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寄北》第48章


季琼宇眼睁睁地看着他越走越远,心里也开始难受起来。眼角渐渐泛酸,呼吸亦变得错乱。他突然觉得自己残忍地像个刽子手,手起刀落,骨肉被硬生生分离,他难辞其咎。
“琼宇。”周寄北将车窗放下,他轻轻地唤,季琼宇一个激灵回过神来,他快步跑向周寄北,就像急着上岸的流浪汉,那丁点曙光是唯一指向,自由意志有了去向。
他们该相依为命。
季琼宇载着周寄北往回开,期间周寄北接了个电话——是乔琰之打来的,让他不要忘了晚上的球赛。
周寄北应得爽快,挂了电话,季琼宇忽而说:“晚上我陪你去吧。”周寄北转了转手机,忽而凑近说:“干嘛?”
季琼宇捏紧了方向盘,他不看周寄北,一心只看路,他装作不经意地说:“这不是闲着没事嘛。”
周寄北盯着季琼宇的侧面,他咻然出手,把手伸进季琼宇的领口里,那温度冷得骇人,季琼宇本能地缩了缩脖子,他低喝一声:“兔崽子!”
周寄北笑得东倒西歪,眼神里狡黠之意不减,他用手肘撑着太阳穴,手指描摹着季琼宇的轮廓,他的指尖柔软,引得季琼宇发痒,张嘴就咬。
。包厢内
周寄北到底没让季琼宇跟来,他潜意识里深知季琼宇不喜这样的场所,也不想让他见到自己穿梭于那票人中觥筹交错的样子,最后还是独自一人前往。
“北哥。”阿文远远地迎了上来,周寄北拄着拐杖施施然地往前走。阿文替他打开门,乔琰之等人已在等候。
“寄北来啦。”“寄北。”众人纷纷同他打招呼,阿文替他拉开座位,周寄北瞥了他一眼,继而在乔琰之身边坐下。
“寄北,晚了啊。”王付搂着一个小姐,手指卷着女人的头发,他闭着眼睛嗅了嗅女人的发香,才慵懒地掀开了眼皮。
周寄北无声地笑笑,拎起已经开了封的黑方,对着空杯就往里倒。液体呈棕黄,颜色暗浓,他端起杯子一声不吭地仰头就灌,喉结发出吞咽的声音,一杯瞬间见底,又马不停蹄地灌下第二杯。到了第三杯,乔琰之伸手搭住了他的手腕。
“王哥,女人还比不上酒香?”乔琰之用眼尾剜过王付,语气不真不假。王付哧哧地笑了出来,他搂紧怀里的女人,伸手摆了摆说:“行,寄北别喝了啊。”
周寄北握着酒杯,他的嘴唇贴着杯沿摩挲,却始终未沾一口。
“等赢球了,再把这杯酒敬王哥。”
王付笑意横生,眼神在天顶的灯光下忽而尖锐。电视机里开始传来球赛开场的声音——今夜是世界杯小组赛的第一场,东道主对战美国队,结果几乎毫无悬念,东道主会以2比0碾压美国。周寄北本对这样的比赛毫无兴趣,就连贴水表看来都无爆点可算。
不过每年第一场这帮人总要聚在一块看,仿佛是为开局而开战,第一战拿下便是好兆头,讨了口彩。他们凭着周寄北近乎95%的准确率已稳赚四年。
灯光昏黄,包厢内烟雾围绕,烟味呛人,辛辣非常。周寄北手里捏着烟,软烟在指间里翻腾。
他倒腾地不耐烦了,便把烟重新塞回嘴里。他自顾自地点火,喉咙一吞,烟便跑了出来。
“进球了!美国11号选手格雷锐穆以一人单刀,铲过两人后,将球正中网心!”
周寄北夹在指间的烟蓦然一颤,烟灰烫到他的大腿上,星火雀跃,又快速碾灭。
作者有话说:
搞事了。
第54章 
说话声戛然而止,气氛在这一截点悄然冰凝。周寄北猝然抬头,眼睛被烟熏得辛辣,不得已而眯了起来,他的手从嘴边撤走,燃至三分之一的烟叼在嘴里,它在嘴皮上下挪动。
“美国队今天一反常态啊,控球率高达78%。。。。。后防紧跟。。。。。。”俩解说的声音也透露着不可思议的语气,一搭一和间前锋11号又用一脚铲球,将球截断,连跑带回,迅速闪过两人后,将球传出,队友点住顺势攻破对方防守。
“操/他/妈!”一声咒骂连带着一击重响在包厢里炸开!烟灰缸被一股蛮力狠敲在茶几上,玻璃面骤然裂成几段碎痕,被掐灭了点烟头纷纷蹦落到地,周寄北眼皮一跳,眼下跟着抽搐几下。
“啊!”王付怀里的女人惊恐地大叫一声,整个人都忍不住跳了起来。王付眼神一凛,眼露古怪,他眼瞥周寄北,见其仍然直着背,肩膀舒展自然,半根烟还抽得稳妥。他同旁人对视一眼,无数暗涌在短短数秒中交换。
下半场已近尾声,球又一次被截断,被美国队拦至,双方拼抢凶狠,一路将球带至禁区!包厢内的所有人连带王付都如芒在背,纷纷坐直了身体,瞳孔因紧张而收缩,天顶吊灯都诡异地变了色。周寄北没有抬头,他微含下巴,眼皮因吸烟而抖。
“。。。。。。”
“进球了!美国队在最后倒数三十秒中绝杀!8号温格以一脚长传破门!”
“啊!裁判吹哨了,比赛以2比0反杀,美国队爆冷获胜!”包厢内咻然冷冻,连带墙壁上镶着的墙纸都有冻裂之势,天顶灯光又转了个弯,在周寄北的脸上停留片刻后终又快速掠过。他终于抬手,把烟给掐灭了。
“妈的踢的什么烂球?!操!”茶几被人重重地踹了一脚,台面上的黑方随着暴力而摇晃,瓶瓶罐罐碰得叮当响,酒液顺着茶几淌下,玻璃碴子散落了一地,踩在鞋底下响得脆声。
乔琰之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从一开始怀揣着的不安感终于得到确认,心里隐隐地发怵。他刚要开口,周寄北终于掀了眼皮,其目光收敛,被拧成一段绳。
他抬颚,嘴角仍然带笑,眼角却笑里藏刀。
“今天赔率是多少?!”
“连赔率都不记得,大哥心胸开阔啊。”周寄北嗤嗤笑过两声,眼底中目光缭转,讥笑浓厚。
“你。。。。。!”
“寄北,不应该啊。”王付使了个眼神,怀里的女人站起来知趣地往外走。门声落下,携进来的冷风带着一股强劲的冷冽。
王付假意说得漫不经心,他眼角一挑,刀刀见血。周寄北没出声,右手摸着无名指,他不禁皱眉,感觉指尖空落。他捻了捻手指,心想还是套个戒指更好。
周寄北这副敷衍的样子惹得王付怒火中烧,嘴皮刚张开,周寄北慢悠悠地说:“比赛输赢本就无定,王哥紧张什么。”
王付本要脱口而出的话忽而如鲠在喉,他变脸迅速,声音沉而低,带着深意不咸不淡地说:“也是,那我们再等下一场好了。”王付抬眼瞥了瞥挂钟,指针正走向午夜12点。他倾身,从桌上拿起两个空杯,右手拎起一瓶酒,将空杯填满,烈酒浓稠,冒着气泡,王付又拖来冰桶,夹了几块冰扔进杯子里。酒液因此溅了出来。
“咚。”地一声,夹子被用力地重新扔进了筒中,他用两指推了把杯子,杯子带着冰块的咚响轻轻地晃了晃。
“王哥,下一场。。。。。”
“琰之,你要赶着回家睡觉就走吧。寄北一向是夜猫子。”王付直接打断了乔琰之的话,乔琰之这会终于是坐不住了,脸色巨变,忿然之色难挡。
“四年一次陪王哥看球的机会,我当然珍惜了。”周寄北端起桌上的杯子,眼睛盯着王付,其中笑意横生,狡黠如狸。他仰脖,喝得痛快,喉结滑动,吞吐声在耳膜旁逐渐放大。
“。。。。。”乔琰之双目赤红,周寄北在王付看不见的盲区,悄悄地对乔琰之伸出了手。
“。。。。。。!”乔琰之的手忽而一颤,他感觉周寄北的食指在掌心游走,指腹划过一横一撇,乔琰之瞪着眼睛,睫毛颤到打结。周寄北面色如常,嘴里仍旧流利地吞吐着场面话,语中带刺,刺微难查。
乔琰之的掌心反射性地卷起,周寄北写过最后一横,才将手指撤了出来。他转头看向乔琰之,一语不发。
乔琰之的指甲用力地刮过沙发,白痕绽在沙发上,他撑着站了起来。
“。。。。我去下卫生间。”
周寄北微微后仰,以便让路。乔琰之跨了一步,刚刚掠过周寄北,就听后背想起慵懒尖锐的声音。
“这儿不是有吗?”
乔琰之身体一绷,手背青筋凸立,他回过头,看了眼王付,后者挑了挑眉,横在沙发后背上的手显得狂妄。
乔琰之不发一言,他慢吞吞地往厕所走去,手按下门把手,黑色之门厚重,他推得吃力,闪身进过一瞬间,门就因吃不住力而顶不住。
卫生间内灯光昏暗,几盏零星的灯嵌在天花板,他急急忙忙地从裤兜里摸出手机来,顺手先拧开水龙头,水流如柱,一泻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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