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军战士》第26章


”希金斯回忆说;“我的意思是他们被烧成灰烬。”
飞行员盖扬·菲利普斯看见另一次同样的事故。刚一离地; 飞行员就踩下刹车。菲利普斯评论说: “没有充足的动力; 一架满载油料和炸弹的B…24无法飞到空中。”这次飞机是在跑道尽头出事的。机首起落架折断; 机首重重地栽到地面上; 从引擎处断开。飞机前半部分的所有人当场死亡。
一次; 一架轰炸机出了毛病; 但还能勉强保持高度; 机组人员尚有逃生机会。几个人设法逃出将毁的“解放者”; 拉动降落伞拉索; 安全落地。他们中的几个落在中立国瑞士或者南斯拉夫; 幸运地找到了铁托的游击队; 返回意大利。但好几个;或许是大多数;成了战俘。到突出部战役之前; 陆军航空队的战俘一直比步兵多。
斯加罗·鲁杰罗;30 岁; 曾经加入意大利军队; 后来离开了; 在机场工作。一天; 他带一位美国飞行员到家吃他母亲做的午餐。她做了意大利面; 没有肉; 没有奶酪; 没有番茄酱; 但面条是自家制的; 小麦是自家种的; 美国人吃得很高兴。鲁杰罗的母亲说: “如果有肉; 会更好吃。那将是肉酱面。”第二天; 一辆美国卡车拉着东西来到她家门外; 司机卸下了100 罐各种肉———鸡胸、牛肉、培根肉以及必不可少的斯帕姆午餐肉。鲁杰罗说美国人“给我们带来了富裕”。21岁的约瑟夫·马洛尼军士; 是第98轰炸大队415 中队的一名B…24机尾射手。他们大队的基地也在切里尼奥拉附近。作为一个大萧条时期长大的孩子; 约瑟夫知道世事艰难。他发现一个叫吉诺的九岁意大利男孩每星期都来给他清扫帐篷; 他付给他比应得要多的工资; 只是为了帮助小男孩的家庭。吉诺的母亲为他洗衣; 换回一块肥皂。吉诺偶尔也给他几个鸡蛋; 为此约瑟夫给他两包美国烟。
第742 中队的安东尼·皮卡迪军士去探访维尔图拉拉·伊尔皮那村; 他母亲、父亲和姐姐出生的村庄。“我们一到村子的广场; 人们就指着我们问: ‘Sono Americani?’( ‘你们是美国人吗? ’) 我用意大利语回答说是。他们跑去找到我的亲戚; 告诉他们我从美国来了。我从来不知道我在意大利还有这么多亲戚。我认识了我的叔叔、阿姨; 还有几位表兄弟。
大家都很高兴; 拥抱着; 亲吻着。我看到了我的祖母; 她那时已经90岁了。那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她。她搂着我说: ‘Figo mio。’( ‘我的孩子。’)那是一个感人的时刻。我不明白她是怎么认出我的。她说我有着我父亲的脸; 她一眼就看出我是谁。”皮卡迪分发了礼物———糖果、食糖、咖啡、香烟等等。这些东西是他从军队合作社购买后存下来的。
弗朗西斯科·马斯托1928年出生在切里尼奥拉; 是家里九个孩子中最大的。他父亲是熟练的电工; 但家里没有上下水———他母亲买小男孩从镇上打来的泉水。1939年以后; 几个月完全没有盐、没有糖; 牛奶也经常没有。作为一个男孩; 他要骑自行车10公里到一个农场去为他一岁的小妹妹搞点牛奶。在他的记忆中; 镇民很少或者根本没有和德国占领者交往; 德国人也没有给他们留下什么深刻印象。然而;美国人“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打开了我的心灵”。马斯托回忆陆军航空队来的时候; “我能记得有三个星期———整整三个星期———屋外的马路上24小时不断地流过各种东西; 卡车、吉普、坦克、弹药车; 什么都有”。然后仅仅几天; 美国人建起了他们的机场。他们搭起了帐篷; 布置好简报室和指挥部; 等等。他们丢弃了很多东西; 马斯托设法抢到一台收音机以及其他一些东西。“于是我发现了整个新产品、新技术、新服务的世界”。在收音机里; 他听到了“以前没有听过的东西”;格伦·米勒的音乐。像其他人一样;他很喜欢。
美国士兵和当地妇女之间发生了一些罗曼史; 至少有100 对结婚了。但有很多女人出卖自己。在马斯托的记忆中; “有那么多的姑娘做了她们以前不会去做的事;那里的道德极大堕落了”。陆军航空队中有不少意裔美国人;他们大多数讲意大利语。但讲得并不好; 至少马斯托是这么说的。他说: “他们说一种我们不懂的糟糕方言。他们用的语言都是一个世纪以前的了。”
至于食品; “美国人带来的第一种东西就是非常白的面包; 白; 不可思议地白;白得像牛奶”。第二样让马斯托印象深刻的东西是“多样性”。切里尼奥拉的人们习惯于加上苣菊和一点橄榄油做蚕豆干; 有时还有海鱼干。但美国人带来了斯帕姆午餐肉、花生黄油、巧克力; 还有其他很多东西。就马斯托所理解; “这就是现代。新世界就是如此的”。
当地居民为美国人工作; 随之而来也有很多奇事。首先; 美国人愿意雇女人清扫、洗衣、做饭等等; 并为此付钱。其次; 男人能得到几乎所有种类的工作; 在机场; 在兵营; 在所有地方。最有利的是; 这不是一天两天的工作———就像他们以前习惯的那样; 干一天; 又有好几天不干———而是稳定的。三个月、四个月; 或者更多。与妇女在一起工作; 更是一件“新鲜事; 令人难以置信”。
吉奥纳娜·比斯塔吉奥·科卢奇1944年是一位25岁的母亲; 她说; 美国人的一切都是“奇异的; 不可思议的。美国人的到来; 带来一场欢乐的庆祝。红十字会来了。孩子们床上有了床罩; 他们还有了衣服。美国人还带来了医药”。她回忆起德国人逃走、美国人进来之前的那天; 一群意大利士兵; 是从军队逃出来没带武器的当地男孩; 出现在切里尼奥拉。德国人把他们全都杀死; 尸体挂在一个罗马时代的谷仓上。现在; 切里尼奥拉的墓地里有一个这群男孩的纪念馆。许多当地人为这一暴行永远不能原谅德国人。但是; 科卢奇说: “我们对美国人有着美好的记忆。”
米歇尔·班科勒是一个16岁的男孩; 在机场工作; 说他有美国人仓库的钥匙。难以置信。“但他们信任我”。他补充说; 美国人的“典型特征”是“他们很英俊”。他尤其对他们的体形印象深刻; 并且被他们运动的方式; 如棒球、拳击等深深吸引。他和其他男孩愿意在旁边看。班科勒对此印象深刻是因为“美国人知道首先享受生活; 然后才去工作”。
马里奥·卡博奇法拉在美国人到来时; 是一个10岁的男孩。他去为他们工作;做所有需要做的一切; 有时是为了钱; 有时是为了香烟。德国士兵占领切里尼奥拉时; 马里奥记得在卡车里看见过一块黑面包。德国司机停下来刮脸。马里奥想要拿到那个面包。他拿到了。这时沿街走来几个德国人; 其中一个大喊起来。马里奥试图藏在一块罗马时代的里程碑后面。一个士兵用步枪瞄准了他。马里奥把面包扔到大街上; 然后一溜烟儿跑了。几十年后; 他还会把那个地方指给他的孩子看; 然后评论说: “看; 我就是在那儿差点因为一块面包送命。”
美国人不同。一次; 马里奥在垃圾桶周围搜索; 收集食物。周围有些捻灭的烟头; 他也收进口袋。一个美国军士从他手里夺过烟头说: “小子; 你在做什么? 你太小了; 不能抽烟。”马里奥用蹩脚的英语说; 他是为父亲拣烟头; 为母亲找食物。
“把那些狗屎扔掉; ”军士说; “跟我来。”他带马里奥到了军需帐篷; 给他几盒配额食品和几包香烟。
一位驻扎在切里尼奥拉的投弹手; 梅杰·里卡迪; 是一对意大利移民夫妇的孩子。战争期间; 他有四个兄弟在部队服役。他悉心照顾马里奥。每天他都教马里奥英语单词; 执行任务归来; 就和他一起复习。马里奥学会了这种语言; 后来他说;要不是里卡迪的影响和英语课; “我已经成了一个流浪儿”。
对于政治; 切里尼奥拉的人们之间没有什么争论。许多20世纪30年代曾是法西斯主义者的人改变了他们的想法。大家都同意的一个观点是; 墨索里尼是多么疯狂;才把意大利拖入战争。人们会说;看看西班牙; 那是一个法西斯国家; 但弗朗哥一直让西班牙脱离于战争之外。墨索里尼为什么不这么做? 按马斯托的说法; “意大利犯了两个错误。首先; 参战。其次; 参加了错误的一方”。
美国人来意大利不是看风景、浪漫、喝酒或者找什么乐子; 他们来是要与德国人战斗; 不是在地面和海上; 而是空中。相对而言; 他们有一些好处; 例如睡在帆布床上; 有厨师做好的、热的———虽然说不是很好的———食物; 时间自由; 升迁很快; 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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