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风花雪月》第53章


这时一个穿襦裙的妹子小心翼翼地提着裙角,从满树盛开的杏花下跑过来,目不斜视地经过南国、秦歌。
南国受伤:“为什么……”
秦歌冷笑:“哼!”
在万物焕发生机,狗狗发|情、猫咪发|春,连燕子也成双成对衔泥的春天,苏长青这辈子头一回被漂亮的妹子搭讪了。
照南国的话说:“春天来了,脱单的时候到咯!”
俩人坐在人民公园的草坪上,头顶上是蓝天白云,耳旁欢声笑语不休,暖阳照得人昏昏欲睡。南国躺下,闭着眼,听见春风沙沙吹过草地的声音,这一刻,脑中浮现出一张隽秀深刻的面孔。他不禁问秦歌:
“你想微子启么?”
高冷的秦歌看上去并不想听到这个名字
但南国闭着眼,没看秦歌的脸色,继续说:“我挺想他的。初中高中六年我们都是很玩得来的死党,高考的时候还商量填了哪所大学的志愿才能不分开。没想到,才上了一年他就走了,走之前还闹得挺僵。我嘴上没说过,但心里很想念他,尤其知道哪儿有漫展自己一个人又不想去的时候,会觉得寂寞。”
秦歌想到当初漫展上看到的身段妖娆的秀姐,其实才分开一年,可他似乎已经不太记得清那张脸。
“我不知不觉的时候,微子启走了、沈荼走了,还有……唉,有的永远也见不着了。大人们总说人老了会念叨从前,可我才十九岁啊,就开始老咯?可真奇怪,我以前可没这么多愁善感的习惯。”
不远处,苏长青与妹子一起比了个剪刀手,自拍一张,妹子喜滋滋地走了。又几个妹子争先恐后地跑过来,苏长青觉得害羞,忙收起风筝,急忙过来说:
“人太多了,咱们再去其他地方走走。”
南国打趣:“宿舍长的桃花来了哟哟!”
人民公园后面是大片毛茸茸的褪去了都市繁华的田野,山坡上风滚了草,有几只吃草的小绵羊。等黄昏,夕阳西下,料峭微风吹来一阵又一阵清新的田野气息,南国兴致勃勃地说:
“要不要唱首歌?”
俩人齐齐问:“什么歌?”
“春天在哪里呀春天在哪里,春天在那青翠的山林里。这里有红花呀这里有绿草,还有那会唱歌的小黄鹂,嘀哩哩哩哩~嘀哩哩~~嘀哩哩哩哩哩~~”
唱着唱着,南国自己忍不住大笑起来,憋得脸颊通红,倒在草地上哎哟叫唤:“我怎么这么逗这么可爱啊……”
苏长青、秦歌也禁不住跟着笑,笑得肚子都在抽搐。
第53章 Chapter 53 疼痛
“新建的服装厂招工人哦,管吃住,底薪三千加提成,每月保底六千;本科生有优待。这好事儿,宿舍长你要不去打个暑假工?”
南国躺在床上划拉手机,没得到回应,忙扒住床沿往下看:“你怎么啦,话也不说,失恋了吗?”
苏长青翻了一页书,愣愣回神:“你在跟我说话?”
“要不然呢,跟空气说?!”
秦歌又不在,宿舍只有他们两个人。
苏长青低着头,突然说:“我哥在那个服装厂。”
“——啊?——是嘛。可是——我没听错吧,你家开饭馆,大青哥不是管送外卖么,怎么跑去当工人?”还有半句话他没敢说,苏叶青跟个傻子似的,说话不利索脑子不好使,跑去服装厂遇到好领导还行,要是碰见坏心眼儿的工友,不被欺负死才怪。
其实,苏叶青就是个傻子啊。
南国如此想着
“你赶紧把大青哥叫回来。我看你家生意挺好的,阿姨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大二课时多就算离得近你也帮不上忙吧。”
苏长青看了眼手机:
“呀!都一点半了,我去上课了。”
然后领着书包走了
南国不高兴地撇了撇嘴,随即拨秦歌的手机号。
话筒里秦歌的声音听着冷冷淡淡:“我等着上课呢,有事快说。”
“苏长青家里是不是出了啥事,我看你心情挺低落的,又不肯跟我说。你下课找他吃个饭,聊个天儿吧。”
“知道了”
干脆利索地挂了
明媚灿烂的阳光照射进窗户,洒在空荡荡无一物的床铺上。南国盯着那张床板一时有些失神,沈荼去意大利留学?搞笑,真当他跟看上去那样好糊弄啊!
“要是留学就好了,一两年还能回来……”
这么突然分明是出事了,还想瞒着我。
南国突然觉得难过,尤其想到刚才苏长青落寞的面孔,更是揪心地无法忍受。因为在他印象里,苏长青从来都是淡定坦然的,即便是在“圣乐园”的格斗场上也不曾困惑犹豫。
可是现在,苏长青急躁起来了。
五点四十下课,苏长青刚走出教学楼,就见一个单手插兜看上去很高冷的青年靠着白墙,正专心致志地翻手机。他觉得惊讶:
“秦歌?——你怎么在这,等谁?”
秦歌收起手机,站直:
“等你”
俩人没去食堂,奔去小吃街。
“你不是不能吃路边摊么”
路上,苏长青问秦歌,因为有次南国买了烧烤带回宿舍,他吃了一串烤面筋,大半夜就开始跑厕所。从此,秦歌再没碰过小吃街的东西。
秦歌说:“找你聊聊。”
“啊?聊什么?”
“聊你为什么心情低落”
秦歌指着拐角桃花下的长椅,说:“去那坐会儿。我查到寒假你母亲住了一次院,是不是因为这个?”
这是很不礼貌的行为,但秦歌神色坦荡,坐到长椅上双腿交叠,继续说:“你安慰过我,我感激你。今天你敞开了说,也给我个安慰你的机会。”
苏长青愣愣地坐下,愣愣地问:“你,你为什么说安慰我?我看上去像是需要安慰么?”
“好吧,苏长青,我起个话头。我问你,你心疼过你自己吗?”
秦歌突然问出这个问题,苏长青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大学生有三种,一种是我,必须自律勤奋,丝毫不敢松懈,因为我想对得起‘医生’这两个字;南国是个无法解释的例外,随意翘课,喜欢玩游戏,但架不住人家脑子好有天赋,每学期拿奖学金,代练收入也不错,所以不靠家里日子也能过得滋润;第二种是按部就班,得过且过,每天都跟熬日子似的,我看不惯;最后一种,吃喝玩乐,活得潇洒自在。”
秦歌一口气说完,然后直视苏长青:“你是哪一种?”
苏长青想说第一种,可是下一刻看见秦歌那双冷淡的眼睛里蔓延出讥诮的笑意,仿佛被看透了心思一样。他立即将话咽回去,回答:
“我不知道”
秦歌立即冷冷的讥讽地笑了:“要我说,你也是个无法解释的例外。”
“自律刻苦,可是没什么值得称赞的本事,比不上我跟南国;按部就班的学习,空闲时间就打零工,可是都是些没技术含量,对你毕业后的求职没有任何帮助的体力活。”
最后一句:
“你过得连第三种都不如。”
苏长青蓦地全身一抖
“你的大学,照这么下去,只是混个文凭。可是,你已经很努力了对不对?”
秦歌的语气突然放软:“你太懂事了,南国不说,但我知道他也心疼你。有时候我们都想着帮衬你几把,可没有这样的机会,因为你做事太面面俱到了。”
苏长青的肩膀突然无力地垂下去
“……是,是的,有时候我也觉得……累。”
他承认了
“我甚至有过很可怕的念头,觉得我的家人是,是……”
或许顾忌着,他将那两个字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当我很晚的时候回到宿舍,看见你们都睡着了;节假日我在电影院检票,他们有的情侣有的一家人高高兴兴地走进来;当服务员接受他们轻视的冷眼、毫无理由的责骂,还要保持着笑脸……很多很多的时候,我就控制不住想我才十八岁,比他们还要小,为什么就要,就要忍受这么多的事情……”
越说越多,即便苏长青极力克制着,但他的眼圈仍不住地泛红。
“寒假我去打工,我奢侈地买了一瓶四块钱的饮料,可是,我不知道怎么打开,当时那么多人看着,我怎么也打不开,因为我没有喝过这么贵的饮料,不知道怎么打开……”
总是直挺的腰这时弯了下去,他将脸埋得极低,仿佛低到尘埃里。
“秦歌,你说你安慰我,可我真的不需要安慰。在我忙碌一整天,回到那个地方,她端来一碗热腾腾的粥的时候,我就知道这是我的母亲,那是我的家。我就会觉得我很幸运还有可以回去的地方。”
“……我一直想赚很多钱,我想在市里买一套房子,将他们都接过去。可是,我太无能了……”
“……所以他们才瞒着我,我妈生病没跟我说,直到住院钱不够的时候我才知道;还有,哥哥去服装厂也没人提前告诉我,可是我哥那个样子,我怎么放心他去,可是……”
“……我怎么叫我哥回来,下学期又要交学费,六千多块钱,我顾自己还可以,可我顾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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