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阙》第130章


“算你问对人了,我功夫不行,脑子好使。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兮……”我都不敢往下念,头皮麻得慌。憋不住了,我笑得前俯后仰,说道,“师兄,原来你对公主有那个意思。”
他微愣,转瞬抽出一纸画,“你又如何?这姑娘挺面熟的。”
我的脸僵住,莫名有些烦躁。
朔容将竹册塞进我手里,我“啪啪”的翻了几章,嘀咕道,“最易打动美人心的《关雎》,窕窈淑女,君子好逑,听过吧。比那《子衿》强多了。”
见他的脸越来越沉,我忙改口,“好吧好吧,《子衿》比较好,是最好的。”真是没志气哪……算了,志气也不值几个钱,保住我的小命比较要紧。
流澄归位,已是夜来。
他对我说,“那女子就在你身边。”
身边?
朔容严肃中竟有迟疑,他似在叹气,“或许今夜,你能见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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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如狐狸般的少女指着我,“我就要他。”
我差点要厥过去,不要啊……前几日,还在想要如何整治她,形势竟在一刻间急转直下。我白了脸,朔容表示无能为力。
主母道,“汶日。”
我认命往前一步,
“她是朝若。记住,从今日起,她便是你的主人。”
短短一生,就此命定。
人一退散,我和她穿过竹林,朝若停住,转身,眼睛里是星星的光芒,银色的,异常柔和,她很和气的问,“你有话说?刚刚娘娘说,你叫什么……”
“汶日。”我答,得了便宜还卖乖。
她心情极好,呵呵笑了两下,“你想知道什么?我来猜猜,你是不是在奇怪,为什么刚才我装作不认识你?”
她负手来回的走,“我是在担心啊。要是选不了你怎么办?”
我的心怎么突然冻凉凉的?
她慢慢的靠近我,笑得灿烂,“我最讨厌你这种人,躲在暗处,阴险毒辣。”她从袖里取了画卷出来,交还给我,眉眼翘起,“你不是想找我么?我就陪你好好玩玩。”
流年不利啊,想起那妖女最后的话,心中便有熊熊烈火,算她恨!如此一来,我只有输的份,
我虽是不甘,却不得不保她周全。
百无聊赖,我撑着额头,准备小憩片刻,忽然肘上一疼,我睁开眼,日光璀璨,她执着墨,说,“谁准你睡的?”
“哎,你自己笨,还怪我?”我真想掐死那女人,接着我笑,“想不到,你这么大一个人,居然不识字?”
她的窘态被阴寒取代,出乎意料的安静,她继续写字,其实,字体尚算工整,她是个极聪明的女子,若是平时,免不了要与她吵一架。今日,她格外安静,阳光就那样落在她长长的睫毛上,那双眼睛,是婴儿般的清澈明净。
午去无声,我们第一次这样相处,她温婉如同初见那时,我将扇尖抵在某处。她有礼问,“何为《关雎》?”
我告诉她,“此为男子表白所用。”
朝若紧紧盯着几行字,神情专注的抬头看我,她肌肤白皙,既不妩媚,也不出尘,她笑,“我很喜欢。”
我尴尬的移开视线,撩了简竹,咳道,“小黄毛丫头才看得上。”随继吊儿啷当的侧身倒在榻上。
她没说什么。我感到背上沉重一下,估计又是她拿简子砸我了。
不由自主,我弯起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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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幂压压,我坐在延庆宫的殿顶上,闭眼凝神。
瓦动,我翻身下跃,黑暗中,那人影如电闪驰跃,错开我的身体,无数光线从刀尖迫进我的眼,我衣袖上是断落的青丝,出招间皆是静谧,杀气四处弥开。
我终是不敌,眨眼间,他已直逼床边人。
我身子一抖,“不要!”
那人定住,刀锋“欶”落,穿透檀床,她一口鲜血是为余力所伤。水纱上点点红渍,我仿佛从高处坠落,被人接住,却惊魂未定。
他动作极快,抽刀离去,我已知道他是谁,他也从未想过隐瞒。
那人,便是朔容。略带隐忧,我望向朝若,她处处与姿华作对,姿华的忍耐恐怕已到了极限,可我什么也没告诉朝若。
我想扶她,却被她愤恨推开,她狠声道,“汶日,我要你变得和朔容一样强。”
我惊异朝若的聪敏,她如何得知那人是朔容?同时,心生无奈,要如朔容一样强,谈何容易?
主母鞭打朔容,因他伤了朝若,姿华以为朔容只是受了皮肉伤,她并不知道,朔容事前饮了毒水,加之外伤,任你是一等一的高手,也需半年复原。
那夜秦门大雨倾盆,姿华走后,我去见朔容。
朔容虚弱无比,气若游丝,我心虚不敢看他。
他说,“汶日,我那么做并非是为了你。”
我诧异。
朔容浅笑,眉宇间如是忧絮,“你的为人,我是最了解的。凡事都想两全,对么?”
不错。是我将此事告知主母,朔容要杀朝若,从此,姿华再不能危及她的性命,也是我告诉姿华,朔容正在受刑,她赶至秦门,朔容才及时获救。
我笑,“你又是为什么?你懂易容之术,隐式藏招,要瞒过我,何其容易?”
朔容咳了一声,眼光明亮,我们四目相投,他眼底的神秘是我能力无法企及的一处,“今日我手下留情,答应你,放她一命,他日,你要为我做一件事。”
“好。”我不假思索的答应。
他神情平静,似乎已经料到我的应允,他低喃什么,我并未听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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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门里是永世的平静,我和朝若仍是不时吵闹,她对公主的态度还是不冷不热。姿华自从和朔容去过一次南显便欲罢不能。
春暖花开,此时的烟江水该是澄碧薰清吧。座下的金龙忽吐棉卷,此书寄于朔容,红敕上印是为急件。他不在,我决意拆启。
大内皇宫死士欲杀朝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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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救她?我思量再三,决意易容前去。
野乡之外,有桃林一片,黄草庐里,她正忙碌着,宫女省亲都要归家,朝若也不例外。妇人慈蔼,却面如死灰。
朝若并不知是我,她谢过我以后,便快快隐开。我低头笑,这张脸十分普通,往日,我也常易容,特别是去烟柳巷时,那些女子如狼似虎,看见俊俏的公子忙不迭就扑上来。
我骗朝若,我是新来的教书先生,第二次见朝若,她娘死了。
朝若将她葬在桃林,并未落泪,几日后,我见她在桃林后的竹亭里,便走了过去。
她才不过十六,樱粉飞舞中,身如飘燕。
朝若正练字,模样是我记忆当中的认真。我有许久未见,只因我是汶日时,总不敢这样盯着她看。
她认出我来,我装作不知,从她手里接过那则女儿经。朝若道,“先生喜欢哪首?”
“自然是关雎。”
朝若欣喜,“我也是。先生喜欢哪句?”
我浅笑,举笔蘸墨。以往我教她习字,用的均是楷体,笔锋稍转,字迹如风,行云流水。
几片桃瓣飘过她的云髻,又被吹至我的发尾,最后落舞至墨上。
她幽吟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她又读了一遍,不知想起什么,脸上有些许微红。
美人醉颜酡,墨渍已干,我将纸笺折好,双手逞至她面前。
那道红晕,艳色更深,她有些许犹豫,终是接过,她问我,“我们会再见面吗?”
“会。”我嗓音柔软,夹有难以自持的温柔。
回秦门时,柳落如絮,姿华挽着朔容的手臂,他们旁若无人的亲昵走在一起,我撩开翠条,站在孤树之下,静静凝望。
不论对我,还是对朔容,这一天的风都是新鲜的,并且无可替代。如罂栗般令人食之上瘾,河江水涨,圆阳无痕坠落,似朝似晚,我闭上眼,仿佛见她还在桃林中羞涩的微笑。
她还站在那里,而我不能相陪。
有人说,我的眼睛像极了女子,杏眸皓颜,乌丝亮锦,是那种阴柔之美。我再望水中倒映,缓缓撕去人皮,为何再见自己如此陌生?
很久以后,我到了西朝,那是低光渐残时,我躺在树上。
池畔的男子面如冠玉,他行姿温润,似水一般,他问她,“你为什么喜欢我?”
“你令我想起一个人。”
“谁?”男子含笑问。
她说了什么,他并未听见。
接着,他们继续说笑,言谈之间,她脸上偶露的红晕是那样的迷人。
轻云蔽月,拂过我心中最柔软的一处,当初是甜的,如今是苦的。
我抬眸,月色甚好,不由得想笑,朝若她说,“他是个教书先生,和你一样温柔。”
春到,桃花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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