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乳房交给谁》第6章


熄灭,让他无法跨越,让他无法回家。
突然,许光荣的腿被什么东西挠了一下,利器一样划过,紧接着,他的泳裤便被拽下了一截。他本能的用手提起,脸上扫过一丝尴尬。那个拽着他裤子的手在水里扑啦了几下,然后又抓住了他的胳膊,这才站稳脚,手的主人一边惊慌失措撸着脸上的水,一边连声说对不起。
这个女人三十上下,眼睛大大的,写满无辜。许光荣看过她很多次,在泳池的浅水区里,她跟谁都不说话,也不会游泳,一个人拉着护栏自学,学累了就倚在泳池边上发呆,眼神很空洞,有时低头看水,一看就是半天,都以为她睡着了。
她常常穿一件黑色泳衣,下摆有花边,像一尾黑金鱼。许光荣有时把目光落在她的泳衣上,有时与她的目光相遇,她的眼睛,大而含蓄。胡梅梅也有一双这样的眼睛,像蕴藏了很多年的一碗酒,浓俨,纯净,深长。但这是手术前,手术之后,他看到的只是一种陌生。
江娜娜还不住地喘气,未能平静,刚才一脚踩空了,栽进水里。她以为自己要淹死了,像小时候掉进鱼塘里,她用手死劲地划水,她要呼吸,她喊救命,突然间手抓住一颗树干,树干在水里很滑,她的指甲都嵌了进去,身子还不住地往下沉,然后树皮就被她扯下了一截。
江娜娜不会游泳,就连在水中走步都感到艰难。但她贪婪水的感觉,像无数双手,把身体紧紧包围着。这段时间她常常一个人到泳池来,拉着护栏练习潜水,练累了就倚着池壁,把身体淹没在水中,思索一些与乳房或多或少有关的问题。
自上次医院检查后,她像桃园主人一样开始重视起来,定期对这块土地进行勘探、诊视,进行按摩或锻炼,原本细致规律的生活被打理得更加细致和规律,她规律地饮食,规律地睡眠,规律地锻炼,规律地*,甚至规律地和李一波吵一些没有规律的架。
最近一次的吵架就很简单,江娜娜让李一波陪她一道来泳池,正好教她怎样游泳。
李一波正坐在电脑前玩CS,枪林弹雨,硝烟弥漫,敌强我弱,战火声声,江娜娜扯下李一波的耳麦说,你陪我游泳去好不好?
出师不利,说完这句,江娜娜就后悔了,不该用疑问句,而该用祈使句。
李一波说,啊,我不去了,老婆你去吧。然后又重新戴上耳麦。
匪军扔来一只烟雾弹,眼前一片白色,李一波转过脸又补充一句,我不去了,我不喜欢游泳。
江娜娜嘟起嘴,说,是啊,你不喜欢游泳,你只喜欢玩游戏。
李一波没留神,就被对方突然爆了头,有些责备,说,干什么嘛,老婆,怎么最近突然喜欢上游泳呢?
江娜娜原本想攻击他,说跟他喜欢电脑游戏一样,没有原因,但她不想绕弯,看李一波聚精会神,一副专注模样,就有些生气,她说,游泳有益乳房健康,我有乳腺增生,我怕得乳癌。她停顿了下,又补充道,这是医生说的。
新一局游戏刚开始,李一波就被对方的狙给击中了,他把鼠标在桌子上狠敲几下,侧过脸对江娜娜说,你去就是了,干嘛逼着我去啊。再说,医生那话能信么?都他妈的危言耸听。
我看你是漠不关心。江娜娜也甩出一句,然后在一片炮火声中摔门而出。
吵架其实是门技术活,在多年的实战交锋中江娜娜已深刻体会到。这就像两人玩五子棋,既要切断对方四处延伸的子儿,也要对对方进行有效包围。
每一次山雨欲来时,江娜娜都能慎密计划好舌战的内容,她抛出一句,基本能估算出李一波将要甩出的下一句,如果李一波都按照套路出牌,那就可以朝着她既定的方向走下去。这种争吵没有悬念,在江娜娜看来,吵架没有胜负,只有结果,女人对吵架赋予的重任,就是要达到某个结果。
当然,这一次,江娜娜并没有达到某个结果,她觉得自己一开始就选错了时间,不该在李一波专注游戏的时候点起火索,这是一个多么重要的环节,舌战也是战,时间、人物、地点,这是吵架的三大要素,所以,她没有恋战,收得较快。她只想传递给李一波一个信息:他并没真正关心她的乳房问题。
当然,这次蜻蜓点水般的交战后,也让江娜娜感到有些难过,她传递给李一波的这个信息,难道不正是李一波无意识传递给她的一个信息吗,她的乳房或许都不及虚拟游戏中的一把AK47或者一枚手弹重要。
江娜娜把头潜在水下,现在她已经学会了憋气。睁开眼睛,水下的世界是明亮的,她看见自己的脚,腿,还有手,轻轻晃荡一样,像生长在海里的一棵珊瑚。然后,她看见了自己的*,从V型的领口探出来,闪着光芒,像一对硕大的夜明珠。
她想起和李一波刚刚恋爱的日子,乳房似架在他俩之间的桥梁。他们在有限的约会时间里享受无限的*乐趣,李一波如一个归者,她仿佛看见他从桥梁的另一端幸福地走来,他一边迈动脚步,一边抚摩着桥面,只有纤云弄巧,没有飞星传恨,他朝她笑,她就是他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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泳池里也有许多如他们当年热恋的情侣,情侣们每天饭后都把身体浸泡在其中,让泛着湛蓝的水把爱情清洗得更加透明和纯净。江娜娜继续把头潜在水下,她仿佛闻到了情侣们飘散的荷尔蒙的气味,这种气味让她感到心悸。她用手挥舞着,把身体压得更低,水下的世界安安静静,没有一丝声音,池底的面砖勾勒出一道道笔直的逢,她觉得自己像一只河蚌一样,正焦渴地往地缝里钻去。
突然,河蚌被一只阔大的手提了上来,江娜娜惊恐地看着许光荣。
她说,啊,怎么了?她记得他,就是被她拽下泳裤的那个男人。
许光荣松开手,说,你没事吧。他误以为她溺水了。
如果没有这两次戏剧般的接触,即使同在这个泳池里浸泡三五年,江娜娜和许光荣都不会说话,在江娜娜看来,李一波就是她的全部世界,她没有朋友,也不愿意结识朋友,她在这个小宇宙里,乐此不疲地绕着李一波公转。
许光荣站在水中半天,像想起什么似的,问道,你不会游泳?
江娜娜嗯嗯两声。
迟疑片刻,许光荣说,我来教你。
江娜娜看着他一眼,只是瞬间,便抿嘴笑了下,以示赞同。眼前的这个男人她也注意过很久,个头不算高,略微有些胖,头发整齐而茂密。常常一个人在泳池里一呆就是半天,他对着池壁发呆或沉思,有时目光会落在江娜娜身上,落在水面上,那种目光亲切而自然,随波而来。
许光荣伸出手,示意她身子要向前倾。江娜娜小声地说害怕,动作有些迟疑。许光荣朝她点头,鼓励她,于是她便听话地向前伏去,许光荣的手轻轻托住她的腹部。她感到一股温热,温热迅而变成羞涩,羞涩使她要离开那双手,她努力地收腹,向上收腹,然后,身体便浮了起来。
但只是一瞬间,又沉下了。他鼓励他再来一次。那双手的热流又迅速流遍她的全身。他的手像天平的支架,像一片云,云将她平稳地托起。江娜娜觉得自己仿佛飞了起来,在腾云驾雾,她从没有如此美妙的感觉。
他说,你看,就这么简单,你已经会了。
他们像课堂上一起完成实验的搭档,动作拘谨却显得虔诚。对话也极其简单,语言在他俩之间似乎失去存在的意义。练累了,两人就倚着池壁休息,像两片树叶被浪花逐向岸边。树叶在水中轻轻荡着,一会儿离得很近,一会儿又隔得稍远。
休息片刻,两片树叶又安静地飘向池中。江娜娜不再感到害怕,她甚至喜欢那双手的温热。她把身子向前倾去,他的手就托住了她的腹部。手一会离开她的身体,但总在身体不平稳的时候及时托住。她伸出手臂,向两边划水,腿用力向后蹬,身体便向前驶去,这就是游泳的感觉,她感到欣喜若狂。犹如在十万英尺的云层上,一朵厚实却轻盈的云托住了身体,她在自由飞翔,她拨开云层,她鸟瞰大地,她仿佛看见了万物生灵,看见了人间的悲欢离合,甚至看见了李一波,一如从前那样的忙碌,她想喊他,他却戴着耳麦,她心里一阵难过,感到从未有过的委屈,就像要失去什么,她不想振动翅膀,她只想伏在这朵云上,只想抱住这朵云——
江娜娜从许光荣的手臂上滑下来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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