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礁》第22章

沉默了许久之后，周慕真忽然打开了电视机。高清的屏幕上闪过几丝属于过去年代的雪花屏，随后在一片黑暗中响起了一阵欢快的乐曲，舞台的灯光亮起，深红的幕布拉起，一架乌黑发亮的三角钢琴被放在那儿，红发的女孩儿背脊挺直，她的身体随着音符的跃动起伏着，手臂的扬起在空中划过优美的弧线。
顾湛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本怀着一股子嫉妒的情绪，但不一会儿便被女孩弹奏的音乐深深吸引。她该多么快乐，才会弹出这么令人愉快的声音啊。
“她去世的时候22岁。”周慕真喃喃地说道，“人生才刚刚起步的年龄，她却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
顾湛没有再听到下文，他忍不住问道：“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我……的学生。”周慕真的双眼黏着屏幕，说出这个答案似乎令他花了很大的力气。顾湛知道他们之间肯定绝不仅仅只有师生的关系，倒也不是顾湛故意要多想，而是周慕真眼中深深埋藏着的情感出卖了他。
“你家电视只放这个？”想来周慕真也不会回答自己更多关于他们之间感情的问题，顾湛便换了个方向提问。
周慕真愣了愣，他回答：“是碟片。”
“你爱她。”顾湛说道，带着一股浓烈的醋意，“周老师，你爱她。不过很可惜的是，延续了她生命的人，是我。”
顾湛步步逼近周慕真，一边走过去，一边脱下了自己的上衣T恤，胸口一道已经修复得差不多的红色疤痕杵在那儿。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周慕真，指着自己的胸口。
“你的安妮塔，在这里。你还爱她吗？”
周慕真没料到顾湛会来这么一出，有些惊慌失措地别开了眼睛。海中狂风大作，小船的帆被风刮得破破烂烂，像只被蒙了双眼的惊慌的猫一般四处乱闯。顾湛宛如海中一直存在却不易被发觉的暗礁，静静地等在那儿，等着小船自己任由命运的吹打与他撞击。
他的心乱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顾湛的问题。毫无疑问他是爱安妮塔的，但是面对顾湛，他却无法坦荡的给出这个答案。
“周慕真，回答我。”顾湛捧住周慕真的名字，双眼中放射出浓烈的色彩，他急切的需要一个答案。
似乎是被强迫面对不想直面的现实，周慕真竟觉得自己的泪腺酸胀，他口齿不清地说道：“不知道……我不知道……”
“你骗我，你明明就是爱她的。”顾湛垂下头去，用额头顶住周慕真的额头，“你为了寻找她，甚至找到了拥有她心脏的我。你不惜一切的接近我，不就是为了她？都这样了，你还不爱她吗？”
顾湛距离的很近，周慕真不敢呼吸，生怕与对方的呼吸频率变得一样，但他明显得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在逐渐超速。他小声说道：“不是的，不是你想的这样。”
“那是怎样？”顾湛头一抬，嘴稍稍张开，齿间嵌入周慕真眼镜中隔的地方，一下将对方的眼镜给取了下来。他本想好好摆放的，但是一想到对方满嘴谎言，就干脆头一甩，将眼镜甩了出去。
镜片敲击着地面发出清脆的碰响，周慕真眼前一片迷茫，他慌张地想要转头过去看自己可怜的眼镜，但顾湛牢牢地的捏着他的脸，不让他动弹。
“我们还真像。”顾湛说道，“我们都是骗子。不过你是大骗子，连感情的事情都能骗。”
不想听周慕真无力的狡辩，顾湛几乎是没有犹豫地吻了下去。
第40章　40　被逼无奈还是顺势而为
从舌尖到齿间，原本干燥的口腔变得湿润。顾湛像一个来到奇幻大陆的小小探险家，细致而小心翼翼地探索着周慕真不像外表那般冰冷的温热口腔。
顾湛不太喜欢与人接吻，这在他看来就是一个神秘而庄重的仪式，用来宣示着对爱人的占有。他在国外的两年没遇见过让他如此想要拥有身体上接触的人，周慕真还是像两年前那样，无时不刻撩动着他心底的那颗小火苗。
呼吸的步调终于一致，顾湛带着自己的舌头从周慕真口中抽离，同时也将周慕真从难以呼吸的境地脱离出来，他的脸涨得通红，张着嘴大口呼吸着，嘴唇如同夏日西瓜，红得可口。
“顾湛……”周慕真推了推顾湛的胸口，“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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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41　吃什么
除了痛，一无是处。双腿连带着脚趾都酸痛着，更不用提被进入的地方了。周慕真一时不知道该称赞年轻人精力旺盛好，还是该纠结此时自己与顾湛的关系到底处于一种什么样的状态。
但对于自认为三十岁就算到了中年的周慕真而言，他可真的再也经不起这么折腾了。要不是赶上了双休日，他还不知道该怎么向新的单位请假。
虽说有顾湛的房租，怎么花都绰绰有余了，但一想到不去工作就必须跟顾湛同出一个空间24小时，他就头疼。倒也不是嫌他麻烦的头疼，而是那种因为理不清自己头绪而产生的头疼。
新工作是去帮昔日好友做大学助教，好在有好友的推荐，门槛也就降低许多。他现在也就做做整理乐谱，检查检查学生作业之类的小事，尽管好友觉得这样挺浪费人才，不过周慕真也从没觉得自己算什么人才，于是就这么稳定了下来。
不过令人高兴的是，周慕真终于也在接触年轻大学生的过程中拾回了一些朝气的感觉。但这似乎还是对缓解周慕真的腰酸背痛并没有什么卵用，该疼的地方还是疼。
周慕真早早地就乘顾湛死睡的时候偷摸着回了自己房间，他此时龇牙咧嘴的趴在自己房间的床上，真是片刻都不想挪动。包括今天的一顿三餐，他都想干脆叫外卖了。可现在，他连手机都不想拿。
打破周慕真这小小的厌世情绪的，是一阵小而急促的敲门声。他抬起头，往门口那边看去。
“周老师！周老师你怎么样啊！”门外少年干净的声音大声吼着，“我就刚起来看你不见了，就有点担心，你还好吗？我是不是做太过了啊？！”
你也知道啊……
周慕真叹了口气，努力抬高了一些声音说道：“我没事，今天想吃什么？我们叫外卖吧。”
“啊？我还不饿啊。今天不做饭了吗？”
我都这幅半身不遂的样子了，你居然还想要我做饭……？
周慕真差点没拿起个什么东西往门口砸过去，真是不为别人着想的小混球。
“做不动了，想吃什么？”
门外似乎传来几声低笑和几声清嗓的咳嗽声。
“周老师你开个门呗，我们就这样隔空喊话好累的。”
周慕真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门没关，直接进来好了。”
得令之后，顾湛迫不及待地打开了这扇最接近周慕真内心世界的门。房间朝南，刚开门，一束刺眼的阳光就朝他照射了过来。屋子内的摆件在这样充裕的阳光中都被晕上了一层淡淡的轮廓，原本空气中无法识别的细小粒子也变的可视起来。
顾湛不敢说这是他见过最宽敞的房间，但这绝对是他见过最美好的一个。绒布下清晰可见的三角钢琴形状，墙角分别摆着三种不同尺寸的提琴盒——顾湛猜想那应该不是吉他——一张台子上整齐地摆放着一册又一册的乐谱，笔筒里零落的放着几支笔。
有一面墙上挂着许多奖状，与之相称的还有旁边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岁的红木玻璃柜，里面摆着大大小小的奖杯和奖牌。
他这才意识到，原来周慕真如此优秀。可越是接近这些优秀的表象，顾湛便越不明白为什么周慕真如今还得依赖租房苟活。他拉上窗帘，将阳光隔绝在外。
看向趴在床上的周慕真，顾湛不禁有些愧疚起来。
“周老师，真的对不起啊。第一次，有点没把握住度了……”顾湛在床沿边上坐了下来，不敢再碰周慕真，生怕又把他弄疼了。
“你也知道啊……”周慕真有气无力的说道，“我手机在左边床头柜上，你拿着看有什么吃的，没密码。”
第42章　42　电话
顾湛的手机一向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密码锁，生怕有什么人窥见了他的小秘密。没想到周慕真这么坦荡荡，一点防备都不设。他拿起周慕真的手机，轻轻划开了屏幕。
系统自设的壁纸，空荡荡的手机界面。出于私心，顾湛悄悄地瞄了一眼通话和消息记录，顾湛发现只有寥寥几条广告的推送，甚至连通讯录都空白的令人心疼。
“周老师，你想吃什么呀？”顾湛怕周慕真觉得自己拿着他手机久了，在干别的事情，连忙随便找了个问题问。
“清淡点吧。”周慕真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