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驴走江湖》第40章


张小果索性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弹起,决定不睡了,爬到屋顶看月亮去。
她蹑手蹑脚摸出房间,无声无息得像只夜猫子,“咻”一下就窜上屋顶。
星空万里,不知是谁用镰刀在上面割了道口子,细细的、弯弯的。
张小果在屋顶坐下。屁股方才贴到瓦片就听见说话声,恰好是从她屁股底下的房间里传出。
她动一动耳朵,像只壁虎一样小心翼翼地贴着屋顶趴下。
房间里说话的声音很轻,在屋顶听来是细若蚊蝇。
张小果听不清说话的内容,只隐约觉得声音有几分耳熟。
她轻轻捏住一片泥瓦掀开,猛的看到一张脸,吓得一个趔趄险些从屋顶滚落。
“谁?”房间里的人突然冲过去打开窗户。
张小果飞快将瓦片移正,“喵呜”一声学了声猫叫,紧紧贴着屋顶纹丝不动。
“原来是只野猫。”那人舒口气,把窗户关上。
张小果大气都不敢出一下,一动不动地趴在屋顶上,一滴冷汗顺着鬓发缓缓滚落。
刚才虽然只有一瞬,但是烛光下的那张脸神采飞扬的,是张羽翎,绝对不会错。
张小果悄悄摸到屋顶自然不是为了看月亮如此简单。
莫言姑娘的房间就在隔壁。
张小果原本是想趁夜探一探她的虚实,想不到会在客栈遇见张羽翎。
更巧的是张羽翎的房间居然紧挨着莫言姑娘那一间。
张小果相信缘分,可是她直觉这件事不应该只是巧合。
她决定继续潜伏在屋顶监视,看看张羽翎这个家伙究竟想干什么。
张小果凝神屏息在屋顶趴了半天,房间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睡意渐渐袭来,她打个呵欠居然睡了过去。
******
张小果迷迷糊糊醒来才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客栈屋顶,而是在一个房间里。
床边站着一位老人,白发苍苍,满脸褶子。一双眼睛眯缝着,似笑非笑。
他身后摆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搁一只香炉白烟袅袅。
张小果吸吸鼻子闻到一股幽香,暗呼一声“不妙”,心道:这回是入了虎穴还是狼窝?
她浑身乏力,勉强能从床上坐起,对白发老人咧嘴一笑,道:“这位前辈我不认识你啊。”
老人哼一声,一双眼睛睁大几分,眼底精光闪烁,“你不认识我,我却认识你。你叫张小果,是如花寨寨主张云凡的女儿。”
张小果假意发愣,“前辈果然认识我。”
老人不语,只是盯着她,盯得张小果心虚无比。
张小果心里毛毛的,想:打从伏龙谷出来以后就一直跟着小白他们,没有做过坏事呀。看这位老人的神情,像是与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这位老人怪怪的,她琢磨不透他的想法,索性不说话,若是说得不对将他激怒就更麻烦了。
老人上下打量张小果,神色怪异,疑惑之中带点惊讶。张小果甚至在他眼底看到了一丝恨意。
“你身上的‘黑寡妇’之毒是如何解的?”他终于开口说话,可是这个问题却又棘手得让张小果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她思量片刻说:“不知道。”
老人嘿嘿一笑,透出三分阴险,“不知道,还是忘记了?”
张小果心内打个突,飞快理出些头绪。这位老人问“黑寡妇”之毒有三种可能:其一,他是星月谷的人;其二,他与青竹师父有仇;其三,另外还有人中了此毒。
青竹师父早于三十年前退隐江湖,虽然不知他隐居伏龙谷的原因,可他不想再涉足江湖的心张小果是知晓的。所以无论如何不能把他在伏龙谷的事供出去。
张小果在被窝里拽紧拳头,决心装傻充愣,一傻到底。
她抬起脑袋,大大的眼睛无辜又纯善,定定注视着老人丝毫没有畏惧,“真不知道。那日我中毒晕了过去,再醒来已经是七天之后,客栈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我也不知道是谁帮我解了毒。”
老人一双眼睛又睁开了些微,仿佛刹那间注入了精神。他盯着张小果,突然眯起眼笑,“不知道就在这里住着,等知道了才能放你出去。”
他说完话就走了。
张小果一直看着他走出房间。
这个怪老头看模样起码有六十岁,可他步履轻盈,一点不像年老之人。他的内力很深厚啊。
张小果呆坐在床上若有所思。只要我不说出来,他就不会杀我灭口。
她此刻只是担心这个怪老头会不会很快就失去耐心对她用刑。若是一剑刺来,痛只在一瞬间,张小果或许能咬牙承受。可是他如果一刀一刀割,她未必有信心能抵挡得住。
必须要尽快想办法逃出去啊。
张小果一点力气都没有,好不容易把脚搁到地上,一踩腿就软了。
“外面有没有人啊?我要上茅房。”她扯破嗓子喊,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把人招来。
张小果喊了半天,终于有个家仆跑进来。
他长得老实巴交的,看到张小果跌坐在地上立即变了脸色,赶紧跑上去扶她,“姑娘有事喊一声就行,你若受了伤,陈伯非砍了我的脑袋不可。”
“陈伯?”张小果眼珠子一转,道:“陈伯真是个好人呢。”
家仆一面扶她上床,一面笑着说:“可不是。他说姑娘受了重伤,叫我们好生照顾呢。”
张小果眼角一弯对他笑笑,“多谢大哥。”
家仆脸一红,急道:“不,不客气。这些是我们下人应该做的。姑娘有什么吩咐吗?”
张小果心念一转,状似漫不经心地说:“陈伯救了我,可我还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呢。”
家仆微笑,道:“这里是听雨小筑。”
“听雨小筑,这个名字倒是别致。”张小果抓抓脑袋,忽而羞涩一笑,道:“茅房在哪里?”
家仆会意,笑着说:“姑娘有伤在身,我叫人送过来。”
张小果瞥一眼桌上的香炉,赶紧喊住他,“不用,我自己去好了。”
家仆驻足,略一想道:“姑娘稍等,我叫人扶你过去。”
他答应得如此爽快,倒出乎了张小果的意料。
她目光灼灼地盯着桌上那只三角鼎香炉,心道:难道不是它。
药鬼青槐
子夜一场雷雨带走了一天的暑气。
清晨,园子里难得飘过几丝夏风,凉凉的,吹得人心情格外舒爽。
碧绿莲叶随风轻舞,昨夜残留一滴雨珠,仿佛一粒明珠顺着叶脉俏皮打着滚。
两个婢女一左一右小心翼翼地搀着张小果贴着水池边缘慢慢散步。
若不知情,远远瞅一眼,许是要误以为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少奶奶怀了身孕。
张小果借上茅房之名,无疑是想逃离房间。
她怀疑浑身无力的罪魁祸首是房里那只奇怪无比的香炉。
可是,在园子里逛了老半天,她身体里依然找不到一丝力气。软绵绵的,蔫得好似霜打的茄子,难看得紧。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两个婢女并没有太深的城府。张小果旁敲侧击,轻易就打听出这座听雨小筑其实是星月谷设在江南的一处别院。
原来那陈伯大费周章地把她逮来真是为了替少主风尘找“黑寡妇”的解药。
两个婢女搀着张小果缓缓走向池边小榭。
陈伯走之前关照过她们,只要不跨出听雨小筑的门槛,她爱去哪里就带她去哪里,由她去。
婢女们很是好奇,这位看似病怏怏的姑娘究竟是陈伯什么人,脾气古怪的他为何会对她如此关照。
她们想问张小果,却又不敢开门见山地问。好奇一个不小心会害死人的。可是不问,心里又痒的慌,八卦可比跳蚤虱子厉害,拍死了留下的疤还能痒上好几天呢。
“姑娘,陈伯对你可真好。”两位婢女相顾一眼,左边那位笑吟吟地说。
好?张小果猛地咽下口水,险些咬破自己舌头。“好,可不是么。”她歪着嘴角对她们二人微微一笑,道:“不瞒二位姐姐,其实陈伯就是我师傅。”
闻言,两个婢女眼睛忽的一亮。果然有关系,而且关系还非同寻常。
瞧陈伯对她的态度,这位姑娘是陈伯爱徒绝对错不了。难怪平日里阴冷得仿佛僵尸一般的陈伯今日破天荒地笑了。
既然是陈伯的爱徒,可得卯足劲好生伺候她。
两个婢女又相顾一眼,一左一右捏住张小果手臂,笑眯眯地说:“姑娘哪里酸?我们姐妹俩的手艺很不错的。”
张小果不由一愣,心道:这两位姐姐是装傻还是真傻?我分明是信口乱诌的,她们这么容易就信了。既然如此,咱也不能辜负她们一片好意,何不好好享受一番?
于是,她羞涩一笑,脸红红地说:“怎敢劳烦二位姐姐呢。”
婢女料定张小果是在害羞,一面絮絮叨叨地说这完全是作为一个婢女应尽的职责,一面搀着张小果把她扶回了房间。
张小果找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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