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恋爱我受伤》第38章


那花长得与食堂里经常拿来炒牛肉的花菜一般无二。只不过它是紫色的,我就俗气地叫它紫花菜。看来,一切还是那么美丽。俗不可耐的美丽。 
带着记忆,带着满眼的疲惫,早已习惯了一个人行走。因为心有些累,所以身体也跟着感觉到累了。阿布跑过来抢走几张丹顶鹤的照片,还有麋鹿的。阿布是疯疯癫癫地过日子。身边的人还是紧紧凑凑、松松垮垮地活动在校园里。我拿出巴掌大的小镜子照自己的脸。我的皮肤因缺少水分看上去已不再那么年轻。二十三岁了,毕竟。 
衣柜里塞满了毛衣。刺眼的日落黄,绝望的颜色。我打开柜子取围巾的时候,它们一件件掉出来。我心痛地捡拾起来,重新叠好。阿布坐在我的小床上,沉默地看着我。在她眼里,我是个满眼忧郁的演员,我的爱情是决绝的无声的,像上个世纪三四十年代的老电影。除了那黑与白混杂的色块与不可救药的眼神,什么也没有了。 
我告诉阿布,柏轩回来了。 
阿布只问了一句,回来了吗? 
我说,回来了。 
下午和阿布去纵横书屋找凯鲁亚克的《在路上》。天籁村门口我的眼神与一个苍白的漂亮的男人的眼神撞在了一起。蓝哲,我的心还是疼了一下。这个会画好看的漫画的男人,我不知道他的心里是否也会疼一下。一切都不重要了。我轻轻地对自己说。 
你自言自语什么呢?阿布奇怪地盯着我。
17、列车在飞驰(2)
没什么。我轻轻地笑了。 
马路上拥挤着一颗颗人头。天籁村音响里韩红正唱她的《那片海》。韩红的音乐总是让我想到康巴。蓝天白云。故乡。小喇嘛干净的眼神。那么多人在路上。人头攒动。那么多面孔,我记住的我忘却的我深爱的我愧疚的我憎恨的我感激的。让我们忘记那片海,让该来的再从来。即使分开了,也没有什么不应该。 
天气不知不觉地暖和起来。等天气暖和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我们该背转身出,落魄退场了。顶替我们的是一张张更加年轻的面孔。这里上演的,仍然是一如既往的荒唐的青春和瞎胡闹的情绪。有时还会加进来些纷乱的欲望。一切不过如此。 
还有很多该写的东西没有写。这些东西没有张爱玲的旗袍华丽却也爬满了虱子。这些更加残酷的故事,让我恐惧。还是让它荒废在我的意识之外,让它自生自灭吧。那样我至少还有一丝希望。大家至少还有一丝希望。 
阿布说卓雅你的书名叫什么呢?《怀念一个没有和我发生性关系的男人和一个我一直想和他发生性关系的男人》。阿布笑了。她的眼泪滴在我的手背上,空前绝后的冰冷。 
我们是一群边笑边流泪的孩子。总是告诉别人我们很开心可我们一点也不开心。递面巾纸给阿布的时候,我说,好哇,我就拿这书名儿去申请吉尼斯纪录好了,真他妈够长。到时候我就是富婆了。我养你。 
阿布笑得更响了。我们紧紧拥抱在一起,谁也不愿放开。 
阿布,你也该退场了。我在她耳边轻轻地说。请你记住我。我咬住她的指头。 
阿布点点头,狠狠地在我肩上咬了一口。彼此说再见。彼此留下血淋淋的伤口。 
舞台上的人都退下去了,只剩下男主角和女主角。他们僵立在那儿。女主角是个替身。这让对面的男人目光冰冷,怎么也进入不了角色。就这样僵持着。摄影师不能喊OK。他们身后是一座郁郁葱葱的校园。小桥流水。假山墨苑。幽幽情人坡。黛绿的松林。行色匆匆的人们。年轻的脸。寂静的容颜。 
女主角本来可以幸福一点。可她把那个爱她的男人推下场了。一阵风吹来,我们看见她不易察觉地抖了一下。她单薄的身子如一茎零落的残荷,她不愿倒下去,乘男主角还停留在她的视线,就让她好好地看两眼吧。天气越来越暖和了,人们纷纷换上单薄的衣裳。毛衣已派不上用场。
18、华灯初上(1)
我以快刀斩乱麻的方式砍去了我大学四年的枝枝杈杈。时间过得真快。这是我常说的话,不记得哪个诗人也说过。他说只一泡尿工夫,车过黄河。这在我看来,是个贼他妈形象的比喻。老实跟你说,这最后一个章节是没必要的了。写到第十八章,故事已经完结,张维也将离去。请原谅我的胡缠烂打。这没有章法的招式足以证明我对那个男人的爱有多深。 
好久没有流泪了。不喝水的时候我就没有眼泪。我的小说将要截止在这个温暖的季节。看着那七八本稿纸,眼睛开始酸涩起来。抚摸着厚厚的一沓没有形状的文字,就像抚摸我初生的婴孩,就像抚摸我的过去,抚摸我的来世今生。小说渐长我渐老。我已经开始用玉兰油了。的确没有了鲜嫩的肌肤。我感激张维。他是我这个婴孩的父亲。那个扛摄像机的张维,在我,无疑是一个从天而降的理想。我把他宠溺成一根刺,一下子扎进我的美丽的如花的年华。现在他要走出来了,留下我独自一个人承受痛苦。我不能抱怨什么。我甚至不知道我该怨谁。 
小说就像生活。一开始是繁华的,叫声喧闹,人影憧憧。后来人们一个个不见了,你也找不到来时路。等转过头看时,生活的车厢里就只剩下你一个人。那将是种痛苦的深入骨髓的孤独。有很多人在某个站点会离我们而去。我们也会背离一些人,留给他们怅惘的身影。 
我本来想虚构一些大家喜欢看的东西进来。比如张维为我留了下来最后一刻紧紧拥抱。比如我为杭爱留了下来我们手牵手走得一街华丽。比如杭爱挽住了黑玫瑰的腰两个人的脸上都有恬静的笑。可是这不可能啊,我担心我会把子无虚有的事情写糊了。所以我还是选择了半途而废的结局。这也许会让一部分人惆怅。可是,生活,它就遵循着这样的规则。不尽如人意。我无法绕开这个规则。它如一张无形的网,把我当头罩下了。 
张维要去北师大了。他亲口把这个消息告诉我的时候,我一点儿也不吃惊。是的,一点也不。 
我躺在张维的怀里。他用消瘦的手指拢我的头发。丫头,以后不要这么任性。找个爱你的男人。找份你喜欢的工作。 
我点燃一支烟,挣脱他的手臂,幽幽吸了一口。那你呢? 
张维幽怨地看着我。我笑了。我尝到了报复的快乐。我是不是也该对你说,张老师,找个爱你的女人,得到你想要的学位?我说这句话的时候,眼泪滚落下来,滴在正燃烧的香烟上。眼泪马上在白色的薄如蝉翼的纸上漫延开来。 
张维拿开我手中的香烟,把我紧紧抱住。勒得我似乎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我说过,男人是用来取暖的。对张维来说,女人的作用也是如此。我僵硬地躺着,张维的身体很温暖。 
杭爱和张维,两个男人用同样的姿势抱过我冰冷的身体。一个爱我一个不爱我,可都拥抱的那么绝望。两个拒绝的和我有过肌肤之亲的男人,我会记住他们的。 
我和张维疯狂接吻。我要把他融化,那样他就离不开我了。这是一场昏天黑地的爱恋。我知道它注定以悲剧结束。有同学问我,卓雅你的小说出版了我们都不要看。看了心不疼至少也是胃疼。 
我不知道,我周围还有这么一群善良的人。真他妈扯淡! 
我蜷缩着,好像要蜷缩进自己的身体。那样就可以不要去面对伤痛的明天。有阳光透过窗台懒散地泻进来。我和张维都被阳光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了。天气真好。 
张维收拾好一只小皮箱,皮箱是黑色的,能拉的那一种。里面只有几本书和几件换洗的衣服。他没有带毛衣。他说天气暖和了,毛衣就显得多余,放进去还占地方。我默默地看着他,不说一句话。我心疼的时候就说不出一句话,这是老早养成的怪毛病。 
我要去送你。我的口气坚决,坚决得让张维吃惊。 
张维就像爸爸抚摸女儿一样摸了摸我冰冷的脸。好吧!到时可不许哭。张维笑了,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 
哭个屁!我笑都来不及。我捶他一拳。也许他的离开带给我的是解脱。我可以自由了。 
最后一次和张维吃饭。古色古香的桃花心木桌椅。厚重的陶瓷杯,白得耀眼。我们都没喝酒,只是想清清醒醒地告别。 
眼前的这个男人,他在我生活中出现的次数太少了。我却清清楚楚记住了他,剔都剔不掉。我没为他写过日记,我不喜欢用一本精美的带锁的硬皮本子来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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