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第110章


两人向府门走去,可是还没等出去,那个屋顶小孩却跑了过来:“大人,有个楚公子求见!”符央和静亭对视一眼,都在心中道楚江陵好得也忒快了些。却没想,到了门口,只有楚风一人哭丧着脸站在台阶上:
“符大人,您救救我家少爷吧!他、他不行了!”
屋顶小孩指着他道:“咄!我家大人又不是郎中,你说什么怪话!”被静亭扔回门里,她望着楚风泫然欲泣的脸,不由得蹲下来摸了摸他的头:“怎么了?找符大人做什么,为什么不去请郎中?”
楚风本来是极讨厌她,但是此时也顾不得,“哇”地一声哭出来,扑在静亭怀里,断断续续道:“这片街坊最、最好的两个郎中,都叫……张大人和古大人请到他们家里去了!我去求他们,他们却说……家里人得了急病,不、不肯放人!古大人从前和我家少爷很是相善,现在却叫人把我赶出来……”
静亭一听,也皱起眉头:“你们少爷现在如何了?”
“少爷从昨天起就一直发热,刚才……连水都咽不下去了!”楚风哭道,“家里的人大部分变成乱党,都捉起来了。少爷没人照顾……我去求他从前的几个同僚,他们都不管!”说着就快哭得背过气去。
静亭忙拍着他的背柔声安慰:“没事,没事,我们去找郎中。”其实她也知道,那什么仗势欺人的张大人古大人,还有楚江陵那些关键时刻一个都不靠谱的同僚们,都是见楚家落败,欺负楚江陵这么一个身无官爵的少爷。让楚安陵这么一闹,楚江陵即使丁忧后出仕朝廷,也混不到什么好位置。落井下石,此时不落更待何时。
符央拂袖走下台阶:“我去看看,公主让他们陪你先回府。”楚风一听他这样说,立刻胡乱抹了一把眼泪,小跑着跟上去。
静亭看着他俩走远,这时候,屋顶小孩又跑出来:“启禀殿下,日暮西沉,北雁南翔。殿下可欲行归贵府?”
静亭哭笑不得:“你干什么,唱戏呢?我自己回去就行了。”让这么一个小孩陪自己走路还不够添乱,反正夏天天黑晚,她便一个人沿街向公主府溜达。
街边商铺已经纷纷打烊,只有几间客栈门前,还有车马来往。她借着余晖,看见一间客栈门外,停着一辆灰色棚顶的马车,车的四壁包了一层灰布,裹得严严实实,像是车内的人极畏风。车夫向着后面说了几句什么,那车里便伸出一只手来,扔给他一块银子。
那只手生得近乎完美,白皙又修长。紧接着,车上走下来一个人,深紫色的长衫,领口露出里面月白中衣的对襟,头发挽了个髻,随意用一条带子束住。
静亭看到他走下来时,便愣住了,随后又快速眨了几下眼,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劳烦你先进去,订一间上房。”车夫接过银子,笑逐颜开地跑进客栈。湛如走了两步到车门旁边,却突然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似的,转头向静亭望过来。
104 楼中燕
静亭一瞬间似乎被定住了,夕阳的余晖扫过这条空旷的街,在他的面颊一侧勾勒出一个淡淡的轮廓。
就仅仅是这么两相对望着,她的心就已经狂跳起来。而就在这时,那车厢的门却慢慢地被推开。车里面竟还有一人,推开的车门内,露出一片翠黛相间的衣角,上绣靡靡复复的花纹,下面是一双女子的软靴。
静亭忍不住微微一怔,她不是个善妒或是不分青红皂白的人,此时便好奇多过不快。只见湛如听到动静,很快转过身握住那只推开门的手,“你身子不好,不要出来。”车内传来几声模糊的低语,随后湛如才将车门轻轻关上。
静亭走了过来,向那车厢瞥了一眼之后,还是忍住没有发问。只向他笑道:“你回来了?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湛如神色微微一顿:“我听说京城封锁了,便是发了信,想来也收不到。”
静亭颔首,此时,那车夫跑了出来:“公子,您要的房间订好了!”静亭睨了一眼湛如:“客栈什么都不方便,去我府上住吧。”她见他面色有些迟疑,便指了指马车,“这位……不是身子不好,客栈能住得惯么。”
他似乎对那马车中的人很是重视,略思索了一下,便点了点头。马车向着公主府驶去,静亭特地落后了一段,和湛如并肩走。路上,她问道:“你不回契丹了?”
“还不知道。前一阵,我突然找到了……”他皱起眉,像是在考虑怎么描述,“……我儿时的养母。”静亭点了点头,她曾听说过,湛如曾被一个拾荒的妇人收养。
“车里那位就是?”
“嗯。木姑的病……已经有三、四年。郎中当做痛症治,我找到她的时候,才发现她是中风。塞外医药贫匮,我便带她到中原来。”他解释道。
静亭点点头:“先让她住下。我可以装个病,叫宫里御医来瞧她。”
湛如道:“这倒不必。只要有药,让我来就好。”
静亭知道他医术应当不比御医差,便不再坚持。突然一转念:“让木姑先回府,你能不能和我去一趟相府?”她将楚江陵怎么受了伤,此时病重无医的事情简单说了一说。湛如点头答应,两人拐了个弯去相府。
京城高官权贵的住所都在这几条街上,路途也不远。两人赶到相府的时候,天刚刚黑下来,楚风提着一盏小灯开门,见到静亭在门外,神色一松,见到她身后的湛如便又一紧。红肿的眼睛露出些戒备的神色:“符大人在内堂,两位请进来吧!”
进了内堂,见到符央问了一问,得知符央已经以他的名义,令人去请被扣在两座官家府邸中的郎中。但是刚去不一会儿,还没有回音。静亭便提议道:“……让湛如去看看吧。”
符央乍一见到湛如,也颇为惊讶。但是他毕竟比楚风有断决多了,压下疑问,请湛如去楚江陵的寝房。
除了楚风不放心硬要跟进去以外,其他人都留在了外面廊下。静亭便低声对符央解释了一遍方才在路上偶遇湛如,说过之后,符央神色微沉,却并没有说什么。
片刻之后,楚风走了出来,要了小刀和水。下人很快就取了过来,楚风正端着水盆要进去,却听里面湛如唤道:“小静。”
静亭走到门边,见他正坐在床前。“你来帮我一下。”
他嫌楚风毛手毛脚,令楚风站到一边去。随后一圈一圈将楚江陵颈上包扎的布取了下来。那布已经被伤口渗出的脓血沾湿,看上去有些恕U咳缬盟匦虑逑戳四巧丝冢婧蠼〉对诨鹕仙樟艘幌拢魅ド丝谥芪У母狻?br /> 静亭看得一阵难受。片刻,他将一些药粉敷到伤口上,用一块柔软的布将药粉贴住,让静亭按着。他在上面再用布一圈一圈缠上,在这期间,楚江陵只是一直皱着眉头,身体因为疼痛微微抖动,却并没有醒。直到做完了这一切,湛如将扎在楚江陵身上的几枚银针摘下来,楚江陵的眉头才渐渐舒展开。轻轻动了一动,翻了个身。
静亭小声问:“好了?”
湛如点点头,看了不住翻身的楚江陵一眼,对一旁的楚风道:“伤口不再溃烂,热自然会退。他现在虚弱得很,尽量不要服药。倘若晚上还不退热,再服也不迟。”
楚风一一记下。又趴到床边来,摸摸楚江陵发烫的额头,担忧地道:“少爷这样烧,会不会留下些后症?”这时候,楚江陵却身体猛地绷紧,一下子将楚风的胳膊抓住。眼睛虽然闭着,面上却露出痛苦的神色来。
“父亲……父亲!”
楚风吓了一跳,忙摇晃着他叫道:“少爷你醒醒?少爷!”但是楚江陵却只是闭着眼喊父亲,不时还冒出一句“谁害死了你”。湛如目光微凝,收拾东西转身就要出去。这时,楚江陵却突然松开了手:“静亭……”
他这一喊,把静亭吓了一跳。但随即发现楚江陵根本没有醒,烧得满头是汗,口中却不住喃喃喊着:“静亭,静亭……”
楚风满面不解地转头望过来,静亭愣了一下。转过头,却看见湛如已经走出去了,她忙跟了出去,有些尴尬地拉住他。湛如停下脚步,一双漆黑的眸子向她望过来。她觉得那目光深不见底,想了一想,湛如远道而来,自己见到他的第一件事,就是请他医治楚江陵。此情此情,确实不怪他误会。
“楚大人如何了?”这时,符央突然从廊下走了过来。
“已经无碍。”湛如说着,从静亭手中抽出自己的袖子,转头对符央颔了颔首。符央也礼节性地打了个招呼,三人同丞相府上的下人交代一声,便回了公主府。一路上静亭虽然有话想说,但是当着符央,她也实在不好提那些腻腻歪歪的。回府之后,绿衣和结翠都迎上来,湛如则去看木姑住的地方。
静亭回到自己寝宫里,吃过晚饭,便问绿衣道:“木姑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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