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上场李娜自传》第36章


赛上。
一般比赛结束后,照例会有新闻发布会,WTA的一名官员会来陪着运动员参加新闻发布会。之后,我就不会再接受任何采访,因为该说的话已经在会上说完了。经常跑网球的记者都知道我的性格,也不会贸然来访。有时会有人发短信到我手机上,我一般会将经纪人的联系方式告诉他们,让他们与经纪人联系,然后由经纪人安排。这样可能让媒体的朋友工作不大方便,但我也是被情势所迫,作为一个运动员,不可能有太多的时间或心思去想其他的事情,我只想专心地训练、比赛。
24 第三次手术
桑普拉斯走出球场时,我恰好要进去,我们在通道相遇了,他非常主动地握手致意:“你好!我是桑普拉斯,恭喜你获得法网冠军!”
第二次手术后,我没有打2009年的澳网,2月份直接去打迪拜、多哈的比赛,成绩很差。赛后姜山找不到我,我一个人找了个角落大哭了一场。托马斯说了很多安慰鼓励的话,他告诉我这是刚做完第二次手术就出来打比赛,要我相信我自己。
打完迪拜、多哈后,我又回德国训练了一段时间,然后去印第安维尔斯、迈阿密打球。这一年我一直在摸索,在伤病的状态中重新回到这个圈子。
2009年5月下旬,我在法网打进了罗兰·加洛斯十六强。这是我手术后的第一个起步。
这一年的6月5日,我和姜山一起拿到了华中科技大学的毕业证书。姜山一门课不落地修完了所有课程,而我的后两年课程都是自学的,期末才回学校去考试或是交论文,结果两年的课程拖了四年才修完。老实讲,老师对我也算网开一面,我才顺利地拿到了毕业证。
姜山本该比我提早两年毕业的,但这个缺心眼儿毕业前才发现自己还差一个选修课的学分,为了陪我比赛,他陪我东奔西走了很久才回到校园补上了这个学分。这算是我们枯燥的网球生涯中的一个小插曲。
拿到毕业证后好事连连,6月14日,我在伯明翰草地赛的半决赛上击败了老对手莎拉波娃闯入决赛,这是中国选手的首个草地决赛。同年9月,我打进了美网八强。世界排名又往前冲了5位。
我对自己的进步感到欣慰,但这一年的四处奔波也让我的旧伤复发了。打美网的时候,我非常辛苦,从德国飞中国,又从中国飞美国,美网打完,我的膝盖一天也撑不住了。这时我就去找国家队的人商量:能不能不打全运会?
2009年,我就因为伤病错过了当年的澳网,如果我赶在全运会期间做手术,康复顺利的话,正好可以去打2010年的澳网,我感到自己的兴奋度越来越高,正在渐入佳境,这次澳网发挥得好的话,我将有机会迈进世界前十!
但队里的领导显然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不像澳网,全运会在我们国家的体育机制内很受重视,因为它直接牵扯到各方面的很多利益。当时湖北省体育局的某领导找我谈话,他说了一句让我震惊不已的话:“李娜,相信我!我是过来人,世界前十没有全运会冠军重要。”
听完这话,我顿感无力,我跟姜山说:“我没有办法跟他们谈,根本谈不下去。”
中网比赛是在9月份,打完中网就是全运会。那时我已经准备做第三次膝盖手术了,我的想法比较简单,我想:做完手术我再回国,实在不行就残着一条腿上去,你们非让我打全运会,我就只能这么打。
姜山不同意,他说:我们不能这么做,虽然他们这么说话不合理,但我们做事情不能让人家指指点点。
姜山最讨厌的地方就是他总是对的。
结果我又不得不放了医生一次鸽子。原本跟医生说好了第二天做手术,姜山打电话来,告诉我不要冲动,要回国跟队里全部说清楚以后再处理事情。我只好向医生道歉,说得先回国确定下情况。
幸好医生很善解人意,没有因为我打乱他的工作计划生气。
我匆忙赶回国,当时国家队全队在山东济南训练,我飞到济南,跟队里说明我的状况:我已经休息了两个星期,可水肿一直消不下去。
我们队的领导对我的腿伤表示关心,但他们也说:无论如何,我们还是希望你可以打进前八。
我说:不是我不愿意打,是我真的打不了。我要能打的话,我不会跟你一直在谈这些东西。
最后对方还是妥协了,说:好,那你就弃权吧。
迫于方方面面的压力,我不能直接明着弃权,还得先在场上打场比赛走个形式。记得当时碰到的是个广东女孩,我们打了一盘,我一局都没赢。
我终于能够去德国做第三次手术了,手术时间我记得很清楚:10月22日。
我做的三次手术都是艾瑞克主刀。第一次手术相对大一些,因为做了韧带松解。
我记得第一次手术费差不多一万到两万,是湖北省队出的,国家队没有出任何钱。后面两次都是我自己出的钱,因为奥运会后我单飞了。
国外的收费标准是这样的:假使一台手术应该收5000块钱,那么医生会拿大约2000左右,剩下的是医院和药品的费用。做第二次手术时,我刚刚单飞,经济上压力很大,艾瑞克没有要他自己的那部分手术费,我只需要付医院的钱和针剂、药品以及麻醉师的工资就可以。
虽然我们之前认识,但我们并没有熟悉到可以有“通财之义”的地步,艾瑞克是个德国人,这个德国人,很仗义——不过,艾瑞克应该不知道我们的“仗义”是什么意思。
他只说:“我希望你能回到赛场上。你属于那里。”
第三次手术后,哈纳斯照例帮我做康复训练。说起来我也是哈纳斯的老熟人了,从2007年肋骨受伤起,每隔几个月就得来麻烦他一次,一来就是两三个月。哈纳斯工作的这个地方,应该算是一个社区的运动中心,运动中心是公立的,对公众开放,很多老年人都会来这里做运动。后来艾瑞克也把工作室搬到了这里,就在运动中心四楼。2011年我法网夺冠后,哈纳斯还把我的大照片贴在墙上给大家看,上面还有我写给他的话:谢谢你帮助我成为冠军!
在哈纳斯这里,我还曾经见到过伟大的前辈:鲍里斯·贝克尔。2009年他在哈纳斯那里做治疗,我们曾有一面之缘。贝克尔年轻时曾拿到六个大满贯,与格拉芙并称为金童玉女,在德国很有威望。即使退役多年,他依然得到了人们的敬重和爱戴。当贝克尔开始训练时,大家都自发地安静下来,关注着他。
2011年,我拿到法网冠军后,哈纳斯在工作室挂了我的照片,贝克尔找到哈纳斯,说希望和我打个招呼。当时我正在训练,完全不知道大名鼎鼎的前辈在外面,贝克尔没有让哈纳斯传话,说,他不想影响我训练,下次再打招呼好了。
哈纳斯告诉我时我有点吃惊,我没想到一个异国的年轻运动员,会得到这么多的重视和关爱。“贝克尔”这个名字以往我们只能从电视或是报纸上看到,他对我们而言,就像是武侠小说中退隐江湖的绝世高手,我没有想到自己会引起他的关注。
2011年底,我又一次在哈纳斯的场地上见到了贝克尔,当时我正在场边玩。贝克尔说:“嗨,李娜。”
我扭过头去,立刻认出了这位传奇人物。
他问我:“你的脚怎么了?”
我们交谈了十几分钟,贝克尔虽然样子威严,人却十分亲切和蔼,那种感觉像是你在和一位关心你的长辈交谈。当他听到我之后参加的比赛还有桑普拉斯、莫亚等人参加时,他说:“这么多人去,真好,代我向他们问好。”
那感觉如此神奇。贝克尔离去后,我还在激动中沉浸了很久。就跟法网结束后,纳芙拉蒂诺娃主动过来和我交谈的感觉类似。2011年中网,桑普拉斯来打表演赛,当时我也在中网,桑普拉斯走出球场时,我恰好要进去,我们在通道相遇了,他非常主动地握手致意:“你好!我是桑普拉斯,恭喜你获得法网冠军!”那一刻我有点微微的战栗,桑普拉斯是一代球王,可此刻他就站在这里,主动向我问好!
尽管有一个大满贯奖杯在手,但我清楚地知道自己与纳芙拉蒂诺娃、贝克尔、桑普拉斯这些前辈们根本不能相提并论——他们是站在网球神庙中的神祇,是全世界网球爱好者顶礼膜拜的偶像!
可他们却都是如此和善,如此温暖。
我猜想他们关心我的原因,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我是亚洲人、中国人。他们觉得一个中国女性能打到这个层次,是很不寻常的事情。作为这个圈子里举足轻重的前辈,他们对待新人的态度如此友善、充满鼓励,这让我更加尊敬他们,也更加热爱这个圈子。
除了见到“偶像”,我在哈纳斯的运动中心还结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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