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阙》第131章


我抬眸,月色甚好,不由得想笑,朝若她说,“他是个教书先生,和你一样温柔。”
春到,桃花依旧笑春风,你可还记得,我曾送你的那句《关雎》?
玄门异事
那妇人慈貌安祥,盈盈立在黑雾前,唇边有笑,却不入眼底,“子夜,你移植夕颜花到此处,精心布阵,是为了骗住他。对么?”
降子夜笑了起来,眼睛还是肿的,“降雪芜何须我骗?他早早就已堪破。”话里带着怨气,心上却是疼痛。
那说话的妇人便是竹笙,降子夜是她看着长大,原本情同母女……降子夜的神情甚是冰冷,是原本,她捡起绿帕,还给竹笙,动作疏离幽淡。
五行八卦,奇阵布环,她降子夜也是步步设计,不过是想和那人朝夕相对。
竹笙动容道,“子夜,他并非早早堪破,你怎么忘了,雪芜从未修过玄星术。”广袖一拂,竹笙抬首,“这星辰于降雪芜只代表一个人,他又怎么知道你在做什么?”
降子夜尚显稚青的面孔陡然苍白,掐断竹笙的话,怒声道,“他心里想什么,不用你来提醒我。我也不在乎,我只要他的人,不要他的心。”
留住他就够了,无心又何妨?
竹笙长叹一声,只能幽幽看住子夜,降子夜茫然一阵,“豁”的撕破竹障。
竹笙道,“皇城有灾,他定是要走的。”
降子夜诧异。
竹笙并未错过她恍然的迷失,她眯了眸,沉沉想了片刻,“你……子夜,你为什么?”
降子夜慢慢的说,“竹笙姨。”她蹲下,捏碎未化的白瓣,“我早就不修玄星术了。”所以,她才骗降雪芜到木棉村,费尽心机,想不到,还是……
竹笙亲近子夜,她不过是双十不到的女子,竹笙眼里满怀同情。降子夜不再排斥她的碰触,“我十二及签,万千当中选中他,他对炎夕怎样,我就对他怎样。”
“你也是聪明人,如此又何苦?”竹笙明白的说,“若不是你回芜回挑唆,助他们起事,宇昭然又怎会自请出兵?”
“是我做的又如何?我就是要师父逐他出桃花源。”子夜死盯着土焦,笑如寒殚,“我不像你们,要求情爱,我只要降雪芜活着。”
“竹笙姨,我不想骗雪芜。可你知道吗?”降子夜阴凉的凑近竹笙,声音冻凉,“玄星说,雪芜会死。明年春时前,他必死。”
竹笙双目圆睁,降子夜的笑越发冷了,“他将在桃花源重伤,死于雪峰之巅……”
竹笙躲开,将降子夜拉起,她缓声道,“这道奇阵,困锁星辰,书载用桃色,你改由夕颜,配以木棉的地势掩缺,也算毫无破绽。”
“你想知道,为何雪芜能识破你的阵吗?”
降子夜身体颤抖,只听竹笙语音凄凉,化风而袭,“只因他,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啊。”
数百年前,桃花源地是世人未知的神土,由先秦国师据五行所察,它与世隔绝,又与世人息息相关。先人玄命测世的本领,旷古流传,由易象至玄星,由前生至宿命,那一款娓船琉台,玉竹桃纷,比过皇家天廷殿宇。
竹笙道,“我们之所以存在着,是为引世进入它既定的轨迹。”
“多么道貌岸然的理由。”降子夜愤然,她握拳,神色转为冷冽。
“子夜,别忘了,你一身本领是何人所授。”
停在院中央,降子夜没回头,“子夜我只忠于自己,忠于雪芜。天赐我修玄星术,难道不是叫我逆命而行么?雪芜不会死,因为炎夕注定薄命,而我,便是引她归途的那个人。”
即便没有亲眼看见降子夜的表情,竹笙亦能感到那愈发坚毅的决心,彼时,她也是如此,如此倾尽全意的对那人。
竹笙再遇子夜时,已是许多年以后,曾经,那稚真少女偎在她怀里,和她共赏一轮澈月。她万想不到,短短数年,那少女竟有这般凌厉的姿势。她灵透的眸底,妖异之色越显清明,竹笙第一次觉察,是降子夜从芜回归来的那天,她的表情除了一丝冰冷之外,更有一丝放松,竹笙了然,那冰冷是她对族人的决绝,揭启宇苍武之死,再施以往日皇后之恨,芜回全族奋起,誓死伐战。
方才一番长谈,竹笙才明白,那丝放松,原是为了降雪芜。
先秦人相传的玄法精粹皆归星相二术:一为玄星,玄星出,世间命,尽在掌握。二为测意,测意深,解语知人,融芳永世。
但凡听闻的人,大约都会舍测意而选玄星,毕竟玄星是大法,通彻天下,无所不知,而测意只为一人而已,偏偏这二法,只能选其一,有了玄星,再不能习测意,如同不归路,走上后,再不能回头。
桃花源伊始,只有桃源主人方能二术选一,习之,先祖竹篼留箱,千百年过后,终是迎来三人同习的局面,
竹笙想不到结果竟是如此。
降雪芜为了炎夕舍弃玄星,已是坚然,而后降子夜也弃了玄星术,辗转波折,世上终是只有桃源主人懂它。
子夜啊子夜,你弃了它,不怕有日后悔吗?
竹笙不禁想笑,弯唇时,舌尖尝到咸湿,她是见过雪芜的,就在几天以前,那飘逸的俊美少年,清晰的双眸如秋色般朦胧,他的笑淡无痕。
竹笙出谷的前一晚,桃绯芬芳,月色如水,雪衣少年笑涡如漩,是不属于桃花源的美丽,那种不完美的美丽。他指着月弦勾勒的那颗明星,“竹笙姨,原来,那是她。”
竹笙惊诧,不仅仅是因为他的笑容,降雪芜幽然道,“一开始,我便选了测意。”
这便是降雪芜的宿命吗?竹笙恍然又看那少年,秋色底下是珍珠的光泽,她从不将高人当高人看,在她眼里,降雪芜仍是桃花源的那个少年,每夜仰首,只要那颗星明亮如常,他即露出笑痕。
竹笙问,“雪芜,你这一走,子夜怎么办?”
“今日我欠她的,来日,定是要还的。”降雪芜说。
竹笙答,“炎夕如何?”
事隔多年,她又见那笑,秋波顿起,罗英风华,“若要她还,我宁愿此生从未识得她。”
朝都落雪,降雪芜打着伞,一个人行走,他的背影渐渐模糊,终于消失在古道的另一端,黄昏暮影,竹笙想起当初的自己,也是独自离开桃花源地,走上宿命的道路。
竹笙蹲下,残亘焦土还有淡淡的花香,清浅宛转,阖目,她心中一片酸涩。
很久很久以前,那如灵鹊般的女子,唇畔带一枚涡漩,“这花真香,以后,我生的女儿取名夕颜,好不好?”
指尖稍合,香如末蒂飞,竹笙自语道,“傻阿圆,夕颜长香,阒然凋谢。是不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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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冬的雪掩半东朝朝都,一倾万里碧山,渲下无数银练,大江淘沙,隔岸驻军,戎装待发。鲜艳的大旗上,盘龙绕转“韦”字,磅礴入风。
随行的宦臣躬身退下,掀起营帐后,尖着喉道,“陛下口喻,尔等守在此处,不得入内。”
端盘上是碎了的宫杯,本需入内报告战情的胄甲兵立即垂首跪地,大声道,“是!”
华光映鬓,似是月仙,萧璃横卧雪裘长榻上,阖目假寐。一帘之隔,韦挚负手回踱。地上半汤醇酒,夹闪碎琉片。
韦挚怒极,扯开珠帘,刹时间,圆珠如急雨般,哗哗下坠,“璃儿,三月之期将至,此战既然未果,不如……”
“陛下不必心忧,我自有办法。”萧璃淡淡而道。
昔日柔姬妩媚,二十年来,红颜不改,然意气却尽散。韦挚一腔狂火在瞬间苍息,星星的焦灼着。
美眸微启,萧璃的眼神终于与他交汇。
关于东岳大军的实数一直是个迷团,回报的探子缄口不一,有人说与北歧敌我相当,有人说尚不及北歧军马的一半。
韦挚叹道,“宇轩辕不会贸然出兵,秦门的密探尚遭混淆,所谓空穴来风,也有根本。”
“他定是在故弄玄虚。”她太了解那个男人,斩杀忠臣,手段冷辣。至于战报,秦门的密探
从未出过差错,这又是为什么?萧璃细眉折下,仅是一寸,又迅速舒开。
“璃儿。”韦挚临近她身侧,“不如,我们撤军。与西朝联盟已是无望,李宙宇妄想坐收渔利,岂能如他所愿?”
萧璃嗤笑两声,“陛下,天助北歧,才有这百年难遇的良机。”
“良机?”韦挚苦笑,“天下苍生当如何?”
“那老尼姑究竟和你说了什么?”萧璃气极,韦挚往昔曾往南显一行,那年她孕已足月,不便随行,他参拜南朝皇寺后,玩性有所收敛,她也不再过问什么,哪知往后她的夫君心肠越来越软。
也罢,也罢!他禀性郭纯,萧璃单臂撑起,抵额道, “陛下,仁君何用?霸业方是功勋哪。”说着,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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