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獒》第74章


这是个废弃的草原鼠洞,那群鼠子可能是早就被狼给吃了,也可能是一早搬了家,所以留下了这个废弃的洞坑,我兴奋得用狼骨头把雪再敲开一些,然后掘开鼠洞,观察鼠洞的高低走向。
草原上风沙大,而且在夏季草原鼠类们繁殖最旺盛的时候,又恰恰是雨季降水量最多的时候,草原鼠在挖洞建家的时候,就会首先考虑到这些不利的因素。
草原鼠的窝一般是里面高外面低,沿着地势由西北至东南倾斜的走向挖掘,这样在降水丰富的季节,雨水也不会流入它们的窝里。
我摸清了鼠洞的高低方位,再起身观察四周的地形,米…17迫降的时候,是被一股子强风给掀过来的,也就是说如果不出意外情况,现在从机尾至机头的倾斜方向就是当时强风吹过来的走向。
这个风势推算出来的走向,再加上从鼠洞里推算出来的东西方位,我基本上确定了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原来,昨天下午我们的确是走错了路,几乎偏差了一百度方位,怪不得越走越觉得不对劲,视线中出现的那座山干扰了我的判断。
我终于搞清了方向,心里很兴奋,站起来跺了跺发麻的脚,看看四周的天色有些微微的放亮,就喊刘志和杨中华起来,在这样冰窖子一样的雪原上,多呆一分钟就多一份生命危险,我宁愿在赶路的途中被冻得打哆嗦,也不想缩在机舱里面耗时间。
我担心路上会再出现什么意外状况,到时会饿肚子,就先割下几块半生不熟的狼肉揣进怀里。
刘志出了点状况,他想撒尿,背对着风尿了一半,又被硬生生憋回去了,说:不行,太冷了,怕那玩意儿冻成残废。
我笑着告诉他:撒尿会流失许多身体内的热量,你不是特别想撒尿的话,就最好先憋着。然后用脚踢了些雪,盖到他尿过的地方,希望这种掩盖能掩埋住一部分气味,不会招惹来跟踪我们的狼。
我们走了一个小时之后,天色还没有大亮,半空中的雪纷纷扬扬地飘舞,风一会从侧面吹过来,吹着吹着,猛地一个急刹车,突然面前一股子强风就掀了过来,一个预防不及,人就被风顶得往后倒退几大步,有一次,刘志还直接一屁股就坐到了雪地上。
这是除了上次登天子峰之外,我所遇过的天气最恶劣的一次了,走了很久,还是一片白茫茫的雪原,刘志问我:兄弟,这路对不对?可千万别又走错了。
我说:放心吧,这次准没错,你看好杨中华,我到前面探探路。说着,我加快脚步向前走,风很大,好像在故意和我较劲,猛力地把我往后推,顶着风向前走,鼻孔、耳朵里吹得全是雪片。
我真想自己现在就变成个球,一路滚过去算了,还能省点力气,冲出一大段路之后,雪雾茫茫的视线中突然现出了一座山的轮廓,是天子峰!
我心头一阵狂喜,背过身去,远远地冲刘志和杨中华大声呼喊,叫他们加快速度,我看见他们两个人也兴奋得不行,加快向我这边跑,脚又被雪陷住了,一边跑一边摔跤,就那样一路翻滚着追上了我。
我指着前面的山峰说:看,这就是天子峰,别看比珠穆朗玛峰矮很多,可却陡得厉害,想登山的话,以后可以先来这里试试,不过最好是先找个向导。
确定了天子峰的方位,就等于是找到了先巴大叔家,三个人心里都立即温暖了许多,我们一路走一路小跑着往前冲,三个小时之后,终于远远地看到了先巴大叔家的小房子。
山区的房子盖得都不是很高,那是因为地理环境的原因,我一边用尽全身的力气往前冲,一边大声地呼喊先巴大叔和达杰的名字。
我正在大声呼喊的时候,突然听到空气中传来几声钢猛的獒的叫声,我一愣,脚下一个紧急刹车,差点滑倒,这叫声,怎么这么像大黑?
我还没来得及细想,就看见先巴大叔家的房门被一团黑影给撞开,然后那个黑影撒开了四腿,飞快地向我冲过来。
第一百零四章、寻觅
虽然是在雪地上,积了那么厚的雪,人走起来都陷脚,可那团黑影却奔跑得飞快,像箭一样,四条腿几乎拉成了直线,像是飘浮在雪原上的一艘气垫船,呼地一下子就冲到了我面前,是大黑,真的是大黑!
我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大黑吗?大黑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难道是我被累昏了头,还是冻得麻木了,竟然出现了幻觉,我咬了咬手指头,已经冻得麻麻的,没感觉了。
大黑已经迎面扑过来,她人立而起,把两只宽大的脚掌搭到了我的肩膀上,好家伙,几乎与我齐头,然后也不管旁边有没有人,就伸出了她那粘乎乎的舌头,兴奋得肆无忌惮地舔我的脸。
我还在迟疑中,没有想到大黑会这样的热情和兴奋,被她那沉重的身子一扑,脚下再一滑,我摔了个仰面跤,被大黑压在了身子底下,她还在兴奋地用嘴拱我的手,舔我的头发和脸。
刘志和杨中华都看傻了眼,他们在给小村子里送救灾物资的时候,只感觉到大黑的凶猛和威严,从来没见过一只獒会摆出如此的姿态。
我好不容易才从大黑粘乎乎的舌头下挣脱出来,已经被她舔了一脸的哈喇子,我抹了把脸,说:大黑,快带路,多吉大叔是不是也来啦?
大黑兴奋地甩开四条腿,一边往回跑,一边回头望着我,嗷嗷地叫,像是在回答我的话,可惜,在场所有的人都听不懂她在说些什么。
我们走到半路的时候,就看见多吉大叔还有先巴大叔一家都迎了出来,我走上去,奇怪地问多吉大叔:怎么大叔你会和大黑在这里?什么时候来的?
我们终于喝上一了碗热辣辣的牦牛肉汤,麻木的手脚开始有了些知觉,先巴大婶昨天刚从镇子上回来,正碰到米…17空投救灾物资。
先巴大婶给我们端来好吃的,又烧旺了火炉给我们暖着手脚,说:有政府的救助,今年的冬天再冷,咱们都不怕啦!
大黑突然把头伸过来,往我的怀里拱,我想起怀里还揣了几块狼肉,就掏出来,摆在桌上,达杰这两天正有些不舒服,像我上次一样拉肚子,正从屋后面出来,就问:阿哥,那可是狼肉?我看着像。
我说:是狼肉,我们昨天饿了一天,要不是晚上捉到只狼,今天都没力气走路了。
刘志见大家都在疑惑我说的话,就抢过去,把昨天米-17失事之后,晚上我们又遇了狼的事,详细地说了一遍。
听得在场所有人都吃惊万分,先巴大叔说:还好,肖兵知道和狼群斗智,要是硬拼,估计现在咱们也见不到你们了,你们还不知道山区狼的凶狠,在这样饥饿寒冷的大雪天,一只狼比得过平常的三只!
我把肉汤碗里的牦牛肉挑了两块出来,喂给大黑吃,我知道这点东西还不够大黑塞牙缝的,只是为了奖励大黑对我的关心和热情,大黑也欣然接受,我还逗她,说:大黑,回娘家啦,感觉怎么样?
多吉大叔点上了一锅旱烟袋,说:昨晚天都黑了,也没见你们回来,不晓得出了什么事,就感觉眼皮一直跳,心里堵得慌,实在熬不住了,天一黑透,就带着大黑出去找你们,一路找到这里来。
他叹了口气,又抽了口烟,接着说:到了这里以后,听先巴说昨天下午就看见天上的直升机了,还空投了好多吃的和药,想着你们应该是安全返回了,也许是到别的地方送救灾物资去了,所以就一直在这里等,没想到会出这么大件事!
昨天晚上白毛风一直在刮,雪片飘得像扯碎了的棉絮子,又是在漆黑的夜,危险随时会降临,我无法想像昨晚我们躲在机舱里享受那一点温暖的时候,多吉大叔带着大黑正在怎样艰难地走着。
一个老人,一只獒,在那样暴风雪的漆黑的夜里,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风的呼嚎像鬼叫一样,把人身体上的所有温度都掠走,在风口里多站一会,没准就能冻成个冰棍子。
多吉大叔简单地说了一下,没有像刘志绘声绘色描绘我捉狼和与狼斗智时的那种精彩,他只是用很平淡的口气,一语带过,也没有说自己如何的艰难和不易,但我看见他被风雪浸透的皮靴子和裤腿,还有一脸憔悴的神色,心里很难过。
我搂着大黑的脖子,抚摸她的头,不知道那四只小獒在家里怎么样了,这样恶劣的暴风雪天气,作为一个母亲,毅然的抛下了自己刚学会走路的孩子,顶着风迎着雪,陪伴着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在寒冷和孤独中整整走了一夜。
那是怎样一幅苍凉、孤寂、黑暗、无助得令人心酸的画面!
屋子里有些沉寂,只有大黑在不停地拱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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