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生·孤暮朝夕》第56章


“我亲眼看到你和时雨小贼随他西行,身边还有个凡人。你敢说葬龙滩上的火浣鼠不是被他所杀?”
“我不知你在说什么,你想要白乌人,自己去找吧!”
“够了,都给我闭嘴!”黎仑厉声喝止:“毛绒儿,你先随我回昆仑墟,待主上出关,是非曲直自有定论。”
绒绒不怕回昆仑墟论理,可她担忧的是般若钟里的时雨,“那他呢,你会放了他吗?”
“玄珠一事他难逃干系。他身为仙灵,身上却有森森鬼气,土伯自会处置。”黎仑不欲多说,般若钟上的铭文金光浮现。绒绒大惊失色,黎仑这是要将时雨炼化回原形再交到土伯手中,那时雨三千年修行岂不是一夕葬送?
绒绒尖叫一声朝般若钟扑去。黎仑挥手,东方苍龙七宿亮出兵刃,将她团团围在中间。
“为何要下此狠手。你说过要等主人出关再定的!”
“他也配让主上劳神?”黎仑冷笑。
“土伯为报私仇而来,你不能听他一面之词。”绒绒慌了阵脚,语气也软了下来,“黎仑,你久居昆仑墟,不知下界修行之苦。现在是非未定,你先放过他好不好?”
“单凭他盗走玄珠,我就能当场让他形神俱灭!你胡搅蛮缠也无用,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做过什么好事。阴邪之物修行再久也是祸害。那白乌人也逃不了干系!”
“放开我,我要去找青阳……”绒绒挣扎着,却始终难逃桎梏。“黎仑,你这个混帐东西!”
黎仑轻蔑地扫了她一眼,般若钟越收越紧。绒绒不敢再看,捂着脸呜呜地哭,忽然耳边传来心月和氐土两个星官发出的惊呼。她睁开眼,只见一轮电光火球自地下涌出,滚雷般撞向般若钟,鸣震过后,生生将大钟掀翻在地。
灵鸷浑身是血自井中而出,谢臻倒在他脚下生死不知。
“你回来了!”
绒绒泣不成声,却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贱婢,还敢说你不认识白乌人?这下总算到齐了。”土伯身形暴涨,也不急着冲上前去,只是仇恨而戒备地怒视灵鸷。这白乌小儿出现得正是时候,有昆仑墟的天兵在此,就算他有十倍的本领也休想脱身。
灵鸷周身遍布着大小不一的伤口,再晚一步他和谢臻恐怕就要被困死在蜃眼之中。更没想到的是,逆势而上时,蜃眼入口附近尽是锋锐无比的逆鳞,但凡通过就必会被其所伤。坐以待毙是死路一条,强行返回也凶险无比,唯有一搏。
灵鸷倒还罢了,身上虽没几处完好的地方,顶多只是皮肉之苦,伤不了根本。然而他已拼命护着谢臻,却仍避免不了谢臻被逆鳞绞伤。落定后灵鸷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察看谢臻的伤情,发现他最要命的伤处在肩颈交界,温热的鲜血像涌泉一样汩汩而出。灵鸷将手按在那处,努力回忆着自己在小苍山学过的疗伤术法,发现无一对谢臻有用。血依然流淌不息,谢臻面如金纸,气息微弱。灵鸷从没有如现在这样痛恨谢臻的特殊之处。
他抹了一把遮挡视线的血,抬头看清了井外的困局。翻倒的金钟旁,时雨蜷缩在地,身躯已介于虚实之间,宛如刚刚化形的灵体。数步之外,绒绒受困于七个身形各异的金甲神灵,相似打扮的家伙半空中还有浩浩荡荡的一群,土伯也混迹于其中。
那刻灵鸷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他今夜委实不该在绒绒的怂恿下换上新衣的。
第42章 鱼死网破
“你就是那手段毒辣的白乌人?”黎仑在云端上俯看血人似的灵鸷。他起初不信区区一个三百岁不到的白乌小儿能杀了夜游神,还断土伯一臂。想不到这小儿竟当着他的面一击之下将般若钟撞翻。虽说黎仑当时大意了,但他看向眼前来人的目光中也不禁多了几分探究。
“正是他!”土伯高声道:“这次我看你往何处逃!”
灵鸷垂首于谢臻身旁,“我为何要逃?”
绒绒想要扑到灵鸷身边,才上前一步,便被脚下星芒阵弹了回去。她跌倒在地,急声对灵鸷道:“他们是从昆仑墟而来,你切不可硬拼!”
灵鸷苦笑一声,他额头有伤,血糊满了一脸,绷得整张面皮发紧,此时笑起来的样子定是狰狞得很。绒绒实在太高估他了,他没见识过昆仑墟天兵,却能感应到迎头压来的磅礴灵力。领头的那个人面马身的天神想来就是大钟的主人,单对付是他一人,灵鸷尚无十分的胜算,遑论还有土伯和环伺在旁的天兵天将。既打不过,又逃不了,同伴不是受制于人,就是命在旦夕,他有什么资格硬拼?
“白乌氏先人曾为天帝执掌刑罚,你们更应通晓天规,如今不好好守着抚生塔,居然游荡在外为非作歹。堂堂远古大神后裔沦落至此!”黎仑神色倨傲,话语中透出嘲弄:“昊媖当年何等威风了得,还不是落得癫狂而终、后继无人的下场!”
这是灵鸷最不愿听到的话,比逆鳞之伤更让他疼痛焦灼。他黯然道:“我私离小苍山,所做之事与族人无关。”
黎仑扬眉又问:“听说你手上有烈羽剑?”
“是又如何?”
“想不到晏真那逆贼的兵器还在世间。昊媖留着它,念念不忘她的好徒儿,当初何不与烛龙一起反了,现在还可在抚生塔中长聚。”
灵鸷骤然听闻这等诛心之论,不由抬起头来,“白乌氏无愧于天,也不负抚生,你还不配说这样的话。”
黎仑笑了笑,“如今白乌氏之主是谁,醴风可还活着?三千年前她敢就为了区区小事当面顶撞天帝,可见已有忤逆之心,焉知你此行背后没有人指使。”
灵鸷周身每一寸肌肤筋骨都在绷紧,通明伞柄上角龙皮的粗糙触感清晰地烙在他掌心,然而他的话音清晰淡漠如故,“醴风已殉身于抚生塔。白乌氏若有心忤逆,你以为昆仑墟还能安于九天之上?”
“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一个乳臭未干的白乌人,也敢说出这样的狂言妄语!”黎仑前蹄高高奋起,身后的天兵也纷纷怒目叱咤。
绒绒与灵鸷同仇敌忾,跳起来指着黎仑鄙夷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当初一心想要拜在昊媖大神门下,因资质平庸被她回绝,可她后来又收了晏真为徒。你看烈羽剑和白乌后人不顺眼,不过是心存嫉恨罢了……唔!干什么?”
她被黎仑身后的宣眀用捆仙索困缚着悬挂在半空之中。
“毛绒儿,你脾气渐长,法术还是这样稀烂!”宣眀绀发赤目,背有双翼。他是天帝近臣离朱之子,也算是绒绒的老相识,而绒绒最恨的就是他手中这件法器。
“黎仑神君,这下你亲眼所见,这小贱婢惯会颠倒黑白,乱泼脏水。为了她在下界勾搭的姘头,什么谎话都说得出来。”土伯在旁幸灾乐祸。
绒绒楞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土伯话里的“姘头”所指何人,“你瞎说,玉簪才是夜游神兄弟俩的姘头,他们勾搭成奸,在长安城横行霸道,我已忍了很久。你就是一只黑心黑肺见不得光的丑八怪,以凌虐为乐,比鬼物还阴邪百倍……”
“我不想听你们这些肮脏事!”黎仑将厌恶的眼神从绒绒身上移开。
土伯趁机请命:“神君若碍于情面难以下手,大可将这贱婢也交与我幽都处置!”
黎仑素来看不惯昆仑墟上的灵兽们仗着主人的垂爱肆意妄为。可土伯一口一个“贱婢”让他皱起了眉头。“她再不入流也是昆仑墟之物,还轮不到幽都插手。”
绒绒却不领情,“黎仑,你不必惺惺作态。要不你杀了我,否则就将我们一齐带回昆仑墟。你不信你的主上会公允决断吗?”
黎仑轻易看穿了绒绒的用意,“我不杀你,但处置这白乌小儿还不在话下。这本是我职责之事,我今日就当着你的面将他诛灭,主上也不能怪罪于我。”
“你敢动他,只要我活着一天就会咬住你不放……”绒绒奋力扭动地身子。
灵鸷打断了绒绒,他对黎仑说道:“夜游神是我所杀,土伯一臂也是我斩断的。我族人并不知情,紫貂和那仙灵也是在长安受我胁迫才一路跟随。至于那凡人,留着他不过是想要取他身上之血。此事与他们均无干系,你放了他们,我随你处置。”
“死到临头还逞英雄!你的命本就在我手中,凭什么与我讨价还价?”黎仑仿佛听闻了一个天大的笑话,“罪者当诛,天经地义。这样的事你们白乌氏从前干得还少吗?”
“我族人执天罚从未以多欺少。”灵鸷冷冷道。
“你仗着摄取元灵之术为所欲为,肆意践踏我幽都也就罢了,就连昆仑墟也不放在眼里!”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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