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惶惶地惶惶》第27章


小孙快要吓死了:“我,我不知道今天停电……”
“你在给谁打电话?”张大爷继续问。
“我在给……”
文经理在话筒里问:“你怎么了?”
“没没没怎么。”小孙只好对着话筒说:“今天停电,你怎么没通知我?”
文经理就跟她解释了一番。
放下电话,小孙强颜对张大爷笑了笑:“我得走了。”
“走吧,这里没什么事。”
小孙像逃一样离开了那个电话亭。
“你还没给钱呢?”那个电话亭的老太太喊。
小孙没有回家,她去找文经理了。
她上次受惊吓在家休息的时候,老子曾经到她家看望她。她知道这个年轻人一心想弄清真相,于是,在路上,她也给老子打了电话。
三个人在文经理家附近的一个茶馆见面了。
听她讲完事情的经过,大家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这个张大爷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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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能是进去找什么东西,你只是没看见他罢了。”文经理说。
“不会!我喊他,他为什么不答应呢?”
“他年龄大了,耳朵背,一定没听见你喊他。”文经理还是不相信张大爷有什么问题。
“那他也应该看见我的手电光啊。”
老子一直在思索。
“这个张大爷是什么时候到剧院工作的?”老子终于问文经理。
“他……”文经理想了想,说:“我还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到这里工作的,我来接管这个剧院的时候,他就是这里的清洁工。”
文经理是除了张大爷之外剧院最老的人了,他都不知道,那别人就更不知道了。
“他家里还有什么人吗?”老子又问。
“他一个人生活。”
“一辈子没结婚?”
“听说,他年轻的时候结过婚,第二天一早,那个女人不知为什么就跑了,再也没回来。之
后,他就再也没找到女人。”
老子打个冷战。
那个女人为什么跑呢?
不可能是移情别恋,那需要时间。
也不可能是因为父母包办不情愿,如果是那样,她在结婚前为什么不跑呢?
那个夜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她看见了什么?
“他住在哪里?”老子继续问。
“他?一个孤苦伶仃的老人,工资低,没有房子,就住在剧院的值班室里。”
这个剧院就是他的家!
老子莫名其妙地怵然一惊。
“平时,他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
“没有啊。”文经理说。
小孙插嘴说:“他好像有洁癖。”
老子把头转向她:“为什么?”
“剧院每天都有那么多人出入,他却把剧院打扫得一尘不染。”
“不要乱讲。”文经理说:“他那是尽职尽责。”
小孙继续说:“平时,没事的时候,我们看见他永远在洗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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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的脑海中出现一个老头在阴影里搓衣,他的神态恶狠狠的,好像他这辈子跟衣服有什么仇恨一样。
他在心里画了个大大的问号。
几天后,老子就听说小孙又出了问题,好像得了癔病。
老子和文经理立即到她家探视。
小孙坐在床上,披头散发,又哭又叫,歇斯底里。
她丈夫抱着她,不停地安慰着她。他面容愁苦,极其憔悴。
“小孙,你怎么了?”文经理轻轻地问。
“你管不着!”小孙面露凶相。
她丈夫抱歉地摇摇头,示意他们坐下。
“她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老子问她丈夫。
“昨天她还好好的。昨晚上,她接到一个电话,我也不知道那电话是谁打来的,她跟那个人说了好半天,然后,她就跟我说,她要出去一下,我也没问她去见谁,她就走了。大约两个小时后,她回来,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别说我!我不爱听!”小孙凶悍地吼道。
“你带她去医院了吗?”文经理没理睬她,继续问她丈夫。
“去了,医院给她打了点安定剂,好了一些。今天早上,又犯病了。每次犯病大约半个小时就好,问她刚才的情形,她一点都不知道。”
“你才不知道呢?”小孙龇牙咧嘴地说。
文经理说:“一定是上次受刺激留下的后遗症。”
老子没说话,一直在听。
他偶尔看了看小孙,发现她正盯着自己。他觉得,她的眼睛后面还有一双眼睛,那双深藏的眼睛杀气腾腾。他的心抖了一下。
老子小时候经常听一些关于黄鼠狼的传说,那是他童年的噩梦之一。
他太爷是地主。
他们兄弟八个,他太爷是老二。
那一辈的弟兄都有几个老婆,各自都生下很多孩子。
每个孩子娶妻纳妾,又生下更多孩子,像土豆一样。
大家都生活在一起,是个庞大的家族。
二太爷当家。
据他父亲讲,那时候,他家有一个很大的院落,铜钉黑漆大门。门前,立着两座狮子,横眉立目,极其威严。
院落里,有一大片房子,两边是马厩。
当时,四太爷有一个女儿,生来蔫头耷脑,不爱说话,似乎脑袋有点问题,因此,她一直过了30岁还没有嫁出去。
这个女人一直生活在娘家。
一次,她突然好像被黄鼠狼附了身,眼睛瞪得跟核桃一样大,又哭又闹,骂完这个骂那个,皇帝老子都不例外。
奇怪的是,她竟然把祖上几代的事情都说了出来,丝毫不差。
更奇怪的是,她还能把这个家族只有当家的二太爷才知道的一些黑幕都抖落出来,骂得唾沫飞溅,痛快淋漓,天花乱坠,宝雨缤纷。
她二姐夫是个甲长,平时,她挺怕她的二姐夫,于是有人把他找来了。
她二姐夫往她面前一站,威严地咳嗽了一声。
她的气焰当时就收敛了许多,老老实实地看着他,变得像小猫一样乖顺。
她二姐夫有点得意:“你看看我是谁!”
“你是……二姐夫。”
“哦。”她二姐夫捻了捻胡须,对她的态度有几分满意。
她胆怯地说:“二姐夫,我操你八辈祖宗。”
……当时,二太爷出去收租不在家。黄昏时分,大门“吱呀”一响,二太爷回来了。
这个女人马上说:“二爷回来了!他可厉害!我得走啦!”
她说完,猛地哆嗦了一下,一下就恢复了常态,仍然蔫头耷脑,一言不发。
不久,不信邪的二太爷在马厩的草料槽子下发现了一个黄鼠狼洞,他亲手打死了一只黄鼠狼——那家伙很老了,毛都黑了。
从那以后,那个嫁不出去的女人再没有犯过病。
老子长大后一直在想,动物到底有没有思维?会不会思考?
某些动物是不是对人类的微笑和眼泪、手段和伎俩、恩爱和仇恨、举止和言谈……一切一切,都不言而喻,洞若观火?只因为种类的不同,它们才无法心摹手追,如法炮制?
比如狗。
外国一篇小说写到一条狗,它从主人身边走失,竟然在茫茫人海中寻找了他三度春秋,嗅过匆匆走过的无数人的脚,历尽磨难,受尽创伤,瘦骨铮铮,百折不挠,终于找到了它的主人……
老子家曾经养过一黑一白两条狗,一公一母。
有一天,家里把那条黑狗卖给了狗肉馆。老子家离那家狗肉馆隔几条街。
可是,当那条黑狗被挂在树上,要被活活勒死时,那条白狗好像有感应,猛地冲出家门……
它来到杀狗现场,看见那条黑狗的爪子因窒息在空中无力地抓挠,它远远地张望着,不安地跑来跑去,悲痛欲绝。
它面临着同样被杀害的危险,但是它没有回避,它几乎把生死置之度外了,眼里竟然流淌出清凉的泪水,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
那哀嚎声比被人扼杀本身更凄惨,使人仿佛看见一颗心在滚烫的油锅里煎熬着……
这足以让人类那羼杂着铜臭和势利气息的友谊和爱情黯然失色,自叹弗如。
前不久,他在《天府早报》上还看到这样一个新闻:
天津永定新河大堤出现了一个怪异场面:一只成年黄鼠狼,指导几十只幼崽,跳跃防洪墙没有成功,又沮丧地结队回到田间。
据目击者介绍:一只大黄鼠狼走在前边,其后随行数十只一路纵队的小黄鼠狼,看样子它们刚刚出生不久。队伍来到约一米高的防洪墙下,大黄鼠狼一跳,跳上墙顶,然后又跳下来,显然是给“孩子们”做示范动作。接着小家伙们一字排在墙下,都使劲地向墙上跳。但是,它们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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