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阙》第126章


尽?br />
炎夕收起帕子,淡笑道,“忙了一天,你也累了吧。不碍事。”
子雁点头。
两人绕过玉淋池,她倚着玉栏,望那一池绯色,说道,“这几天,朝里太平得很。我都快忘了,朝外有战。”
“公主,陛下定会凯旋而归。”
炎夕眸里的光芒沉去一分,黑白相间之处,越发清晰动人。她喃道,“你怎么不和宋玉在一起?”
子雁放松了心,笑眯眯跟上去,“我就在这儿伺候公主,要不,公主一个人多寂寞啊。”
“你这嘴,话越来越多了。”
子雁坚定的答,“子愚虽然不在了。可是还有子雁。”
炎夕笑了两声,她背阳而立,白衣上浮起彩匹,似真似幻,子雁不解她为什么突然不走了。正想开口时,炎夕指着玉淋池对她说,“你瞧那池水,表面上,满池颓靡,池下的情况却不得而见,或者一派平静。”她顿顿,定神道,“或者,汹涌无比。”
她转身,眯着眼直视残阳,云霞披在她身上,染上拂然秋色。
子雁杵在原地,顺光而望,不自觉的紧张。
炎夕张口道,“雪芜留给我的话,我本来还有些困惑。现在忽然明白了。”
“公主明白什么?”
炎夕唇角酝着苦笑,声音融在风里,刀片一样的薄凉,“我被困住了。”
……………………………………………………………………
寻仙鹤,万丈不离峰青雾。
那男子飘衣带雪,眼睫上沾着淡淡的晨水,荀荀而立,好似仙人。蜿蜒的阶路仿佛由天上而来,绵延往下。
“大叔,你怎么不走了?”有个戴着蓑苙的小儿探出脑袋。
被称为大叔的砍柴人,面露尴尬,移开视线。瞧瞧吧,他都一大把年纪的人了。五娃嘿嘿的捂着嘴笑,“大叔,我早说了,先生生得好看。”
吴二沉脸,憨憨而笑,他们这种偏僻的小村子,竟会出这等离奇的事。他刚搬来,本是不信的。曾听村上的人说,早些年有对私奔的小情人,躲到这里,那容貌是一等一的富贵相,谈吐更是不得了,最难得的是,二人还恩爱的很哪。
那也是,若不是大富人家的孩子,用得着逃婚吗?他和他家的婆娘,对上眼,也就成了。他不过出门几个月,村子就热闹起来。说是来了位好看的教书先生,只听人说他姓降。他的妹妹早早就在这里等他,奇的是,哪儿不住,偏喜欢这种荒山岭地。
五娃已经走上前,赤着脚丫子,缩了缩头,“先生。”
降雪芜微微而笑,衬着迷蒙的雾,缥缈无痕,“今天休息,怎么来这儿了?”
五娃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娘又骂我爹了,说他只会种木棉。”他叹口气,他是他们家老五,有日,老大告诉他,“小五啊,爹娘常吵架是有原因的。想当年,你还没出生,尤婶婶家里来了对小夫妻……”
说那男的对娘子可好了。老二悄悄说,“长大后,要能娶到像炎姐姐一样美的姑娘就好啦。”五娃还小,原本不懂那些,经过先生的妹妹降姐姐的指点,他恍然大悟。比如,他家后院的小野花,被土堆称着,漂亮极了,他一个高兴送给了先生,那花被降姐姐摆在先生的后院,和半园子的白芙蓉一比,那真是窘到洞底。
五娃当场哭出声,回去后,他娘狠狠训他,“你这个臭小子,送木棉也比送株小花强。”
这丢人的事,五娃是死也不肯说的,连降姐姐问起,他都犹豫了许久。
挠挠头,五娃抬头,只见先生和蔼的笑,好像去年庙会上见过的菩萨,叫人舒到心底。
吴二放下肩上的柴,怪不得啊怪不得,他家的婆娘近来勤快的紧,拉着村上及笄的姑娘有事没事就往山上跑,他从头到脚将那男子打量了一番,越看越是不真实,敦厚之人的不同处大约是对人对事都以诚相待。
吴二笑道,“降先生好。”人家不收钱的教村里的孩子,他恭敬一点也是应该的。
五娃咧嘴道,“先生,吴大叔是我的邻居。”
降雪芜点头。
“降先生,冬日山里寒,不如搬到山下。”吴二道,“瞧这天气,再过些日子,该下雪了吧。”雪积一厚,山路更不好走。
降雪芜不语,五娃插话说,“吴大叔,降先生说了,今年不下雪,明年属暑,得防虫。”
吴二嘡的瞪大眼,嘿,木棉村是年年雪来的,教书先生又不是神仙,哪能说不下雪就不下?
五娃做个鬼脸,他就是喜欢他们家先生,先生说的话,他都听,眼角扬起,五娃拉了拉降雪芜的衣角,“先生,降姐姐来了。”
五娃偷笑,他和降姐姐交换了秘密,全村只有他晓得,那降姐姐不是先生的亲妹妹,又唤一声,“吴大叔,再不走,回头大婶可饶不了你。”
吴二脸一红,忙忙道别了降雪芜,拎着五娃走开了。
…………………………………………………………………
降子夜温婉的笑笑,碧云顶端只剩他们俩。往最高处往下俯瞰,白雾缭绕,看不清底端,偶现的竹轩是他们相居之处,她一直在这儿等着降雪芜。
“雪芜,这是给你的。”
那是柄绿箫,碧色剔透,是玉中极品,降雪芜毫不迟疑的接过玉箫,子夜诧异,她原以为,降雪芜会犹豫或是拒绝。
“后院的夕颜又残了吗?”
降子夜点头,那片白英,晨晓才开,夕至便阒相凋残。她全部的注意重新落在降雪芜身上,眼前的他此刻离她如此的近,为什么她却感到他们之间隔着千岩万水?
林间雀吟,降雪芜抚着玉箫,纯墨的眼眸慢慢凝聚,如深潭般诱风沁入。
“又在想她?”降子夜不得不承认,自己极不愿提及那个名字。她的表情在瞬间黯淡,脸上的笑容一寸寸消散。
降雪芜抿着唇,绿光恍过,他投至而来的目光,欶欶抵住她的心口,怀里一乱,很快,她回复镇定,扬音道,“雪芜,当年你不选玄星术,是因为你十二那年,抽中了刻有她名字的竹牌。”
降雪芜唇边的笑痕凝定一缕光,声调平稳,“子夜,你的修为越来越高了。”
降子夜几乎怪异的打量降雪芜,时至今日,她依旧看不透降雪芜。
须臾后,降雪芜温润的嗓音继续说,“我已经随你归去,子夜,我们原本遁隐于世外,完成各自的职责后,对红尘再不该有所眷恋。”
降子夜听懂了降雪芜的意思,她有一丝恼怒,也有几分不甘,“没错,我是眷恋红尘。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想要好好活着,只要……”她心伤的看着降雪芜,缓缓伸出双手,握住降雪芜的手臂,“只要你陪着我。雪芜,就算一辈子圈在木棉村,当个无知妇孺,我也无怨无悔。”
降雪芜笑,“子夜,你若是眷恋红尘,更不该留在这儿。”
降子夜情真意切的说,“雪芜,你难道不明白吗?其实……我……”她闭目咬牙,问,“你有没有把我放在心上过?”
降雪芜波不惊起的答,“我一直当你是妹妹。”
妹妹?她的五指渐渐松开,无力,下垂,妹妹……他总是回得那样快,这是她认识的降雪芜,从不犹豫,从不动情,永远隔世而立,遥听尘音,掌心还带着雪衣的柔温,一颗心却掉进了冰窖,冽烈的怮动。
降雪芜道,“子夜,我们师承同门,久居在桃花源,原本就与人间毫无联系,乱世混浊,你又何必踏足而入?”
降子夜瞪着降雪芜,再也忍不住,“你问我为什么踏足而入?雪芜,你可曾问过你自己。”
“你说职责,竹牌是刻炎夕的名字,你的确有职责当她的守护人。舍弃玄星术也是你的自由,我可以不提。但你为她做的,已经远远逾越了你的身份。”
“人们都说降先生心肠软,他们怎么知道?你的心其实比谁都硬。”
面对降子夜的指责,降雪芜始终面不改色,他问,“你在怪我吗?”
“我一个叛族之臣的女儿有什么资格谈恨。”她说的是事实,她不恨,她只是心疼,“雪芜,你知道的对不对?虽然你不懂玄星术,可你一定是知道的。芜回是你的族啊。你怎么能帮宇昭然灭了芜回?”
降子夜声声犀利,“第一次,是为炎夕不知所踪,你利用天相困住芜回军队,以至殇王大败。第二次,你又作何解释?宇苍武尚知保住他母亲的族落,你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就随军而征。这个世上只有你知道,芜回部队忌雪。你故意引他们进冰谷,又测得天象,困死大军,只为救宇昭然一人。”
“雪芜,难道守护人还得负责还情债的吗?是炎夕欠宇昭然的情,不是你。你若不是逆命而行,师父怎会博然大怒,逐你出桃花源?你的家,你的亲族,都比不上炎夕吗?”
他悠然而笑,翩若惊鸿,“人各有命,她逃不出。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