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处释放的青春》第51章


……
“妈送来辣子鸡,我下午拎去独院,让邵美准备小白菜算了——呀!同你一耽搁,又给院报的记者们撞上了!他们以为他们是约翰?钱塞勒!”大鹏望着图书馆那边跑来的几个男女。最前边的女孩子,看起来好像没戴胸罩,一晃晃的,颇抢眼。
“好缠吗?他们可是冲着你那篇《论同居》来的。”见他们渐渐靠近,我问大鹏。我熟悉这些记者们的德行,跟大鹏说的差不多,他们以为他们是学校的约翰?钱塞勒呢。
“应该没问题。”大鹏狡黠地眨眨眼,“我一句话就打发了他们。”
“哦?什么话?”我半信半疑。
“我就对他们说,你们能说下雨是天空和大地做爱,那么文章不过是稿纸被笔强奸的结晶。”大鹏的话掷地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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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处释放的青春 第四部分(10)
我麻木不仁地笑笑,一个飞脚,将足球踢得老远……
好不容易等到邵美来,她却惊惊慌慌跑过来说,有人靠在第三棵菩提树抽烟。
不用猜,我就是用脖子想也知道是刘素素。
刘素素曾颇有考究地对我说,她是秭归人。虽说和屈原沾亲带故,但她这一家族,前后左右都没有出产一个舞文弄墨的。母亲生下她不久就遁入空门,坐禅修身,走的路同三闾大夫完全相反。刘素素十二岁离开秭归。刘素素常抱怨,“可惜她来到世间晚了,否则该劝劝母亲。”她画过好几幅《屈子行吟图》,送给评委,连初赛都没通过,终究灰了心,干脆矢口否认自己是秭归人。《怀沙》那些优秀的诗篇对她来说也是陈如死水。
做大鹏的女友,她是认真的。
有次她陪我到街上买豆腐脑儿,从王道到霸道,从包房到寺院,她滔滔不绝。
我觉察出,她是那种敢于暴露肚脐眼而不敢坦露内心的女孩。
“大鹏忏悔,他太冲动了,是他的错,求你原谅。”在她对面的土坎上蹲了许久,等她抽完烟我缓缓儿开口。
“没必要。”她翻起牛仔衣领,蛇一样顺着菩提树滑下,“雨桓,我五年级偷看到班主任的日记,上边有句话,圆珠笔写的,今天总算懂了——‘初恋像豆芽,白生生的,放到菜板上了,还想长啊长。’”
“刘素素,别这么练达。作为男人,大鹏也有大鹏的想法,原谅他吧,这年头,恋爱是不容易的。”
“别为难我。算了吧,你知道,我很想一生一世。你不是常说,花儿谢了,还算花吗?算了吧,走呀,回去,邵美在那边难得等。”她走过来拉我。手冰凉凉的,仿佛在往事中浸了许久。淡淡的星光下,我望着这个读不懂《怀沙》的女孩,深深为大鹏感到可惜:千错万错还不是你的错,在众目睽睽之下,你给大鹏一点面子也不留……
“素素,你原谅他了吗?”邵美远远地问。
“谁,大鹏?我原谅了的。”刘素素快步走到路口挽着邵美。
“希望工程又怎么了?全学校上百个党员也没像你这样卖命的。听说你去酒店上班了。”
“我从小伶仃孤苦。你不知道钱对穷孩子的重要。”
“除了盖茨,钱对谁都重要,但最重要的是自己——哎,我问你,老板们坏吗?”
“也不尽像传说中的那样没有层次。第一个客人是惠通公司的。他要了两杯士天架,劝我回学校好生念书。有人call他,给小费就走了,还挥挥手呀。”
“第二个呢,都说你午夜两点才摸回学校。”
“那个小色鬼,斟酒时他趁机捏我的手,酸不溜秋的:‘小姐,可以和你谈人生吗?’我说,‘你不怕我和你谈终身吗?’然后我唬着脸,他就焉了。”刘素素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我摇摇晃晃地跟在她们后面,莫明其妙地感觉到两个女人的背影,拉拉扯扯的,像我临摹过无数次的《肚痛帖》。
肆拾捌
独院里,邵美正忙着洗衣服,抒发了一下我对她的思念之后,我在想,该告诉她少梅的事情了。
从认识邵美那天起,虽然时常有一些很巧合的事情让我觉得惊异,可一直没对她讲过,也许觉得纯粹是自己的原因,从网络到现实的突然转换搞得我有些不知所措,所以,我宁可把一些想法埋在心底。其实,时间一长,我自己都忘记了,眼里心里完全被邵美占据着,已经没有什么可以阻隔这份真实而美丽的爱情。
搜寻了半天,我终于找到了那张相片,压在箱底久了些,已经有点泛黄。
我把相片拿给邵美看,她嚷嚷了起来。
“老公!我的相片怎么被你撕成这样了?你狠!”
“你再看看!仔细看,是你吗?”
她拿着相片,仔细端详着,一边摇头一边说,“应该是吧,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给你的?你粘得倒是仔细,可你为什么撕呀!老——公——你瞒着我,我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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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处释放的青春 第四部分(11)
“这不是你!”我开始解释,“还记得我那个网友,那个叫少梅的朋友?就是她,怎么样,跟你很像吧,还记得你送我相片那次吗?我愣了半天没说话,你还怨我来着。”我傻傻地笑。
“真的吗?那让我再看看。”邵美一把抢过照片,拿到太阳底下看。看了半天说,“身材衣服背影都挺像的,就是看不清她的脸,长得也像我吗?”
“我也没见过。”我说。
“真遗憾。要能见见多好。”
“她十一长假就来重庆,还说特意想见见你,到时候我们去接她吧,好吗?”
“好呀!我不去,你能饶得了我吗?你喜欢她吗?”邵美笑着说。
“她是网友,你是老婆。”我收起照片说。
“可不是!你明白就好。”邵美继续搓洗衣服。
昨天剩下的玉米棒子耗子偷啃了大半边,邵美回家很是心疼。
“你在家连耗子也管不住,快去买油来炒着吃算了。”邵美秀眉微蹙。
拖着凉鞋,我叨起最后一根香烟带着邵美去天一酒楼那边的粮油店。一路寻思,其他地方转基因物质已经大行其道了,中国这个农业大国真的太可怜,老婆孩子热坑头还是非同小可的生活。
粮油店关门闭户的,我们只得在病恹恹的太阳底下往回赶。
“这还不简单。”回家的路上,邵美成竹在胸,“我俩一起进厨房,揭开楚昕儿家的油罐,‘呼’地一下不就解决了吗?”说着,邵美左手划了个“盗”的弧。
楚昕儿家早就吃过午饭。塌鼻子女婿眯着眼靠在窗子边儿打盹。楚昕儿在水龙头底下冲洗碗筷。依邵美的意思,没脸皮再开口明要,因为一星期不到已经讨了两次。我竟有些心虚,虽然油瓶路上给砸了,他们无从摸清我们的家底。看见邵美斗志昂扬,我只好用大盘子装着玉米和半小块瘦猪肉说说笑笑地走进厨房。
洗净姜葱西红柿,铁锅也烧热。正要非礼,楚昕儿突然神不知鬼不觉地摸进厨房:“火小了炒菜不好吃,你俩别慌,我先弄弄。”
望着已经弯腰驼背的楚昕儿,我和邵美面面相觑,好在她捅完火就退了出去。
“快,邵美,打开碗柜门。”听到脚步声渐行渐远,我压低嗓子果断发令。
厨房亮着灯,花油罐在碗柜里泛着青光,邵美屏气敛神地站在碗柜门前双眼发亮,颇像十六世纪佛罗伦萨初期的一些油画。在我装神弄鬼地叮叮当当敲铁锅的当儿,邵美猿臂轻舒,敏捷地抱出美妙的花油罐。
中午我们吃了一根小白菜和两个西红柿,玉米没炒。
因为楚昕儿家的油罐也是空的。
“偷油”事件过后,邵美只要敢和我顶嘴,我便揭她的短,弄得她讪讪的。
“偷油婆”的外号,也在无外人时叫开了。直到昨天她将新房里的新床单送给楚昕儿,我才不好意思再闹。
中午哼着《美国巡逻兵》回到家,一眼看见矿泉水瓶里装满黄铮铮的油,玉女般立在书桌边,我书也来不及放就闪进厨房。滚滚油烟中,邵美果然在手忙脚乱。站在这个锅碗间奋斗不止的女人背后,我默然不做声。她受过十几年修身齐家治国的教育,画过四年多的西洋画——弄她进这黑不溜秋的灶台边,虽解了我口腹之忧,却让艺术界失去了一朵奇葩。
张思颖被哈尔滨商人拐走,我曾经痛心疾首,没想到我也是伪善地实施着逼人为庸的假道学,只不过较为温和罢了。
突然之间,我虚弱得像堵老墙。
“你又开始发呆气了是不是?”邵美回头扫我一眼,快速地翻滚着回锅肉,“味精,快去拿味精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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