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的舞蹈》第26章


机上的厕所。那里如果外面等着一个男人,她在里面就不能从容,生怕时间久了会令他胡思乱想。
英子与凯瑞,一起去了卫生间。女人的卫生间就是与男人不一样。女人进卫生间,不仅仅是解决负担问题。许多时候,还要在镜子前补一下妆。就像上舞台一样,她必须做一个好演员。
她们在卫生间补完妆时,听到播音员小姐的呼叫声:“前往某城的旅客请迅速登机,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她们赶紧走到候机厅,这时候机厅里已一片空荡,那些拥挤的人群,转眼间已杳无身影。她们提着旅行袋朝入舱口走去。英子一边走一边对凯瑞说:“我很想要一个孩子,但已要不到与黑子的孩子了。”凯瑞想女人能摒弃许多东西,但却无法摒弃与生俱来的母亲身份。母亲形象所包涵的意义,几乎作为潜意识,隐藏在每一个女人的心理。激烈的西方女权主义者,可以颠覆传统的男权规则,却无法摧毁自己性别中的这一天性。于是凯瑞对英子说:“你想要孩子,也就是说你要尽女人的责任、尽母亲的责任了。女人,养育孩子与男人上前线打仗一样,功不可没。”英子笑笑说:“上帝是最公平的,男女分工不同。那些歧视女人的男人,实际上是最浅薄的人。”
凯瑞非常赞同英子的观点。凯瑞说:“女人是种族繁殖的象征,理应得到社会的尊重与厚爱。但是历史学家、社会学家和人类学家们并没有让历史、让社会、让法律去厚爱女人。女人大同小异的角色是:弱者、荡妇、女巫、贞女,或者男性化。女人成了一个角色、一种命运,女人的行为便有了太多种说法与归类。所以,生为不甘遵从男性规范的女人,在妇女解放的社会中,同样有一份独自咀嚼的辛酸,一份不为外人知,亦不足为外人道的辛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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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瑞与英子,到达雾气迷蒙的山城后,她们的目光一直没有停止寻找一座石屋。英子说明儿居住在一间石屋里,但她一下子想不起那石屋的门牌号码,也找不到明儿的名片。她们只得漫无目标地寻找,这给她们带来了许多困难。不过这困难并没有阻挡她们寻找,英子说:“无论明儿有没有谋杀黑子,一定要找到他讨个说法。”
这些天她们在山城,凯瑞见到零零落落的一些可爱的小木屋。它们散落在树木葱笼的半山腰,或者山峦顶端。褐色的土坡小路绵延而下,伸向每一扇玩具似的窗子。这些窗子时而飘出来,一些收音机里的乐声。那乐声很容易让凯瑞想到,曾经居住在这座山城的一个诗人。他是她从未谋面过,也永远谋面不了的已经去世了的诗人。他的突然去世让她感到遗憾。她永远不会忘记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的那些日子,她在大学校园里接到他一封又一封的来信,那来信就像一根温柔而严厉的教鞭,让她对诗歌创作丝毫不敢停顿和偷懒。她写啊写啊,每一首诗仿佛都是伴着乐声,从心里流淌出来的。现在她听到那乐声,就会想到她家书橱里那一包诗人的信。诗人的信虽然尘封已久,但字迹依然鲜活有力。她藏着它,就像藏着他不死的魂灵。
凯瑞在山城,无数次想象自己住在半山腰,一栋孤零零的小木屋里。这异乡的小木屋,没有人会来敲门。她的门敞开与关闭都没有关系。没有人认识她。她完全可以像一个年轻的农妇一样,在菜圃和花园里施肥剪枝,或者在小木屋里读书写字。那种静悄悄的田园生活,是她向往已久的隐居生活。她始终认为只有这种隐居生活,心灵才能达到真正的安宁。而真正安宁的心灵,是需要内心力量的。
现在,她们来到嘉陵江畔。江畔不远处有一座石屋。她们快步朝它奔去。渴望这座石屋,就是明儿居住的石屋。可是这座石屋不像有人居住,它又脏又乱,还不断从门缝隙里散发出一股霉腐味。那霉腐味带着陈年的土腥,使她很想打开门进去看看。然而门被一把铁锁锁着,那锁门人是谁?凯瑞很想知道锁门人。于是她与英子,决定住在离石屋不远的一家宾馆里。她们每天都将来这座石屋,等待那个锁门的人。凯瑞与英子在红星宾馆住下,已是黄昏时分了。这天晚上她们喝了许多酒,讲了许多话。她们彼此都有了更加深入的了解。英子说,当她们的生活像误闯蜘蛛洞,网罩于剪不断理还乱的局势之中时,拥抱书本就是她们逃难的去处。许多时候她们与书本相处,就像心灵向苍天坦白,与智者交心。她们在迷惑中,便寻找到了继续前行的信念。而信念是支撑人,活得有意思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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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她们说了太多的话。凯瑞翻来覆去睡不着。于是,凯瑞悄悄起来像个梦游者溜出宾馆。夜晚的马路,车辆以令人惊讶的速度,从她略显懒散的身体旁呼啸而过。转瞬即逝的感觉,涌满她心里。她想,这是一条永远不会沉湎于往事的街道。每一个崭新的早晨,都会原谅它昨天的黑暗。随着太阳从地平线升起,一切都会烟消云散。她很快理解了这条街道。理解多么重要。许多时候人类的矛盾,就是从不理解开始的。
这会儿,凯瑞在夜晚的街上无所事事,逍遥自在。清凉的风,吹得她无比惬意。她心儿宁和,情绪尚可。天蒙蒙亮的时候,早餐店里散射出一股食品的香气。然而那些花花绿绿点缀了过多色素的食物,和油腻腻的烧烤肉串,对她毫无吸引力。她虽然很饿,但她的思绪不想让她吃东西。它正引领她走进艾略特的诗:《小吉丁》。《小吉丁》后来都让她记不得,自己是沿着哪条路回的宾馆?
英子醒来的时候,一道白光正斜照在她身上。她拍拍凯瑞的肩膀,告诉凯瑞她梦见了许多条大蟒蛇。那些蟒蛇缠绕着她,使她整夜睡得筋疲力尽。凯瑞笑着告诉她,梦见蛇是一种性的预兆,你也许不久将做母亲了。英子半信半疑地说:“怎么可能呢?”
凯瑞与英子,依然每天去江畔、去那座石屋等待那个锁门的人。当然除了江畔,她们还去瞻仰了烈士陵园渣滓洞。渣滓洞在《红岩》的小说和电影上,给人们留下了极深的恐怖印象。那天她们带着恐怖去歌乐山,在阴森森的山洞刑讯室里,她仿佛设身处地的体验了江姐。江姐被插入十指的竹签,她光是看了几眼便不寒而栗。而江姐怎么会有超凡的坚强意志呢?凯瑞想来想去,想到“信仰”二字。她想只有“信仰”,才能让她以极度藐视的态度,从容面对苦难、疼痛和死亡。所以,江姐以及她的同伴,是拥有一种比自己生命还重要的信仰而活过的人。这样的人无疑是幸福的。
那天英子走出冷色调的渣滓洞,就甩掉了一身想不明白的滞重。她说如果我是男人,肯定就是甫志高这种男人,没什么出息。凯瑞说别这么糟蹋自己。你如果是甫志高,就别想来这座城市为黑子找明儿了。凯瑞一提到明儿,英子就紧张起来,她不安地说:“我们怎么还没有找到他?”
其实,寻找是不容易的。它需要寻找者的耐心、毅力、智慧和恒心。她们朝江畔石屋走去。凯瑞一边走一边想,爱是需要内心与之发生某种有分量的碰撞及纠缠的。凯瑞这样想的时候,江面上的光晕粼粼闪烁,仿佛是一片片跳跃的鱼群。凯瑞静静地观望它,心里想着阿芒。外部世界繁乱的嘈杂声,便进入不了她的身体。她们不知不觉来到石屋前,她们等待已久的锁门人正在开门。但他不是明儿。他是谁?凯瑞向他打听明儿的下落,他摇摇头,一问三不知。凯瑞与英子正感到绝望时,他忽然说:“天下叫明儿的很多,我那个叫明儿的朋友,刚刚车祸去世,谁知道他是不是你们要找的明儿?”
英子迫不及待地说出明儿的相貌特征、年龄和身高。那个锁门人说:“那大概就是他了。”
英子一阵惊讶,她所要找的谋杀黑子的犯罪嫌疑人,明儿居然出车祸死了。这让英子的复仇之心,仿佛落了空。她懊恼地、率性而为地独自回了宾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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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门人在一家摄影器材商店工作。他引领凯瑞走进他的工作室,凯瑞眼睛一亮,看见那些挂在墙上和摊在桌上的他的摄影作品,有一种独特的艺术魅力。尤其是那一张女人的肖像照、不乏温柔又具有野性的味道,这是什么样的女性呵,她在抗争什么?
抗争是美丽的。
当凯瑞离开锁门人的工作室时,“抗争”这个词布满了她的头脑。许多年来,她想她一直在与邪恶势力抗争,几乎像项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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