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上场李娜自传》第35章


我们这一茬球员的处境非常特殊,我们是在举国机制下成长起来的球员,对国家的感情很深。在我年轻时,国家对我的帮助很大,省队付钱给我们请教练,负责我们出国打比赛的差旅支出。因此,“单飞”后我们除了自负盈亏,还要上缴一定比例的收入,我也从不曾有过拖欠,这也是理所当然的,祖国栽培了你,那你在用成绩回报祖国的同时,缴纳一部分收入也是合理的。我愿意用各种方式回报我的祖国,我希望我的回报可以用于建设我们国家的体育事业,让更多孩子们能够受到良好的体育教育,能够享受到体育带来的乐趣。
能拥有改变以往训练方式的机会,这是我的幸运。
作为一名“老将”,我时常会感到孤独:网球运动本身固有的孤独感——当比赛开始后,你不能与自己的团队交谈,也接触不到对手,大多数时间都要独立拼杀。
此外,还有种族的孤独,在中国,网球项目不算主流项目,强手如林的世界网坛中鲜有黄色面孔的出现,我必须非常努力才能跟上欧美球员的节奏,适应他们的文化。
最后,是年龄的孤独,当初我们一起试点“单飞“的四个人,晏紫已经退役了。彭帅、郑洁还在坚持打。李婷2008年好像没打奥运会就退役了,她比我大两岁多,我们是一起从省队打上来的。和我同年龄层的欧美选手也陆续退役了,30岁的我,是一名不折不扣的“老将”。尽管医生告诉我,由于中途曾经有过两年多的退役求学的经历,就身体的损耗而言,我的身体相比于同年龄运动员有着明显的优势,但当你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去,新换上来的小将们脸上那种充满稚气的热情时,你仍会怀念过去的时光,怀念和你一起并肩战斗过的队友们。
这种孤独感,让我更加重视自己的小团队。
我的小团队不仅包含了教练、医生和家人,也有赞助商派来的工作人员。多年的交往让我们完全了解彼此,他们在许多时候都给了我莫大的支持。
提到赞助品牌,我必须要谈一谈这些年和耐克公司的合作。我十几岁时就接受了这个品牌的赞助,当年去美国上网校的学费也是他们负担的,十几年下来感情很深,跟耐克的工作人员也成了好朋友。
按照合同,我每年要给耐克拍摄两个广告。我的经纪公司也很认可我和耐克的合作,他们给我的定位是“健康、阳光的运动员形象”,我也很喜欢这个定位,和我本人很契合。WTA给我拍的“Strong is Beautiful”和耐克的“用运动改变一切”这两个广告我都很喜欢,这两个广告都是经纪公司为我确定的。
签约经纪公司也是给我带来影响比较大的事。
2008年之前我在国家队,肯定是不可以有自己的经纪公司的。年底改革后,我离开了国家队,许多烦琐事务需要亲自处理,虽然有托马斯鼎力相助,我仍然感到烦不胜烦,这时有几家经纪公司开始主动跟我们接触,我陆续收到了不少邀请。
在这些公司中,IMG 是资历最老、条件最优的,在IMG旗下,有费德勒、莎娃这样一批世界顶尖球员。我考虑了一段时间,最后决定与IMG签约。
让专业的人去做专业的事吧。
签下IMG,令我的负担大大减轻,也让我们整个团队的工作都迈上了正轨。
首先是把托马斯从订酒店和机票这些琐碎事务中解放了出来。我现在出去打比赛,经纪公司会来找我确定要参加哪几场比赛,需要几间房。然后帮我去预订,接机、送机也可以跟经纪公司说。每年参加哪些比赛基本都是我自己决定,当然,有一些赛事是必须参加的。如果我需要新的教练、治疗师或是助理,也可以向经纪公司咨询,他们会给我一些合理建议。
代言和品牌赞助也由经纪公司来打理,经纪人收到合作方的赞助合同后,会告诉我有一份这样的合同,问我觉得合不合适,如果合适他们就会再去谈。
如果有活动,经纪人也会先给我发邮件,介绍相关活动的内容,然后根据我的意思决定是否出席。他们只提供服务,并不能强制我参加活动。赞助商每年安排的活动一般不会超过两次,时间上也会避开赛季,根据球员的日程表来安排。这些条款都会在合同里明文标注,经纪公司会替我把关。
这样一来,我基本可以掌控自己的时间。比赛日程表可以提前一年左右订好,具体的时间和地点都已经规划好,我可以随时根据自己的比赛时间调整状态。一场赛事结束后,我能够自己舒缓一下,在家里清净几天。只要条件允许,我还是尽量回到武汉去。那里有我从小玩到大的朋友,有些是体校的同学,有些是运动队的队友,大家一起看看电影,泡泡吧,吃饭聊天。朋友们对我的看法不会因为我职业生涯的顺利与否而改变,在他们心里,我一直没有变。
除了比赛,我都是自己给自己挑衣服,我没有造型师。我是运动员,不是走时尚偶像路线的,关键时刻还是要靠成绩来说话的。我不想在形象问题上花太多精力。我对奢侈品不是很迷恋,买衣服经常把大牌和自己从小店淘来的宝贝搭配在一起,并为自己的创意扬扬自得。我也不大爱化妆,化完还得卸,多麻烦。我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很细心的人,万一不小心摸一下脸,把妆摸花了,还得去补妆,太麻烦了。
有时候参加party或者出席一些重要场合,大家都精心装扮自己,你总不好穿双运动鞋到场,我只好请姜山开车把我送到门口,我在车里换好鞋,再充满自信地、美美地走进去。到签到簿上签个名,自己再溜达出来,假装很悠闲地摸到停车场,跳上车赶紧换鞋。
有一次穿高跟鞋参加party,坐车过去,但得走回来。那段路程平时大概得走10分钟,穿高跟鞋,至少要多花一倍时间,而且还是上坡。当时唯一的想法是赶紧把鞋脱了扔了。但还必须强忍着,因为一路上不停遇到其他的运动员去得晚,我觉得穿那么漂亮,走路如果不好看会很丢人,就还强忍着痛楚走得特挺。那天我一走进房门就赶紧将鞋子甩了下去,太疼了!
我现在尽量买那种跟特别低的鞋子来应付一些场面上的活动。偶尔也会买高跟的鞋,但也只是欣赏设计师的匠心,多半不会穿出来。
有一次我穿着同一件休闲服上了两回镜,经纪公司马上让我注意形象——“网友们已经发现这件衣服你穿了两次!”
哎呀,一件衣服穿两次又不会死人。
我和经纪公司的人说:我又不是影视明星,他们对我的要求也太高了。一件休闲服,又不是赛场上的运动服,应该不是太大的问题。
花了挺多钱买的衣服,只穿一次,我有点接受不了。我只是个运动员,大家喜欢我不是因为我天天换衣服。不过,我还是接受了他们的要求。一个设计师帮我处理这件事——穿过的衣服可以卖掉,然后把钱捐出去,这样可以帮助更多的人,球迷们也会开心。我觉得这个办法还不错。
作为一名职业网球运动员,你每天都要在网上申报你所在的位置,因为随时可能会被要求进行飞行药检,仅2010年我就进行了25——30次的尿检。频繁的检查有时候会让人觉得很烦,但它保证了这项运动的清白不被玷污。按照国际网协的规定,如果我今天在慕尼黑,突然有事要回国内,第二天却没有在网上把我的位置改成中国,恰好第二天有关部门来慕尼黑没有找到我,这会被看成一次蓄意的逃脱。这样的错误发生三次后,球员就必须无条件停赛一年。所以球员每天都要在网上申报自己在哪里,每天至少登录一次。
有球员抗议说我们现在完全没有自由,没有隐私。因为在网上申报后,负责尿检的ITF国际组织会知道你这个人在哪里。包括休假时也要填表,为方便他们每天随时进行飞行检查。迄今为止,我们一直遵从这项制度。在打四大公开赛时,不仅要频频尿检,还要进行血检。程序设计得十分严密。2011年我在澳网进入决赛时发现,四大公开赛只要进前八都会进行血检。
我现在是把我的所在地址发给经纪公司,由经纪公司去帮我做这件事情,如果我改地址,必须提前通知经纪公司。以前在国家队的时候,是由国家队的工作人员为我们代理这些事情的。
有时参加公开赛或者大比赛,耐克中国就派石玲来陪着我,这算是他们工作的一部分。体育圈与文艺圈不同,经纪人的影响力要小一些,而且主要以服务运动员为主,运动员的精力主要还是放在比赛上。
一般比赛结束后,照例会有新闻发布会,WTA的一名官员会来陪着运动员参加新闻发布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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