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社会制造》第20章

“是啊。”吴战世叹一口气，他求援的望着陆叶，目光里有期许，狠毒，夹杂着一丝丝胆怯。　
“除非她死了。”陆叶说。　
吴战世身体颤抖一下，目光躲闪着，心事重重，不由得点点头。　
陆叶扬手狠狠打他一个耳光。“这个话题打住，到此为止。以后你不许再跟我提起。你把你的白酒喝掉。”陆叶说。　
吴战世眼睛噙泪，哽咽一声，双手举起酒杯，仰脖一干而尽。　
两个人喝掉一瓶白酒，陆叶阻止吴战世开第二瓶，他觉得自己差不多了。吴战世让服务员沏上一壶茶水。他告诉陆叶，他看到孟雪在市里一家洗浴中心上班。陆叶心里不由一惊。在陆叶的心里，孟雪已经成为过去式了。原来她又回来，但是故意没有让自己知道。这么说，孟雪不想与自己交往下去。陆叶感到有点不是滋味。　
“你跟她有联系吗？”吴战世问。　
“没有。”陆叶说。　
“我跟她没说话，装作不认识。我的一个兄弟在那里上班。”吴战世说。　
“我以为她还在老家呢。我听说她家里给她介绍一个男的，打算要结婚。”陆叶说。　
“是吗？”吴战世夹了一块羊肉放在陆叶面前的小碟里，“你好象挺喜欢她。”　
“你怎么能看出来？”陆叶笑着说。　
“察言观色呗，她是好人，我到现在还欠她钱呢。她从来不跟我提还钱的事。我知道，她对你印象也可以。不过，你不见得能接受她。”吴战世说。　
“为什么？”陆叶说，他好像同时在问自己。　
“她干什么的你不知道吗？”吴战世说。　
“你还挺封建。”陆叶说。　
“我家是农村的，家里都很传统。我的小女朋友你到我住的地方看到过了，她不经我同意到桑拿上班，被我打跑了。现在找不到她人。”吴战世说。　
“打能解决问题吗？”陆叶说。　
“不能。我一直在后悔。她走以后，我的财源断了。你不知道最近这些日子我是怎么过来的，多亏风子在外面还能搞点小钱。要不我只能喝西北风。我简直成了皮包骨头。”吴战世说。　
“那是你的事，你自己想办法。去偷，去抢，去码头扛大包。天无绝人之路。我以前到医院还卖过血呢。你以后做事动动脑子，操你妈的，长着个挺大的脑袋，我真为你的脑容量感到遗憾。”陆叶恨铁不成钢，训斥道。　
陆叶要结账，服务员说先走的人已经买过单了。他们走出饭店的时候，天已经黑下来。也不知那个风子跑哪去了，始终不见人影。吴战世到马路对面去坐公交车，陆叶叫他以后不要到蓝色海岸找自己，他提到军军说的话。吴战世低头沉默半晌。两个人在路边默默地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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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意外接到孟雪打来的电话，手机屏幕上显示出一个陌生的号码。最后两个号码是1和4。信号接触不好，手机里面传出的声音模糊而遥远，像来自太空中的外星球。　
“喂，大声讲话，我听不清楚。”他不得不冲着手机喊。　
“是陆叶吗？他们朝我要钱，用刀划我的脸，我的身上全是血，我恐怕要死了。”电话突然变得清晰，孟雪的声音颤抖，带着绝望的哭腔，包含极度的恐惧。　
受到她的情绪感染，他不由得紧张起来。“告诉我你在哪？你说得他们是谁？”他问。这时他隐约听到一个男人尖利的叫骂，随之电话一下中断。　
他重新去按号码，对方关机。他心里抱着一线希望，不断的一遍遍按号码，不断的失望。这件悬而未决的事情弄得他心绪不宁。夜里在熟睡中他好像听到女孩的哭泣，他猛地坐起来，内心觉得一阵空虚的要命。他摸黑抓到枕头下面的手机，控制不住冲动，开始按动手机号码，对方不在服务区内。到第二天下午，孟雪的手机号码变成空号。不复存在。他颓丧的放弃了努力。　
“风子吗？小吴呢？跟你在不在一起？让他接电话。”吴战世最近没有电话，以前他和女友合用一个手机。陆叶打通风子的手机，问。既然吴战世知道孟雪在哪里上班，看来只能先打听吴战世了解一下情况再说。　
“啊，是叶哥啊，”风子迟疑地说。“我们不在一起，找他有事啊？等他回来我让他打你电话。”说完风子挂掉电话。再打风子电话，电话也关机。　
半夜他乘坐电梯来到十楼，走廊空无一人，像医院的走廊令人发Ｋ挪阶呓诘缣菘诘奈郎洌宰蓬孪闯厣系木底酉戳场Ｈ米约旱耐纺郧逍岩恍Ｋ秀贝友劢怯喙馄车矫畔掠幸凰焐吒Ｋと灰痪！?br />
“谁在外面？”他压低声音问。　
他推门出去，一股清冽的海风从走廊一扇未关上的窗户呼啸着刮进来。他的心情倏的沉重起来。带着疑虑他坐电梯回到地下一层。　
她求救的声音不止一次的在他的耳畔响起。他无能为力，爱莫能助，呆在洗浴中心里什么都做不了。在蓝色海岸他避免与人接触，事到临头他不知道应该通过哪条线索才能至少找到她目前的住址。那些女孩每到一个新的环境，名字都要随之改变，试图抹掉自己留下的所有痕迹。包括一些秘密。特殊职业决定她们对自己的过往经历讳莫如深。别指望她们能帮上忙，找她们和找孟雪几乎存在同样的障碍。　
他一瓶接一瓶的喝啤酒，渐渐的平静下来。他安慰自己，她不会出事的，如今她肯定在这座城市的某个地方。既然事情过去，她按照礼节起码应该给他打个电话报声平安。让他心上的石头落地。她有她的行事方式，早晚他会接到她打来的电话。　
在酒精的麻醉作用下他释然，他为自己的按兵不动寻找借口开脱。孟雪求救的哭声经过大脑的数度回放显得不再危急，变得柔和亲切，更像一个恶作剧式的玩笑。生活总是和人们开着玩笑，偶尔他们也会和生活开开玩笑。　
他惘然若失倒在折叠床上。一闭上眼睛，他无法驱除萦绕不去的幻像，一坯黄土下面覆盖着一张女孩的脸。　txt小说上传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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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天约好去吴战世的住处吃狗肉。倒换两段公交车，在城市西部沿海的郊区一个车站下车。吴战世骑一辆女式单车在车站等他。十几天不见，吴战世显的消瘦，皮肤越发黝黑。他赤裸着黑亮的上身，穿着一条蓝色碎花大裤衩，脚下蹬一双凉拖鞋。他推着单车，与陆叶在坑洼不平的土道上并行走着。附近有许多家工厂，空气污染比较严重，有一股刺鼻的塑胶味道，闻之欲呕。　
“快了，再走二十分钟路。就到了。”吴战世说。　
“挺远啊。”陆叶说。　
“不算远。习惯就好了。”吴战世说。　
“你们这里属于兔子不拉屎的地方吧。”陆叶瞭望四周，极力屏住鼻息，避免化工厂排放的毒气入侵咽喉。　
“让它们拉也拉不出来。”吴战世说。“你还别说，我们这里狗挺多，都是大笨狗，昨晚偷了一条，就地一顿棍棒打死，扒掉狗皮，在水池里泡了一宿，现正在炉子上炖着呢。”　
“别说了，口水下来了。”陆叶说。　
吴战世低头偷偷笑了笑。　
他们在迷宫似的灰蒙蒙的平房区穿行，果然一路遇到好些大狗小狗，无一例外跳跃着向他们不安的吠叫。有的人家房檐下挂着晾晒的一串串鱼干，像银子一样发光。翻白的死鱼眼忧郁的注视着两个年轻人。陈旧的木箱子，码成垛的蜂窝煤，一辆无主的三轮车，笨实的水缸，错乱堆放的红砖；幽深的巷子里很少有人露面，除去汪汪狗叫，寂静无声。在一个有着大铁门的院子前他们停下。　
“到了，”吴战世推开大铁门，说。　
院子里有三五个同样光着膀子的年轻人在等他们。还有两个化着浓妆的女孩。陆叶只认得一个叫风子的，前几天他受吴战世的委派到蓝色海岸向他借过钱。风子见到他进来，没有和他说话。吴战世把陆叶介绍给大家，他们纷纷站起来亲热而恭敬的打招呼。他们准备了两箱啤酒，几瓶白酒，在院子中央摆桌，主题是那条不幸的笨狗。煮熟的狗肉已经拆散，分别放在两个洗脸盆里。　
吴战世叫两个女孩作陪，坐在陆叶左右两边。陆叶接受不了这种礼遇，坚决不肯，“太危险了，我抵抗能力差。”他说。吴战世悻悻只好作罢。两个女孩倒没什么，呵呵发笑。接下来是大家轮番向陆叶敬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