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就注定了一生的漂泊》第14章


“蓬莱三岛”就是这样得来。
三道奇石,耸立山间,前扼玉屏峰之峻,后勒天都峰之险,却又卓然独立,自成家数,任是谁走到三岛之间,都忍不住叫一声:奇山!
实际三道奇石,不过几丈高,只能称石,不能叫山。可是不仅成为了奇山,而且变为了仙岛。
当风起云涌,由黄山西海飘来,缓缓流过两大山峰之间,那三道奇峰只露山头,在万顷的云波间浮浮沉沉,不论住在文殊院,或行在天都峰的人,远远望去,都像极了三座若隐若现的海岛。
至于月出东山,整个山谷洒上一片宝蓝色,那三座奇石一侧映着月光,一侧隐入黑暗,把长长的石影拖向山谷,就更像梦中之岛,立在一片蔚蓝的海洋之间。
所以山不在高,也不在有仙无仙,而在其姿态之奇。譬如这蓬莱三岛,在黄山群峰之间,大小只堪做个盆景,却能小中见大,使人们走到这儿,突然像聚光镜般把七十二峰的印象,全凝汇到一块儿,发出鬼斧神工的赞叹。
蓬莱三岛的妙,就在此,所以有人说它是黄山的心灵,藏在深谷之间。也有人讲它是黄山之眼,如秋水、如宝珠、如寒星……
天 梯
站在迎客松前看天都峰,像用条长尺,在光滑的山壁间直直画了几道,上面是翳入天际的云烟,下面是不知其底的深谷。
那直直的几条线,就是直通天都的天梯!
早上,年纪较长的队员,纷纷掏出巧克力、牛肉干等零食,塞给我们这些准备上前线的小老弟老妹们,又十分戏谑地拥抱一番:“好自为之啊!”“多保重啊!”可惜黄山无柳,否则这文殊院前就成了灞桥!那迎客松下反成为了阳关!
天梯之前是登山站,几个穿人民装的管理员检视行李,大的背包一律搁下,又叮嘱登山中途少做停留,免得下面的人上不去。大有此行是只能向前,纵使有刀山剑海也不容后退的意思。
遂想起日本名登山家三浦裕次郎登艾佛勒斯峰的那句话:
“此刻我已不畏惧死亡,比死亡更可怕的是失败。”
“我已经无法将‘危险的前进’转变为‘困难的后退’,所以只有选择前进!”
过去听人说“登黄山,小心别擦伤了鼻子”还弄不清楚怎么回事,直到踏上七十度的天梯,才发觉鼻子真快要碰上前面的石阶。
一阶一阶的做法,至此已行不通,因为路陡得容不下那许多阶。于是只好做成左一脚、右一脚,交次出现的情况,仿佛在山壁上凿洞攀援,那洞不平行,而是交错的!
前面沿途帮过大忙的路边铁索,也不够用了,必须一手拉索,一手攀岩。所幸那岩壁间特别凿下了许多深孔,恰恰容得手指。登山者必须运指如钩,才能保得平安。
记得小时候去指南宫,见过一联:
且拾级直参紫府
乍回头已隔红尘
此刻便改作:
且攀援直上天都
莫回头了却尘缘
这后一句岂不妙绝!当作二解:
莫回头!否则失足坠下,便将了却今世的尘缘!
莫回头人世间!且了却尘缘,直上天都吧!
天 都
作者:(美)刘墉 出版社:漓江出版社
从天都峰回来的人,少有人真能说得出这黄山绝顶的景象。
是因为行过天梯,已经筋疲力尽而无心赏景?
是因为天都之为天都,如同极乐之为极乐,既已是至善至美之地,也便无喜无嗔、无贪无念,但愿一片融融,不可说,不能说,无法说也不必说?
是因为天都峰总笼在一片迷雾之中,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连自己都看不清,更何况山容岳貌了?
是因为天都峰已在黄山群峰之上,一览众山小,既没了比较,便如功业彪炳的盖世英雄,或年行过百的人瑞,留下的不是自豪,而是孤独?
在强劲山风的夹带下,云雾像白纱窗帘般一层又一层地拉过,天都顶峰层叠的奇岩和洞穴间,便上演一幕又一幕的史诗。
这是历史的诗,用亿万年岁月,雕琢山河大地所成的交响诗。若这诗中有一夜天崩石裂,那便是大地之钹;若有一天群石滚动,那就是大地之鼓。
直到天地皆老,滚动的、崩裂的、飞扬的、升起的,都安静睡去,巧巧妙妙地,互让互就地,摆出一种大家都能接受的姿势,成为天地间一完美的组合,便是这史诗的完成!
所有的错误、悲剧、巧合与不巧合,在历史的眼里全是当然!
不论人的史诗或山河的史诗,这都是不变的道理!
情 锁
什么锁是这样的锁?
什么情是这样的情?
在黄山之巅,那风雨凛冽,终年霜雪的天都峰,竟有成千上万个锁,被不知名的人锁在崖边的铁链之上。它们也当是知名的,因为每一把新锁的主人,都会刻下自己和自己爱人的名字,然后虔敬地,以一种参拜或赌誓的心情,把那刻了名字的锁,紧紧扣在黄山最苦之地。
是的!若无风霜雨雪的试炼,如何见那情的坚贞?
若没这坚实的铁链和铜锁,又怎样表示那情的强固?
于是日复一日,那原本用来防护,作为围栏的铁链,便只见上面成串的锁,而不知其链了。甚至有些锁上加锁,锁成一串。或一个铁链的孔眼,竟同时锁上了许多,变成一朵金属的花。
使我想起在挪威看过的雕刻公园,里面有一座生命之柱,无数扭曲的人体交缠在柱上,虽说是柱,已不见柱,那柱是用爱恨交织成的“生命”!
这些纠缠在一起的锁,就是爱恨,成为解不开的结、结中的结!
相信在这山头有多少锁,在那山谷便有多少钥匙,因为每个把锁锁上的爱人,都相信他们生生世世,不会再开这锁,那锁的是爱,爱是永远的锁。
钥匙便被抛向空中,带着欢愉,带着祝福,无怨无悔!
就算有怨有恨,又会有人重新登上这天都峰顶,把那负了他(她)的锁撬开吗?
若是年轻,可能!只是也可能没了情怀,既然情已不再是情,又何须管那情锁?
若是已经年老,就更不可能了。两个完整的心,尚且难得登上天都,一颗破碎年老的心,又如何谈?
尽管如此,我还是买了一把锁。卖锁的人问:“刻什么名字?”我说:“不必了,空着!”
我把锁扣上,突然想起一首不知名的诗:
“我的家在汨罗江畔,像一颗纽扣,扣在大地的胸膛……”
我说:
“这锁是我的,我把黄山锁上,黄山也成了我的——在我的心中!”
石之爱
雨花石都是魂魄变的,
那是滴血的石头、含泪的石头,
不信你只要盯着它们看,
就会见到里面许多摇摇摆摆的人影……
雨花石
作者:(美)刘墉 出版社:漓江出版社
从秦淮河畔买来雨花石,一种小小的玛瑙,也许是亿万年前从大块玛瑙中碎裂的石块,又经历岁月的磨蚀,变成一颗颗浑圆的小东西。于是当大的玛瑙必须在剖开之后,才能见到层层纹理时,这小小的雨花石,却能在分寸之间,体现千百种的变化。也可以这样比喻:大块玛瑙如同大的贝壳,不切开就看不到贝页中断层的美,雨花石则像是用大贝壳磨成的珠子,颗颗晶莹,层层变化。
雨花石要放在水里养着,不知因水折射,抑或滋润了石头的表面,小石子一入水,就活了!像小丑面具,像绣花荷包,像热带鱼斑斓的文身,像里面藏着故事的水晶宫。不!应该说它们像是水精,剔透、纯洁又有些鬼魅的精灵。
我把一大包雨花石泡在白瓷的水仙碗里,放在桌子一角,常忍不住地伸手拨弄几下,所以桌上总滴着水,翻过的书经过湿湿的手指,也便不如以前平整。我常想:赏盆景,是远观,可以遐思山水庭园。养雨花石,则能亵玩,幻想里面的大千世界。
雨花石确实有一段故事,据说梁武帝时,云光法师讲经,天上落花如雨,掉在地上,就成了五色的小石头。故事很美,却有朋友吓我:
“雨花台,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雨花石都是魂魄变成,那是滴血的石头、含泪的石头,不信你只要盯着它们看,就会见到里面许多摇摇摆摆的人影!”
于是夜阑人静,我独自伏案笔耕,水碗表面随着笔触的振动而荡漾时,那些小人影就跃跃欲出了。
不过带一点恐怖的美丽,总是耐人寻味的,如同倩女幽魂的美,具有妖娆与清癯混合的印象。即使是小孩子造访我的画室,原本对雨花石没什么兴趣,听到这鬼故事,也顿时眼睛发亮起来。
“你可以挑三个带回家,叔叔送你的。”每次看见小孩儿爱不忍释的样子,我都会慷慨地这么说。
于是可以预期的,带孩子来的大人,也参加了评选的行列,左挑,右拣,吵来吵去,甚至连同行的宾客,都加入了意见。
只是意见愈多,愈没了主见,最后小孩子手足失措地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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