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讲,你们也不懂‥‥‥事实上‥‥‥我也不懂,一点都不明白
!’
他在这样说的时候,现出了困惑之极的神情来。
原振侠也跟著叹了一声:‘三个人不懂,总比一个人不懂好
些!’
李邦殊直视著原振侠,从他的神情上可以看出来,他心中有
极大的困扰,实在想找一个人倾吐一下。可是他却又有著顾忌,
不知道是对象不合,还是他觉得对原振侠和温谷两人,还不是十
分了解,所以他终于未曾说出甚么来,只是又叹了一声,无目的
地挥著手,有点像自言自语:‘不可能的,真是不可能的事!’
温谷的声音听来很低沉:‘李先生,是不是你有了甚么特殊
的遭遇?’
李邦殊陡然震动了一下,可是仍然没有回答。温谷笑了一下
,道:‘或许,你有兴趣听一下,近日来发生的另一些怪事。那
些怪事,和海洋有关!’
李邦殊用一种十分惊讶的神情望著温谷,他惊讶得如此之甚
,以至口张得极大,隔了好一会,他才道:‘你‥‥‥你说甚么
?你的意思是‥‥‥你‥‥‥究竟想说甚么?’
李邦殊的反应这样奇特,也颇出温谷的意料之外。温谷说及
发生在海中的奇事,本来是另有目的的。他既然已负起保护李邦
殊的责任,自然希望和他多相处在一起,所以才想藉叙述一些有
吸引力的事,进一步和他交谈。可是李邦殊在听了之后,却感到
了明显的震惊,难道这个深海科学家,和那几桩奇异的失踪案,
有著甚么联系?
温谷只是这样想了一下,随即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觉得自己
太多疑了。他道:‘我只是想提及几宗怪异的失踪案,你或许会
有兴趣。’
温谷的话,实在十分普通,任何再好奇的人,听了之后,至
多追问那几宗失踪案,怪异到甚么程度而已。可是李邦殊一听之
下,却陡然变得面色灰白,身子也在不由自主地发著抖,失声道
:‘失踪?它们‥‥‥它们‥‥‥已经‥‥‥已经开始了!’
需要说明一下的是,李邦殊在说了‘失踪’之后,接下来的
那句话,是他用法文说出来的。原振侠和温谷都能懂一点法文,
所以这并不影响他们听懂这句话。
正因为他们听得懂,所以这句听来十分普通的话,在他们的
心中,造成了极度的困惑。因为法文中代名词分得十分详细,各
有不同的代表意义。两人听得十分清楚,李邦殊用的是‘它们’
,不是‘他们’或‘她们’!
用中文来表达这些代名词之间的差别,并不是很显著,因为
在中文之中,本来是没有这些区别的,有这种区别,只不过是近
几十年来,西风东渐之后的事。但一般来说,还是有它一定的表
达意义,‘它们’所代表的,是指没有生命的一些东西。
这就是令得温谷和原振侠两人困惑的原因。李邦殊说的那句
话是:‘它们已经开始了!’如果换上另外的代名词,,也不会
引起困惑。但它们既然是没有生命的,怎么会‘开始’?开始了
甚么?何以一提到奇异的失踪案,李邦殊就会讲出这样不可解的
一句话来?
刹那之间,舱中变得十分寂静。好一会,才由李邦殊先打破
沉默,他道:‘说‥‥‥说那几宗‥‥‥奇异的失踪案,一定会
和‥‥‥海‥‥‥有关,是不是?’
当他在这样讲的时候,他的声音甚至有著明显的发颤,可知
他的心情是多么紧张。温谷凭他多年来的工作经验,立时可以直
觉地感到,李邦殊的这种紧张,一定是有原因的。
所以,他也决定,一定要把那几宗失踪案的经过,详细讲给
李邦殊听。
温谷在开始叙述之前,先向原振侠望了一下,用眼色询问原
振侠,是不是要再听一遍。因为他已和原振侠在见面之后,约略
地提起过那几件失踪案。
原振侠摇了摇头,站起身来,缓缓向外走去。他不想在这个
舱中多停留,尽管他没有多大的勇气,去亲近黄绢,但是他还是
想去接近她。
当他走出舱去之际,已经听得温谷在开始说:‘首先,是四
个人的失踪,地点是在花马湾的一个水洞之中‥‥‥’
原振侠来到了船舷上,望著岸上灿烂的灯火,阿拉莫那商场
上,旋转餐厅的蓝色圆形霓虹灯,形成一个巨大奇异的光环,山
头上密集的灯光,看起来更令人目眩。
他怔怔地站著,直到他感到,在他的身后,站了一个人,他
才陡然震动了一下。
他并没有转过身来,就可以肯定,在他身后的正是黄绢。他
的心跳不由自主加剧,在他因为喉头发乾而讲不出话来之际,黄
绢的声音,已在他的背后响起:‘你来,是偶然的?’
原振侠缓缓吸了一口气,海风吹来,把黄绢的长发吹得拂向
他的脸颊,有点痒。原振侠感到一阵心醉,他最后的一分自尊心
溃退,他道:‘不是偶然的。’
黄绢的声音再度响起:‘那么,是为了──’
原振侠苦涩地回答:‘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了甚么。我想
来见你,但是见了你之后又怎样,我一点也不知道!’
原振侠听到黄绢低低地叹了一声,也感到黄绢靠近了他。他
自然而然反过手来,搂住了黄绢的细腰,低声问:‘你快乐吗?
’
黄绢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过了好一会,才以一种听来十分
空洞的声音回答:‘我不知道世上是不是真有快乐的人,我在追
求,不断地追求!’
原振侠把她搂得更紧一些:‘你追求到的,都是实在的东西
,而不是精神上的满足!’
黄绢有点嘲弄似地笑了起来:‘精神上的满足?世上真有这
样的满足?你有吗?告诉我,就算我放弃现有的一切,让你得到
我,你就会有精神上的满足了?’
黄绢是野性的,她的话是那样直接,那样赤裸,令得原振侠
根本无法招架。
显然,她一看到原振侠,已经知道了他的来意。
原振侠答不上来,真的。他这时感到空虚,但如果他得到了
黄绢,他就会满足了吗?当然,会有一个时期精神上的满足,但
如果说从此之后,他就一直处于精神满足的状态之中,那么他不
但在骗别人,而且,也在骗自己!
所以,他答不上来。黄绢的笑声就在他的耳际响起:‘看,
我不追求根本不存在的东西,这比较实际一些,是不是?’
原振侠不由自主,又叹了一声。黄绢的声音变得温柔和甜腻
:‘别太伤感,我很高兴你来了。虽然这次会议,艰难和令人不
愉快,但是你来了──’
黄绢并没有再讲下去,因为原振侠已转过头来,用他的唇,
封住了她的唇。在那一刹间,似乎又回到了当年冰雪漫封的山洞
之中,原振侠感到一切都不存在,只有他和黄绢。
可是,也就在这时,一个保镳急促的声音响起:‘对不起,
有紧急的电话,要温谷先生听!’
原振侠感到十分懊丧,黄绢吸了一口气:‘温谷先生不在这
里!你难道看不见!’
那保镳连声道:‘是!是!可是温谷先生不肯听电话,而‥
‥‥电话是白恩警官打来的,他快疯了!’
黄绢冷冷地道:‘把电话挂上,让他去疯好了!’
保镳答应著,退了开去,黄绢和原振侠在极近的距离下对望
著,互相可以看到对方眼睛中的闪光。然后,他们又紧紧地拥在
一起。
白恩警官真的快疯了!
先从他回到警局开始说起。他走进办公室,就看到了那一对
来自缅因州的中年夫妇。
本来,到夏威夷来的人,几乎每一个都是怀著十分轻松的心
情来的,可是那一对中年夫妇却是例外。他们焦急,伤心,眼中
布满了红丝和泪痕,因为他们的儿子,只剩下了一只手!
只剩下一只手,比甚么也没有发现更槽。甚么也没有发现,
还可以有万一的希望:只是失踪了。而剩下一只手,那就使人绝
对联想到死亡,而且是充满了痛楚的死亡,可怕得令人战栗!
事实上,当白恩警官和这一对夫妇握手的时候,可以明显地
觉出,他们在颤抖著。
白恩请他们在办公桌的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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