作,我们家的月光,尽管你汉姑娘使唤吧。
如此,我的工作便也开始。多农喇嘛已经离开草原。他从此需要不断外出,为学校化缘、筹备资金。而我,第一个要做的事,是学骑马。蒋央你也知道,草原上没有其他交通工具,所以必须学会骑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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