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宋》第61章


宁心儿急不可待地说道:“你快讲给我听听。”同为女孩,她已经对画上的女子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同情心。
三公子道:“这整桩事情,我也没想得太清楚,更多的时候,我只是在猜测,等明天去恭王府上,希望可以让整桩事情水落石出。”
宁心儿道:“你知道多少就说多少吧,我可不想被你吊胃口。”
三公子叹一口气,道:“好吧,我姑妄言之,你姑妄听之。你还记得上次我们在苏堤上游玩的时候,你在湖中央看见了一艘船,事后我叫包温去查证了一下,查到那船便是恭王府的船。那船在湖中央和饕餮有过接触,船上的人也应该和饕餮并不陌生。他们好像起过争执,但是饕餮并没有伤害他们,而是让他们平安返航。以饕餮嗜血如狂的脾性,除非船上有它的亲人在内,否则面对送上门的人肉美味,它没有理由不大开杀戒。
“而苏汉臣的最后一幅画,便是应恭王府所邀而画。众所周知,苏汉臣的仕女画名满京城,天下无双,他画其他题裁的画,充其量也只能算一个二流的画匠。因此,恭王府上找苏汉臣作画的当是一位女眷。现在这幅画已经摆在面前,证明我的猜测没错。本朝的规定,凡是亲王,成年之后,均要调离京城,非奉诏不得回京,以免造成为争皇位而骨肉相残的局面。恭王成年之后,虽然皇后极端不舍,然而祖宗遗训不可违背,恭王还是被放出京城,封为大理王。从大理泛舟渡过金沙江,便到了山穷水恶、神秘莫测的苗疆。
“前几天,我一直在想,饕餮到底是从哪里来到京城的,它不可能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也不可能是无端从地底钻出来的,它一定是从某个地方流窜到京城来的。我怀疑这个地方就是山不知多高、水不知多深、林不知多大、终日笼罩在迷雾与瘴气中的苗疆。这种上古巨兽只有躲藏在这种地方才不会被人发现,才能幸存至今。恭王虽然贵为大理王,却并无实权,也无政务处理。终日无事,一江之隔的神秘苗疆一定让他颇为神往,那里壮阔中带着凶险和不祥的风景,与江南秀美如画的风光迥然不同。我相信恭王一定是到过苗疆的。苗疆自古是蛮荒之地,自成一国,极少与中原来往沟通,苗疆境内并没有一个统一的王朝,而是由多个部落分割占据,部落的国王就是酋长。我有一个荒诞不经甚至是异想天开的想法,这画上的女子很有可能是饕餮与当地苗女媾合之后所生产。至于恭王为什么要喜欢这画上的女子,我猜想事情是这样的,苗疆的女子天生就会放蛊,就像江南的女子天生就会刺绣一般。当她们看到心爱的男子,就会把蛊通过各种方法种到那男子的体内,从此这男子就会对她忠贞不渝,爱她至死。而恭王便是在无意间中了这画上的女子下的蛊。”
宁心儿插话道:“世上竟有这等奇事?我也要找苗女去讨些蛊来,种到你的身上,叫你也从此对我越看越喜欢,言听计从,俯首贴耳。”
三公子道:“蛊只对普通凡人有用,我是凡人吗?当然不是,我是神仙,这些蛊对我是没用的。”
宁心儿气呼呼道:“看你着急辩解的样子,你是不是很不愿意喜欢我啊?”
三公子苦笑道:“好吧,等你学会了放蛊之后,我答应你,我让你在我身上尽情地放,你喜欢放什么样的蛊就放什么样的蛊,你想放多久我就让你放多久。”
宁心儿开心地笑着,说道:“这还差不多,你接着讲故事吧。”
三公子道:“每位苗疆女子都会放蛊,我想这位画上的女子应该也会。我眼前浮现这样一幅场景:某日,年少英俊的恭王赵,锦裘骏马,在浩浩荡荡的随从簇拥下,越过金沙江,来到苗疆狩猎放鹰,观赏风景,兴之所致,他越走越远,到达不知名的密林深处,正好被这画上的女子瞧见。这女子也正在情窦初开的年纪,突然见到衣着光鲜、风流潇洒的中原人物,顿时芳心暗许,情丝默系。可是她又担心眼前的这位少年不会喜欢她,所以她就对恭王赵暗中下蛊,当画上女子出现在他面前时,他不仅不会为她的容貌和身躯所吓到,反而会觉得她便是下凡天仙。顿时,两人爱得如胶似漆,不能分离,一段孽缘就此发生。
“后来,赵便将她偷偷带回大理,没过多久,皇上要选定太子,以在他百年之后,继承整个帝国的最高权力,便下旨将他召回京城,而恭王已经离不开这个女子。而且,如果他中的蛊还未解除,便离开那女子的话,不出三日,他便会一命归西。
“总之,恭王又瞒着众人,偷偷地将女子带回京城。而这女子又是饕餮的亲生骨肉,尽管饕餮凶残成性,然而它毕竟是这画上女子的生身父亲。它舍不得女儿离开自己,到达千里之外的异国他乡,所以它一路悄悄地跟随恭王的车队。就这样,经过一个月的长途跋涉,在恭王到达京城的当天,饕餮也来到了京城,并在京城犯下一桩桩血腥残忍的命案。
“事实上,我已经让包温调动刑部的档案,汇总前一段时间在全国范围内发生的命案。巧合的是,在从大理到京城的数千里路上,接连发生了十数起命案,时间上也与恭王车队的行程正好吻合,死者的形状与杭州城内被饕餮残害的百姓大致相同,均是被撕成碎片,部分血肉不翼而飞,正是靠着不断地吃人肉,饮人血,饕餮才能一路到达京城。”
三公子闭上眼睛,长叹一口气,道:“冥冥中自有天意,万事万物间均环环相扣,一段孽缘,居然害死如此多条人命,只是可怜了那些丧身于饕餮口中的无辜冤魂。”
过了一会儿,宁心儿见三公子面色有所和缓,这才说道:“你今日到恭王府,除了把画还给恭王赵之外,还有什么打算?”
三公子道:“这段孽缘已经牵扯进数十条无辜人命,是该了结的时候了。再说,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总有一天,恭王苦心隐瞒的这一秘密会被人发现,进而公诸天下。到时候,恐怕又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长痛不如短痛,越早了结越好。”
宁心儿道:“可是,要了结这段孽缘,便必须解去恭王所中的蛊,你又没去过苗疆,你怎么知道如何解蛊呢?”
三公子道:“我虽然不会,但是我知道有一个人会。”
“是谁?”
“孟叔。”
宁心儿哧哧大笑,道:“孟叔?他耳聋眼花,连走路都摇摇晃晃,他会解蛊?我看解手都成问题。”
三公子正色道:“小姑娘不得胡言,嘴上要积德。孟叔虽然是仆人身份,但我从来没有把他当做仆人看待,你也要对他多些尊重才对。孟叔当年可是江湖中人闻风丧胆的魔王,人称无毒一身轻的孟无毒,威风得很。天下没有他不知道的毒物,天下也没有他解不了的毒。他当年嗜毒如狂,曾隐居苗疆二十余年,就是为了弄清苗人放蛊的奥秘所在。在放蛊解蛊方面,他已尽得苗疆的真传,即使是苗疆部落里的那些铁血巫师,在他面前恐怕也要甘拜下风。”
宁心儿睁大眼睛,不由对那个整天佝偻着背,只知道扫扫落叶、端茶倒水的孟叔肃然起敬。她说道:“孟叔原来这么厉害!他怎么会甘心情愿地服侍你呢?还要时不时平白无故受我的气,我想想都不免后怕,万一哪天他一不高兴,随便在我的饭菜里下点毒,我怕是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哎呀,以后凡是孟叔碰过的东西,我都绝对绝对不再碰一下。”
三公子看宁心儿慌张的样子,不由莞尔一笑,道:“你看你这人,一点也不镇定,听风就是雨。孟叔要想杀一个人的话,根本就不需要碰任何东西,他甚至可以只看对方一眼,就能令对方毒发身亡。”
宁心儿更加害怕了,道:“这可如何是好?”
三公子一笑,道:“你不用害怕,孟叔不会对你用毒的,你尽管放心好了,你还是可以和从前一样,随心所欲,想吃就吃,想喝就喝。”
宁心儿道:“我还是不敢,我怕。”
三公子道:“孟叔对我忠心耿耿,待你又像待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你想啊,就连饕餮这样的野兽都不会伤害自己的女儿,孟叔怎么会去伤害你呢?”
宁心儿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才说道:“你说得有道理,他要是想害我,老早就可以害了。以后我一定要好好待他,像你一样去尊重他,不惹他不高兴,他就不会下手害我了。”
三公子道:“你这话要是让孟叔听见,他一定高兴得合不拢嘴。”
宁心儿道:“他本来就合不拢嘴,他老得连牙齿都快掉光了。”
三公子道:“你看你,刚才还信誓旦旦地说要对孟叔好一点,现在又忍不住要损他老人家。”宁心儿小嘴一撅,道:“我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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