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相》第2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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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乐郡主乃李显与韦妃之幼女,生于两人流放房州途中,其时条件异常艰苦,以至于李显只能脱下自己的衣服来包裹婴儿,安乐因此有了小名李裹儿。也源自于此,李显夫妇都对这个女儿心存愧疚,加之十余年的囚禁生涯中,这个女儿给李显带来了许多欢乐,是以愈发宠爱。有这么个背景在,他此刻插言说出这番话来还真是合其性格。
但他这一插言却让唐松不知该说什么了。对韦妃能动之以利害,对他呢?
李显说完,韦妃却不曾答他,虽然她也没对唐松说什么,但却深深的瞥了一眼。ωεn人$ΗūωЦ
之前是因为武三思尚有利用价值,韦妃才会保他,而后情势发展太快,武三思的价值消逝的也太快,只是韦妃一时没有意识到罢了,所以有唐松这两句点拨就足够了。
同样,韦妃此刻虽然没说话,但对于唐松而言,有此心有灵犀的一眼也尽够了。
回了一道明了的眼神后,唐松转身向太平身侧退去。
过了这许久,太平狂乱的心终于慢慢开始平复,见唐松靠近,一声冷哼后低语道:“你与那贱人说了什么?哼,眉来眼去好不惬意?”
唐松懒得理她,只是将手垂放在了太平的腰间。
其时于氏已被押至李显等人面前跪下,如张昌宗般开始诉说受武三思指使毒害武承嗣的经过。
此时的武三思浑如热锅上的蚂蚁,唐松此前在韦妃面前的诛心之言让他惶惶难安,但随后李显的那番话却又给了他些许安慰。
至此,武三思在今晚又一次走到了生死的边缘,只是他却再也没有办法,也没有党羽能替他扭转局面了。
未久,于氏已将前因后果悉数道出,这一回,众府军都将目光投注到了韦妃脸上,看她要如何说话。
但出乎府军们意料之外的是,这一遭韦妃一言未发,紧闭着双唇的脸上有着无尽的悲悯。
就是这时,就在这时,唐松猛然拔出太平腰间的长刀直向武三思冲去,“杀兄弑君,似尔这等猪狗不如之辈,不如胡为?”
距离稍远,武三思又一直紧张于生死之事,反应倒是快,唐松前两刀居然都被他躲了过去。
但到第三刀时,武三思的好运气终于用尽,这一刀虽然不足以致命,却结结实实砍在了他的左臂上,入肉极深,刀一拔出,血即刻就飙射出来。
武三思一边闪躲,一边口中哀嚎不已;李显早已举袖掩面,口中荷荷却说不出囫囵话来;至于狄仁杰,几度欲言,但最终那话却说不出口。
反倒是那些府军们的情绪陡然热烈起来,喊杀之声此起彼伏,而这足以震动宫城的喊杀之声亦将武三思那许多绝不该被人听到的嘶喊彻底淹没。
就在五千府军与当今天下最有权势之人的集体注目下,唐松一刀一刀追杀着武三思。
一刀两刀,武三思中刀越来越多,渐渐的所有人都已看出,唐松是在用绝不熟稔的刀法努力避开武三思的要害,他根本就没想一刀杀人!
他竟是要在这宫城之内,众目睽睽之下虐杀武三思!
武三思在本能的驱策下奔逃,身中近十刀之后又在唐松的有意驱赶下往府军一处而去。
其时,武三思早已眼神涣散,血流如注,若非他求生之心太烈,或者说若非他不是太过于怕死,此刻早已坚持不住了。
就在武三思被驱逐到那处府军之前时,唐松收刀一声高喊,“大哥,给五哥报仇”
府军中“唰”的应声窜出一条双眼充血的汉子,正是上官谨,他手中长刀在握,直奔武三思而去。
此后就是一场令人作呕的虐杀秀,上官谨将满腔的恨意都融入了手中的长刀,亦将一个边塞捉生将的刀法展示的淋漓尽致,一刀快似一刀,每一刀下去都会生生带走武三思身上一片鲜活的血肉,给其带来最大最深的痛苦的同时又不至于夺其性命。
暗夜,宫城,在无数宫灯与火把的照耀下,在数千人的瞩目下,上官谨将虐杀的疯狂展示到了极致,原本声震宫城的喊杀声已然停止,武三思的声带已经破裂,惨到呼疼都已无声。
终于,狄仁杰再也忍不住了,酱紫着脸色沉声喝道:“够了!”
唐松应声上前,重重一刀斩下了武三思的头颅,而后轻轻拍了拍上官谨的肩膀,“大哥,够了!”
当日上官明死时都不曾流过一滴泪的上官谨看着武三思被砍掉的头颅泪如雨下……
第二百零二章 一个时代的结束,一个新时代的来临
随着正遭上官谨虐杀的武三思被唐松斩下头颅,这一晚神都内宫围绕皇权之争而上演的一幕幕曲折离奇的大戏终于落下了帷幕。
皇权之争的结果虽然以庐陵王李显的意外胜利而结束,但陷入这一场大争的众人却愈发的忙碌起来。
宫城里闹出了这么大动静,李显夫妇为能顺利登基,在此刻至天明的这段黄金时间里还不知要做多少谋划,见多少人;狄仁杰与武攸宜自然得跟着他们一起转;太平还有那五千勤王兵马的事情要处理;就连上官婉儿也需巡视整个内廷,安抚住那些惶惶难安的宫人们,确保内廷的稳定。
所以,自武三思死后,唐松居然就成了当下唯一的清闲人。
着上官谨先行回家,并嘱托其明日一早往洛阳城门处迎候陈玄礼后,唐松孤身一人在幽独的夜风中缓步向武则天的寝宫走去。
之前的变乱来的太快,转折的又太急,各方皆都将全部精力投入了保命或是皇权之争中,以至于这里竟然无人顾及。此时再看看李显夫妇忙碌的景象,怕是至少要到天明之后他们才会有时间过来,进而议定武则天的身后之事。
适才府军的逼近与合围吓破了宫人们的胆,合围方撤,寝宫中的宫人们都已逃的无影无踪。
所以,当唐松踩着参差不齐的惨白月光走进寝宫院子时,这个天子的寝息之地居然是一片寥落的寂静,院中枯树上偶有三两声寒鸦夜啼,不仅没有给寝宫带来些生气,反而益增了渺远的凄凉。
月光愈发惨淡,如同唐松不再收束心思与情绪后的脸色,一步,一步,他缓缓的走进了灯树依然灼灼而明的寝宫正室。
寝宫内死一般的寂静使得每一响脚步声都显得如此刺耳,来此已经数年的唐松恍若又回到了穿越之初,眼前的一切都显得如此不真实,他正一步步走进那让人欲说还休的历史烟云中。
用手分开宫中有些凌乱的第二层单丝罗帷幄时,这种感觉更强烈了,无声的轰鸣在心底滚滚鸣响,两扇带着浓浓历史沧桑的大门在他面前訇然中开。
掀开帷幄走进去,于是唐松就看到了那些奢华的布设,看到了地上淋漓的血迹,倒伏的兽形香炉;看到了那张华美无双的七宝高榻,以及榻上那个卸去妆容后肌肤松弛,苍老疲惫而又银丝满头的女人。
武则天依旧保持着死时的姿态。寂静的宫室,死在榻上的女人,这原本应该是很恐怖的一幕,但不知为何唐松心中却没有半点恐惧,甚至就连刚才进来时的那种不真实感也全然消失。
仿佛就在看到武则天的那一刻,他便走进了那訇然中开的历史之门,真正的融入了这一段不断流动的历史长河,并成为其中的一份子。
保持着进来时的姿势将武则天看了许久后,唐松方才再次迈步,步子很轻很轻,似是害怕惊扰到了什么。
捡起地上斜滚着的香炉,将那具小宫女的尸体送到帷幄的另一侧,然后再将凌乱的宫室一一整理妥当,唐松默默的做着这一切,一声未发。
待宫室整理完毕后,唐松洗手,擦干,而后来到了此前一直没碰过的七宝高榻前。
抱起身姿凌乱的武则天将之在高榻上放置好时,唐松没想到这个多年来睥睨天下,俯视苍生的高大女人竟然会这么轻。
安放好,盖好锦被,唐松又取来各项物事,先是细细擦拭了武则天额头及脸上的血迹,继而又用梳子将她那凌乱的银丝一一理顺。
最终,榻上被收拾的一丝不苟的武则天就像睡熟了一样,又恢复了一个死者,一个千古女帝应有的尊严。
做完这些,唐松取来酒,在七宝高榻前三奠之后,便拎着酒瓯坐在榻尾一口口喝起来。
天寒,酒更冷,但穿喉入肠之后却如烈火,一口一口,此时的唐松饮酒再非素常所好的品呷,而是大口鲸吞。
堪堪一瓯酒尽时,外面有脚步声响起,但唐松只若未闻,顺手抄起榻旁高几上的一支长簪在空空的金瓯上敲击出若合节拍的叮叮脆响。
叮叮脆响声中,唐松满腔言说不尽,亦无法言说的情绪俱都随着酒气喷涌而出,化为四句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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