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美]蝴蝶的叫喊》第102章


康泊请来了所有赫赫有名的专家来确保他们康复,褚画并不担心向笛的伤情,反倒鼓励屠宇鸣趁着机会去大献殷勤。他一封封翻看嘱咐老搭档为自己带来的信件,结果发现几乎全是令人泄气的账单:水电、煤气、垃圾费、汽车保险、两张数额不小的信用卡账单,就连一向好说话的房东都落井下石,发来信函急于催他交清房租,似乎唯一比较好的消息是几个月前他曾经在一个游戏展会上申请免费的玩具模型,到这个时候对方才给了他明确答复:谢谢您的申请,但很遗憾,这次不行。
太久没有回家,而今病床上堆满了信件。褚画一边拿起信件又抛落,一边还颇为义愤填膺地念念有词:“一个英勇的、无畏的、出生入死维护正义与和平的警察竟被催促着还钱。这世道太令人心寒了!”
屠宇鸣对于褚画一板一眼在那里算账感到不可思议,忍不住提醒他说,“你知道康泊多有钱吗?”
褚画想了想,回答说,“133亿美元,《福布斯》全球富豪榜第21位。”见屠宇鸣摆出一副瞠目结舌的表情,他又以一副事不关己的语气补充道,“早上财经新闻里说的。”
“所以呢?你竟然在这里为了几千美元的信用卡账单愁眉苦脸?”
“啊,是这样!”恍然大悟似的一拍脑袋,褚画随即笑弯了眼睛,“我可以向他借钱,然后把这些账单一并缴清。”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你是说那个玩具模型?”年轻警探忙不及地摆手摇头,“不不不!我不能和康泊提这个,他会把整家公司都买下来!”
“你是不是装傻!”屠宇鸣扳过褚画的肩膀,措辞直接地冲他嚷,“你们难道没有每晚上都翻云覆雨,你难道没用那小屁股把康泊哄逗得开心?”
“拜托!哪有每晚上!”似乎没有听出对方,褚画居然还一本正经地向老搭档解释,“我骨折了,这些日子他连吻我都小心翼翼,怎么可能还‘每晚上’!”
“你到底明不明白我在说什么?”
“我明白,可这事儿一码归一码。133亿美元才不足以让我一见他就想脱裤子,我们的身体乃至灵魂都契合无间,这才是理由。再说……”褚画不再顾左右而言他地装傻,终于吐露心声说,“再说,他靠着五段婚姻从一个好容易摆脱了精神病院的家伙变成了《福布斯》榜第21位的富豪,花这样的钱让我感到挺别扭……”
“可我记得你们契合的开始是你想追查一件藏尸案,而那案子至今还未水落石出。”
尽管他有意无意地忘记了这件事,可那十二个女孩死亡的事实始终像哽在喉中的鱼骨,让他难以仅凭一腔爱情就生生咽下。犹豫了不少会儿,警探先生刻意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那天我闯入范唐生的家,装模作样地讹他的话,从他的那些回答里不难听出,是他听了碧姬的意思杀死那几个可爱的模特儿,只是最后不知怎么的又出现在了康泊的酒窖里……”说到这里他摊了摊手,居然还理直气壮地狡辩起来,“生前太过迷恋,咽气了也得相随。没准儿这就是人们常说的‘至死不渝的’爱情。”
“三个?”屠宇鸣掰了掰手指头,“那么剩下的呢?”
“你到底想说什么?”谑意满满的交谈戛然而止,褚画一脸警惕地望着对方。
轻轻叹出口气,疤脸警探突然神色严肃地说,“我担心你。”
“难道你到现在还担心我会赤身裸体地躺在康泊的酒窖里?”褚画讶异地停了停,不一会儿又灿烂咧出梨涡说,“我只会赤身裸体地躺在他卧室的大床上。”
“不,我不担心你的安全。”或许是向笛的伤势让这男人仍然心存芥蒂,疤脸警探口吻超乎寻常的生硬冷淡,“很显然,康泊哪怕牺牲所有人、毁了全世界也会让你一个人快乐。”顿了顿,他说,“我是担心你的心,担心你会变得耳聋目盲、是非不分,最后像韩骁那样完全忘记自己选择成为一名警察的初衷。”
褚画愣了一愣,本想张口辩解,可两片好看的唇动了动,终究还是什么话都没说。他埋下脸,埋得很低,一声不吭地重新翻阅起自己的信件。
一堆广告宣传单里掉出一只粉色的信封。没有邮戳,没有署名,没有地址,只用一种相当稚嫩的中文笔迹写着:致褚画。
或许只有一个等待着心心相印的女孩才会偷偷塞来这样的情信。褚画反复翻看起了信封,那双清澈眼睛里的狐疑神色越来越显,如同一层霾云将圆月的清辉渐渐遮去。
他心里隐隐有些担心,却又说不上来到底担心什么,直到打开信封抽出信纸,入眼的第一句话就让他一下耷拉下了脑袋,像一株受了致命摧折的铃兰——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或许我已经死了。 
84、灵魂深处(2)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或许我已经死了。我现在就是个一脚踩进地蜂窝的女人,忍受椎(锥)心刺痛的同时;死亡的阴影也越迫越近。他是一个无可懈击(无懈可击)的凶手;一个彻头彻尾的精神病患者,尽管现在的你肯定不再愿意承认;你不再记得自己是个警察;可如果你从狂热的迷恋中将自己臭(抽)离片刻,环顾四周;你就会发现那些死去女人的亡魂总在你的左右……”
褚画自认不是茨威格,而这封没有署名的亲笔短笺也不是来自一个陌生女人。仅潦草读了几行字;褚画就猜到这封信应该出自碧姬之手。法国名模显然不太精通汉语,她能写一手线条圆润流畅的法语和英语,可留在信纸字迹却很难让人将它与一个高挑明艳的女人联系起来。笔迹稚嫩不说;频频出错的遣词造句也难铸成艺术之雅。
信纸散着淡淡清香,像是用香水精心喷洒过。挺矫情。
“上次被我救下的女孩写来的感谢信。真可惜,我还以为是情书。”随手将那只粉红色信封和一堆广告宣传单和催款信混在一起,褚画一开口就扯了个谎,他没来由地不想让屠宇鸣知道这封信出自何人之手。
疤脸警探向来粗心,丝毫不曾注意到搭档那副精致眉眼间骤然而生的阴霾,继续愁眉苦脸地抒发起自己对向笛的担忧,以及那一腔似乎不得回报的热切感情。
“你他妈脖子上按着的是龟头吗?!这么显而易见的答案,打动他,打不动他就再打一次!”这毛躁家伙不止是个满脸堆笑的聆听者,还模样认真地给予对方建议,“别拿玩票的态度来对待自己喜欢的人。”
梨涡甜腻,眼睛笑出可爱的月牙形状,他的心中却已波澜壮阔。
好容易连推带搡地打发走了屠宇鸣,褚画继续拿出碧姬的信来阅读——
“你如果见过我和康泊曾经的园丁,就知道那种被针蛰的剧痛绝非夸大其词。那个可怜人有一日喝得名丁(酩酊)大醉,结果踩坏了康泊最心爱的铃兰花囿,他对着那些美丽洁白的花朵呕吐,后来还扯下裤子撒尿。然后某一天,就像冥冥之中似的,那家伙突然失足跌进了山上的地蜂窝里。你一定无法想象一个男人被群蜂活活叮蛰而死的同时,另一个男人却坐在花园里优雅地品茶。午后的阳光投向他的淡棕色的长发和睫毛,他美得就像个精灵。
可康泊就是这样的男人,他拔出尖刀向你走来,你还会渴望他走得快些,再快些。我想那个可怜人身处天国时一定原谅了他竟如此慢(漫)不经心地就夺去了自己的生命。就像当年他取走我腹中的孩子时,我到底也原谅了他。
血淋淋的现实抵不过一双甜蜜的嘴唇。我离不开他。
可他现在却要离开我,为了你。
我毫不怀疑他对你的爱情,或许正因如此,这世上也只有你才能将他捉拿归案。这些日子我做了一些调查,搜集了一些证据——同床共枕那么些日子让我对他总算有些了解,他作的那些可怕事终究不是全然没有破绽。可康泊不会听凭任何人将他再一次投入囚室,更不会让他人拨动你的思想。我感到我的生命已走到尽头,我的尸体即将被陈展于那冰冷的酒窖。我不知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是否还活于人间,也不知道它是否足以指证出那个或许已将我杀死了的凶手,可此刻的我的确迫切地想与你面谈。
此致。
安好。”
“她一定是出了毛病!女人就是这么擅于意淫,所以我不喜欢女人!”
照例巡房的医生看见年轻警探气鼓鼓地把一封粉色的信摔在了床上,如果不是伤口还疼,他此刻一准能暴跳如雷,一头扑撞上天花板。
褚画全然不知,曾有另一个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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