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的舞蹈》第14章


西班牙中西部的萨拉曼卡,阿芒裹在激动的西班牙人群里,看一群斗牛士怎样捉弄一头孤独的牛。牛有着又圆有大的眼睛,它不停地越过斗牛士的红袍跑向入口处,它要回家去。
阿芒从梦中醒来的时候,徐赛玲在客厅里急得团团转。她好几次敲卫生间的门,阿芒都没有发出声音。她以为他在沐浴时出事了,想报警又怕自己太唐突。正焦虑不安时,阿芒裹着浴巾出来了。徐赛玲满眼泪花,一下扑到阿芒的肩头说:“你让我担心极了。”
阿芒拍拍徐赛玲的肩膀说:“别担心,我好好的。”
这天阿芒是在徐赛玲家吃的晚饭。徐赛玲的拿手厨艺是油煎大排。她在大排里放了酱油、糖、醋和葱,吃起来仿佛有股酒精味,但很好吃。阿芒想,他曾经想寻找一个会陪他一起购食物的女人。现在这个女人就在眼前。于是,阿芒稀里糊涂地与徐赛玲睡到了一张床上。
他们在一起谈得最多的是童年时光。
那时候,阿芒说为了节省母亲难得给我一角钱的早餐费,去买一张《三毛流浪记》的电影票,结果晕倒在体育课的操场上。后来是王老师把我扶到荫凉的地方,用柔软的手指摸了摸我的额头后说:“你是饿晕的,你一定没吃早饭。她转身跑到办公室,很快拿过来两只肉包子。我当时什么话都没说,接过肉包子,一阵狼吞虎咽,吃完了也许是王老师备用的一顿中饭。当时的肉包子五分钱一只,两只便是一角,但我不太容易吃到。因为一般家庭一天的菜金,只几角钱。
阿芒的叙述,勾起了徐赛玲的记忆。徐赛玲记得阿芒晕倒的这一幕。然而那时候她很胆小,别人围过去看热闹,她往往逃离现场。她说本来他们可以青梅竹马的,也许就是因为她的胆小而中途断了联系。阿芒笑笑,但心里想一切随缘,缘起缘灭都是自然法则。
现在徐赛玲躺在阿芒怀里,幸福地讲他们小学旁的一个小摊,她说小时候每次走过看别人吃得狼吞虎咽,真叫人嘴馋。那些卖菜的农民、纺织厂的工人和学校高年级的学生,都无限幸福地围着小摊,吃馄饨、粉丝和煎饺。她很羡慕他们。回家后便使尽诡计,让妈妈带她去吃。可妈妈总说脏、不卫生硬是不给她吃。无论怎样吵、怎样闹,妈妈从不改变主意。
徐赛玲说她妈妈讲究卫生简直到了无法再讲究的地步。每一样餐具都要用酒精消毒,每一块玻璃都要擦得晶光莹亮。妈妈这样卫生,小时候她也常生病,而那些吃街头小摊的,却比她少生病。于是谗蜒欲滴的小小徐赛玲,便开始动怀脑筋。
小小徐赛玲趁妈妈不注意,把妈妈压在钟下的一张伍元钱票子抽了出来,然后慌慌张张地塞进书包上学去。直到临近小摊,她心里还是慌慌的。那双有点颤抖的小手,始终放在书包里揉动那张钞票。她不敢取出来买馄饨,只是久久地凝视那些吃馄饨、煎饺的人。然后她看着他们抹油腻的嘴巴时,似乎自己也吃饱了,也情不自禁地抹抹小嘴。
走进校门,第一堂数学课已经开始。徐赛玲像一只灰老鼠似地溜了进去。老师罚她站墙角,又罚她把回家作业在黑板上做一遍。此时,徐赛玲的魂都在那张伍元钱上,她不知道该怎么做?甚至连最基本的算术也做不出。全班同学惊奇地望着她,她的脸一直红到耳根,实在难为情极了。
傍晚放学回家,她把伍元钱悄悄藏在一件衬衣口袋里,便慌慌张张地溜了出去打羽毛球。妈妈见她野得满身汗淋淋地回家,硬要她洗澡、换衣。这下急坏了她,她怕妈妈忽然拿了那件她藏钱的衣服,非常害怕。
晚饭时,妈妈对爸爸哥哥说,她压在钟底下的伍元钱不见了。徐赛玲一下子不自在起来,青一阵,白一阵的很是紧张。徐赛玲借口头疼,溜回了房间,并将那伍元钱从衣袋里取了出来,悄悄地放到了妈妈的书桌上。然后装病躺在床上,但那颗心依然跳得厉害。
哥哥饭后发现妈妈书桌上的伍元钱,说失而复得啦!该买西瓜啦!徐赛玲躺在床上听见这些话,鼻子好一阵酸痛,雨点般的泪珠就落了下来。妈妈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便以为她真的病了。几天后,妈妈忽然带她去小摊吃馄饨了。妈妈温和地说:“多吃点吧!”然而小小徐赛玲拨着筷子一点也吃不下了。她明白妈妈一定知道了那事。其实,她心里也不好受。
。。
世界与内心12(2)
徐赛玲讲到这里,阿芒老早睡着了。徐赛玲并不觉得委屈。她认为能与自己从小心仪的男人睡在一起,是她一生的福气。
阿芒与徐赛玲的恋爱,很快传了开去。
应该说,李薇与阿芒离婚后,心里还是想着阿芒。当她知道阿芒这么快与别的女人谈上了恋爱,并且那个女人不是凯瑞时,便为自己也为凯瑞郁闷不平。于是从不请病假的她,装病请了半个月的病假。
李薇要出远门去散散心。她已经很久不坐火车了。她想去另一个城市走走。长期呆一个地方,会憋闷得发慌。李薇坐公交车到火车站,火车站老早就改建过了。它如鸟腾飞的形状,让李薇一下子找不到售票处。等找到了,已过去了大半个小时。
火车站售票处,熙熙攮攮的人群,散发出各种各样的气味弥漫在大厅里。李薇闻到这种说不上来的混杂气味,感到有点儿晕乎乎的。不过她还是排在一个窗口前,轮到她时她还没有想好去哪里。女售票员问:“到哪里?”
“厦门。”李薇嘴里突然冒出这个城市。
厦门是李薇从没有去过的地方,但她知道那是音乐之都。她该到那里听一场音乐会,音乐能美化她的精神空间,也能弥补她生活中的缺憾与不足。
这会儿李薇已上了火车。她的座位号正好在窗口。坐在窗口看火车飞驰而过的风景,让她感到新鲜。毕竟久未坐火车了,她觉得一路的风景已不再是从前的风景。农村与城市的差别,已逐渐速小。现代化的生活方式,现代化的住宅高楼,以及每一个城市大多是一个基调的建筑特点,到底是进步了,还是退化了呢?
李薇坐在窗口,火车在向前飞驰。火车要把她带到一个陌生的城市,那里没有她的亲人、朋友。一路陪伴她的,是她假想出来的朋友雷诺兹。自从与阿芒离婚后,她就写信给这个假想的朋友。写信是一种很自由自在的释放。此刻,她伏在火车的茶几上给雷诺兹写信。她说亲爱的雷诺兹,我正在通往音乐之都厦门的旅途上,我想象那里的音乐厅一定不错。听音乐会,我很在乎音乐厅的质量。在我生活的这座城市,音乐厅里虽然有装饰繁复的巴洛克的传统油画,以及悬挂着的那个时期西方音乐家的肖像。但却没有我们中国人自己音乐家的肖像,比如聂耳、冼星海等。
当然现在的年轻人,很少有人记得聂耳、冼星海的。他们甚至根本不知道冼星海那首著名的《黄河》大合唱。这是不是音乐全盘西化的悲哀呢?如今有成千上万个小琴童,每栋楼房里都会有一个日日苦弹巴赫或者车尔尼的小孩。可很少有小孩学习中国民族乐器的。瞎子阿炳拉的二胡,如今已不太看得到有小孩子在学的。
李薇写到这里,抬头看看窗外,窗外是一片片飞驰的农田。如果让她做个农妇,过一种田园般的生活,也是她乐意尝试的一种生活方式。她觉得音乐、诗意伴着生命中的激情和泥土的气息,那该是最美好的生活状态。
这会儿,李薇差不多快把阿芒彻底从心里驱除出去了。离婚是一种病,她在病中曾经给雷诺兹写过不少抒情的信。她说在我的脑海里,盘旋着那个美丽的开始和结束。你不知道,我蕴藏在内心深处的渴望,是怎样在现实的风雨中毁灭。如一烛燃烧的火焰,最终留下一滩斑驳的泪。你也不知道,在秋风微寒万籁俱寂的子夜,我如一颗星子的陨落,须臾之间四面八方都是归宿。
其实,人有时候确实会感到四面八方都是归宿,又会感到哪儿也没有归宿。李薇就是生活在这种矛盾中。
世界与内心13(1)
李薇的直觉告诉她,她会在厦门遇上一个男人。因为,昨天夜里她梦见了她和一个男人在一起。这个男人驾着车,载她奔驰在高速公路上。然后他们来到一个村庄,村庄里一种不知名称的动物叫声,让她感到亲切。这是大自然的杰作,她的心微微颤动。
比起喧嚣拥挤的城市,李薇觉得在田野上漫步,闻着泥土的气息,倒是能够增添一份淡泊和恬静。虽然村庄的茅屋,已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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