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牌屋》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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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缪尔渐走下坡路——早先优势荡然无存”,《星期日邮报》的大标题力透纸背;而《观察家报》也不甘示弱地宣告“民调显示不确定性,党派面临动荡风险”。
于是就不可避免地出现了很多社论,批评候选人们良莠不齐,竞选活动不痛不痒。“这个国家有权利要求执政党拿出真正大刀阔斧的行动,而不是循规蹈矩。”《星期日快报》口诛笔伐,“我们可能正在见证一个长期执政的党派黔驴技穷,无力领导这个国家。”
第二天早上出版的《每日纪事报》想把这一切都做个了结。离参选提名还剩三天,该报纸首开先河,第一次把社论放在了头版。这次报纸印数大大增加,每个政府议员的伦敦驻地都收到了一份。报社决心让整个威斯敏斯特看到自己的观点,听到自己的声音,真是下了血本了。
“本报一直支持政府,并非盲目的偏见,而是我们觉得与其他党派相比,执政党更好地维护了这个国家的利益。整个撒切尔时代取得的进步很好地支撑了我们的传统。但近几个月来,我们越来越觉得亨利·科林格里奇并非带领我们书写新篇章的最佳人选。因此我们支持他辞职的决定。”
“但目前角逐这个位子的候选人们也显现出判断力不足的缺点,这给我们造成了一些威胁,让旧时代的软弱和犹豫又有卷土重来的危险。我们本以为那个时代已经永远离去了。”
“此次,非但没有出现一个可以巩固经济发展,促进社会进步的优秀领导者,提供给我们的选择只有毫无经验的年轻人、过分狂热的环保主义者和有种族主义倾向的浅薄者。这些选择都不够好。我们需要一个才华与成熟兼备的领导者,他要有果决的判断力,也要有已经过证明的与同僚和睦相处,携手共进的能力。”
“党内至少有一名高层人士显示出了上述所有优点和品质。最近这几周以来,他几乎是孤军奋战,独自维护着政府的尊严,展现出强大的能力,把个人的追求放到一边,为整个党派的利益而奋斗。”
“他已经宣布自己不打算参加党派领袖竞选,但他仍有时间在星期四提名结束前考虑考虑。我们认为,如果党鞭长厄克特宣布参选,那将是整个党派之幸。我们相信,如果他顺利当选,那么将是整个国家的大幸。”
这样的认可如同波诡云谲的海面上驶来一艘救生艇。那天早上八点十分,厄克特出现在剑桥路的家门口时,一众媒体都聚在那里准备问候他。他其实一直在室内等待着,确保他出现的时机可以让BBC电台的《今日播报》节目和所有早餐时段的电视频道进行现场直播。看到这边热热闹闹的媒体,附近维多利亚车站的一群行人和上班族也围过来看热闹,想看看究竟是谁吸引了这么多摄影机。于是从电视上看,那就是一群普通人,用一个解说员的话说,“真正的老百姓”,对站在门阶上的那个人十分感兴趣。
记者们大声吼着自己的问题,厄克特挥挥手示意他们安静下来,一个人手上还挥舞着今早的《每日纪事报》。他笑了笑,非常神秘,又好像在保证什么。
“女士们、先生们,作为党鞭长,我希望你们聚集于此,是对即将到来的政府立法项目感兴趣。但我怀疑你们来此另有目的。”
他语气里有玩笑般的讽刺,记者们非常欣赏地咯咯直笑。厄克特现在已经把场子整个控制住了。
“我十分惊讶和感兴趣地读了今天早上的《每日纪事报》,”他将报纸高高举起,让摄像机能清楚地拍到标题,“我很荣幸,他们竟然如此高看我——实在比我自己对自己的评价要高了很多,这点你们一定要相信我。我以前说得很清楚,我没有任何参选的意图,因为我觉得作为党鞭长,应该保持最客观的立场,做这场竞选的旁观者,才最符合党派的利益。”
说到这里,他清了清嗓子。底下的人屏住呼吸,沉默地等待着。飞速记录的笔停下来了,麦克风伸到了最前面,电线的长度都不够了。
“大体上来说,我的观点依然没变。然而,《每日纪事报》提出了非常重要,值得好好考虑的观点。我当然无法就在此时此地仓促做出决定,就算面对的是你们也不行。我相信你们会理解并且原谅我。我还希望可以和我妻子进行一次严肃的长谈,她的意见是最重要的。接下来我会进行全面细致的考虑,明天将我的决定公之于众。恐怕在那之前我不便再多说什么了。明天见!”
他最后挥了一下仍然握着报纸的手,又在空中停了好几秒,为了满足不断尖叫的摄影师。接着厄克特回到房里,紧紧关上了大门。
玛蒂开始思考她就那样气冲冲地跑出普雷斯顿的办公室是不是太冲动了。这周末她一直孤零零地待在家里,努力想着自己希望为哪一家报纸效力。但在思考的过程中,她非常迅速地意识到,没有任何一家报纸的政治新闻团队真正缺乏人手。她打了很多电话,但成功约好见面的寥寥无几。她还发现,业内迅速传开谣言,说普雷斯顿质疑她的判断力之后,她含着眼泪冲出了办公室。这样一来她的形象就变成一个敏感的弱女子,在大男子主义泛滥的报纸新闻业,这种品质可不受待见。接着,一则消息让她的心情更糟糕了,由于这段时间政治经济环境动荡不安,英格兰银行提高了利息,防止投机者借此炒货币。几个小时内,按揭利率也随之上扬。玛蒂还有按揭贷款要还,还不是一笔小数目。即使有稳定的薪水,还这笔贷款也是很沉重的负担。没有了薪水,那土狼般残酷的银行很快就要来敲门赶人了。
当天下午,她来到下议院寻找厄克特。人人都在谈论他,厄克特这个名字成为下议院今天的关键词。但他本人却踪影难觅,也不回她的电话。结果,她漫无目的地走在中央大厅旁边有精美雕花的圆形楼道上,却一不小心差点撞上了他。他正意气风发地大步走在大理石台阶上,通身的活力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年轻很多。她大吃一惊,差点滑倒。他伸出手,抓住她的胳膊,把她稳住,拉到一边。
“嘿,玛蒂,怎么遇见你啦,真高兴。”
“我一直在联系你。”
“我知道。我一直在躲着你。”他这么坦诚,连自己都吃惊地大笑起来,“别生气。我在躲所有人。要低调,暂时要保持低调。”
“但你会参选吗?我觉得你应该参选。”
“我真的不可能发表任何评论,玛蒂,你明白的。就算对你也不可以。”
“今晚可以吗?我可以来找你吗?”
两人的目光相遇了。两人都明白这个要求并非完全指单纯的会面。此时他终于松开了她的胳膊。
“厄克特夫人今晚在家。我需要和她好好谈谈。”
“当然了。”
“而且我怀疑你会遇到一大群摄影师等在门口,会把来来往往一点一滴都拍进去。”
“对不起,我犯傻了。”
“我现在最好得走了,玛蒂。”
“我希望……”她犹豫地咬住舌头。
“说,你希望什么,玛蒂?”
“我希望你能赢。”
“但我连候选人还不是呢。”
“你会是的,弗朗西斯。”
“你怎么知道呢?”
“这叫做女人的直觉。”
他又久久地凝视着她,仿佛要把她的一切看穿。这眼神也很不单纯,“我非常欣赏这样的品质,玛蒂。”
她也回应着他的凝视。
“但我必须赶紧走了。盼望再次和你相遇。”
他转身就走,头也不回。
潮汐汹涌而来,查令十字码头的木质平台在激流中颤动。虽然此时刚入夜,但黑暗已经十分浓重,一缕寒冷的微风从北海的某处起航,掠过河口,拂过水面,包裹住她的脚踝。玛蒂拉紧了大衣领子,把双手塞回衣袋里。《每日纪事报》的私人水上的士出现在视线中,她松了口气。报社的员工乘着这艘船往返于下游的旧码头办公地点和伦敦的各个地区。玛蒂经常坐着它往来于报社和威斯敏斯特之间。现在她是来赴约的,科拉杰维斯基说有口信带给她。
“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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