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光同尘》第18章


警察早在查不到任何信息之后就走了个干净,现在想来恐怕不止是因为没有进展。不过贺骋最近忙的就是把季川衡从这事儿里摘干净,表面上季川衡已经受到了对方给的威胁,就此放手也是合理的。
冯淼之前就提过要帮他,贺骋一直拒绝:“您跟师母孩子生活美满幸福,现在已经把陈老师拉进来了,只要我没出事,您就别管,至少还能留个人去看守所捞我。”
“我不是想逞个人英雄主义,没川衡那么傻。眼下的困难都是可以解决的困难,陈老师的名号可比您好用,虽然还不知道面对的是谁,但好歹不是摸着石头过河了。”
冯淼了解贺骋,他是贺骋本科时的老师,贺骋考研的时候他还没有带学生的资格,毕业之后不跟研导却来跟着他,就是因为重感情。
贺骋大一时学习成绩不差,却不知道为什么并不尊重法学,皮得像个调剂进来的学生,能考好的成绩偏偏要压着及格线。于是冯淼把他按在区院里旁听了一个月,让他看那些行业里的基础和底层,输得花样百出的律师,各色或正义或行恶的法官,以及每一个当事人。
贺骋便知道,他将要学习的不是什么毫无温度的教条知识,而是很多人需要的武器,轻佻对待必食恶果。那个月的最后一天冯淼告诉他,转专业申请书冯淼备好了,结果贺骋之后一整周都没出现在冯淼办公室里,索性第二天冯淼就收起来了,当没说过那个话,贺骋就算出现他也是不会答应的。
从实习期开始贺骋就是冯淼事务所里最刻苦的那一个,他不是季川衡那种有天赋还努力的人,只能最大限度的勤劳,消耗一些精力去交换成绩,如同更多年轻律师一样。律师也不是一个轻松简单的工作,他不允许自己不能胜任。而季川衡的那份正义感也影响了他,他愿意和对方站在一起,一起去抵挡那些恶意。
贺骋有他的职业良知和责任感,冯淼该感到欣慰。
“我刚刚和川衡商量过了,对方如果一直没动作,我们就先不弄太大动静,等川衡彻底养好病再做打算。我会注意安全小心行事,您就当这是个结业考试吧,看我这次能不能办好,办不好我滚回学校重修。”
之后几天贺骋翻来覆去看那两份卷宗,陈博延带着贺骋找遍工作场合,最后在中院调解室门口才见到了三年前的那位原告律师。
两个老朋友借了个空法庭,坐在旁听席长谈了一整天。法庭上的每个位置都曾留下过他们的脚印,从本科时坐过的旁听席,走到控方或辩方代理人的位置,也曾作为证人帮助过对方。这个地方,他们站了三十多年,也将尽可能久的继续站下去。背靠着法律信念,坚守原则,修补问题,更新法条,据理力争,继续站下去。
傍晚的时候,陈博延踩在中院门口空旷宽敞的楼梯上,步履坚实的对贺骋说:“如果哪一天,一个本该正义的执法者也迫于某种强权或私欲而违法,那你我恪守的这条道路,才更加有意义。”
三年前业内议论纷纷的汇京集团与茂源公司的商业并购事件,双方僵持了一个多月,期间茂源的总经理于著名度假酒店22楼空中花园坠楼,凶手为同酒店的某患有精神障碍的无关住客,事后汇京顺利完成收购计划。
那位原告律师告诉陈博延,当年的卷宗里,确实少了监控相关的证词,而清理这些证词的人,是现任公安市局局长。他们将要面对的,正是光明的另一面,他们必须做好最充分的准备,与随时可能献身的决心。
“回去陪川衡吧,明天我和他师母去看他。”
16
聒噪,太聒噪了。季川衡想,贺骋坚持不搬出单人病房,可能也是考虑到了这群朋友来探望时不要吵到其他病人吧。
一开始只有汪沉来过,他是第一个知道这件事的,最开始就是来看看车祸对季川衡有没有造成心理上的影响,发现没有之后他隔三差五就过来一趟,季川衡怀疑汪沉其实投资了那个诊所,不工作也不怕丢饭碗。
后来简齐星也来了,他从他爸那里听说季律师住院了,拎了一堆又贵又没用的补品过来。想着季律师也算帮过他的忙,否则他和姜未真的就有缘无分了,虽然现在也得靠他努力,但至少有了目标。
简齐星本来以为季川衡这种人是不会玩游戏的,结果当他在旁边掏了个游戏机出来打发时间,季川衡马上就说他也买了某某游戏,于是两个人就头对头坐在一起玩,季川衡游戏技术很好,简齐星就更爱来医院了。
最后姜未也旅行回来了,简齐星消失了两天,后来再跟着姜未一起来时,是小孩子吃到梦寐以求的糖果时那种满足样子。进入复健阶段,贺骋也不让季川衡一直躺着,没收了游戏机,姜未就推轮椅带他去医院花园里锻炼。
姜未喜欢这个好脾气的律师,以前的贺骋让人难琢磨,易怒又偏执,比现在更难相处。如今对方真的成了他朋友的对象,他便稍稍说了许多贺骋的过往给季川衡听。
汪沉跟着凑热闹,陈年八卦车轱辘一样往外翻,连贺骋高中时候的初恋对象都交代了个清楚。
也有学生来看过他,本来只有一个姑娘作为班长来拿论文成绩,结果好几个季川衡有印象的学生也一起来了,那种面对敬仰的老师时纯粹的关心,让他第一次体会到了这个职业带给他的幸福与成就感。
所以说冯淼的担心纯属多余,病房里每天都这么热闹,季川衡几乎说完了前半辈子所有的话。严格意义上来说,汪沉姜未这些人都是贺骋的朋友,对待他们俩却没有什么区别。而季川衡的朋友大多是同行,反正绕不开公检法,也只是因为工作上的往来显得比别人熟悉一些,他的生活几乎被工作填满了。
这天把朋友们都送走了,贺骋回来就看到季老师正靠坐在枕头上翻汪沉发给他的照片,大多都是贺骋学生时代的照片,从小学到高中,贺骋就慢慢的在这几张照片的缝隙中长大,长成了如今能轻易惹他喜怒哀乐的人。
“我告诉过你吗?”贺骋顺他的手看了两眼,也勾起了一些回忆。
“什么?”
“关于我为什么会接触BDSM,我和你说过吗?”
贺骋坐在床沿上面对他。
“没有……”和自己完全剖白过往比起来,季川衡几乎对贺骋的过去一无所知。
“高中的时候我误入了一个调教现场,是个时隔很久才会举办地下绳艺表演的场地,那种场合进出都挺严格,何况我还是未成年。当时我在那附近打工,被人领着看热闹,七拐八绕就进去了。”
“视觉冲击力非常大,我几乎立刻就接受了那一场绳艺表演所传达的情趣和精神体验,除了被绑缚者是一名女性,不符合我的性取向。后来我开始了解这种纯粹极致的,和性行为无关的性需求。”
“和你一样,当时我也进行了很久的心理建设,在大学里遇到了第一个奴隶,那时候两个人都是新手,试着一起去探寻各自的底线。期间我和他做过一次,也挺顺其自然的,但我感觉不是很好,我不需要,所以后来再也没有在调教时做到最后过。”
“我也交过普通的男朋友,不过怕自己兴致来了一手痒,再跟对方打起来,关系没有持续太久。为这个我还找过汪沉,估计他心理疏导的能力,最开始就还是拿我练出来的。”
“那个……初恋呢?”季川衡惦记着汪沉跟他说的那个老师,忍不住问道。
想到这里贺骋有些害羞,这事儿他还真没跟别人说过,汪沉怎么什么都告诉季川衡了,他心下又好气又好笑。
“是高中教过我的一个实习老师,也只是一段无疾而终的暗恋而已。”
季川衡歪头看他,“原来主人一直都喜欢当老师的吗?”
贺骋只顾着说自己的,听见他这么说话,才认真看着季川衡。
对方略带情趣的一句调侃,贺骋不需要解释,只是调情的节奏,季川衡未必把握得住。
“季老师这是怎么了?”贺骋肩膀往后一缩,上下打量他,最后将视线停留在他腰上那团鼓鼓囊囊的被子上。
季川衡故意用伤了的那只手去够贺骋,贺骋就往后躲,最后他放弃了,收回手的时候又被贺骋轻轻握住。
贺骋用右手轻轻摩挲他受过伤的地方,他手掌上的伤痕已经结痂,被贺骋摸得很痒,贺骋一点点往上,摸过他整条手臂上的每一寸皮肤,这样既简单又色情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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