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药库》第21章


他们还给法戎上了课,指示他认真地打听一些情况,当他去佩鲁热或者附近村镇去时。如果他发现有外国人出现,或者住旅馆的旅游者,他必须马上发出信号。他们向他解释西蒙娜需要绝对的休息,不允许任何来访,住宅需要全天候的守护,因为病人已经神游过,所以有可能还想跑掉。瑟尼纳知道老人至多只相信他们一半的话,但是他觉察出德·马雷丝小姐已经受到了威胁。不过法戎老爹是绝对的忠诚,不会提任何问题。他会服从,而又不想了解很多情况。然后,瑟尼纳和蒙古乔又逐个房间看了一遍。百叶窗都很坚固,内门的锁足够结实。
“我们要值班,”瑟尼纳决定道,“就像在一条船上似的。你带了武器吗?”
“我有一支手枪和一盒子弹。”
“很好。我也一样,我有一切必需的东西。你睡走廊尽头的那个房问。我就呆在这个小房间里,便于控制楼梯……当然啦,发生危险的时候,看准了就要开枪。这可是打仗,我的老伙计!”
“所有这些真不公平。”蒙古乔叹息着说,“我在想我们是否应该叫人呢……”
“叫谁?不要忘记我们保卫的可是国家秘密。我们只有靠自己……啊!开饭啦。你在我们吃饭时担任警戒。我们任何时候都不应该全体聚集到一起。危险随时随地都存在。他们可以在光天化日之下进攻……另外:设法保证灯里总有油并准备好备用的蜡烛。”
他们又做了一些其他的战斗部署,于是等待就开始了。
过后,亚森·罗平不得不承认,他在居莱斯城堡中,体验了他一生中最离奇的某几个小时。表面看来,没有任何事情发生。瑟尼纳、塞西尔和西蒙娜在大厅里,在火炉旁消磨他们的绝大部分时问。西蒙娜是自始至终地热心参加谈话的。她随心所欲地说着,告诉她姐姐曾经使她们俩人开心的一些事情……是佩鲁热的正直的乡村神甫在他布道时经常打喷嚏,或者是老公证员在星期天来跟伯爵玩扑克牌游戏,他那么会弄虚作假……她笑着……她找回了自己往昔的无忧无虑的生活,可是这个呈垦状的小小疤痕却永远地留在了她的太阳穴处。瑟尼纳抑制不住自己,不停地瞅着她看。正是由于这一点,遗忘才打开了一条路。可是现在怎么才能逐走它呢?西蒙娜不时地拨弄火。她很喜欢翻动木柴,拨弄燃烧着的木炭。或者,她干脆站起来,拉开一个橱柜的抽屉。
“你拿剪刀干什么?”
塞西尔跟瑟尼纳交换了一下眼神。
“真的。”她轻轻地说,“这个抽屉里原来有一把剪刀的。”
有时他们又沉湎于一些尝试之中。
“西蒙娜,请你把相册给我拿过来好吗?我想给我们的朋友看一些照片。”
西蒙娜到图书室去。他们远远地跟着她,看着她毫不迟疑地走向放相册的柜子。
“她一切都回忆起来了。”塞西尔低声说,“一切,除了米歇尔。这太可怕了!”
“您有大公的照片吗?”
“有。而且有好几张。”
“去把照片找来,我们假装是从相册中发现它们的。”
塞西尔上楼到自己房间去,而西蒙娜则把厚厚的相册抱来,摊开在桌子上。突然她大声笑了起来,指着一个倚在靠垫上的光溜溜的婴儿。
“这是我。”她说,“我那时头发鬈得多漂亮……这个赌气的小姑娘,是我姐姐,她从来就没有随和的样子,在照片上……啊!这是爸爸……穿戴得像个了不起的猎人。请原谅。他经常打猎,可怜的爸爸。”
“他经常带回猎物吗?”
“噫!没有。他确实太不用心了。更何况他又特别喜欢动物……我们这里有很多的乌,就在附近的林子里。我想起来了,有一次……”
她停了下来。这句令人心碎的话,滞留在她的口中。
“是的,”瑟尼纳轻柔地问道,“您回忆起来啦?……”
“我不记得了……某个人……有一天……他带来了两只野鸡……他到底是谁呢?他还给了我一根羽毛……‘放到您的帽子上’,他对我这么说……我会想起来的。”
塞西尔走了进来,将三张小照片悄悄递到瑟尼纳的手中。对他来说,把它们插到相册里而又不让西蒙娜知道,这只不过是小把戏。
“不用想了。您没有必要累自己……这位夫人,这是谁呢?”
“是妈妈。但是我没有见过她……她很美,不是吗?”
“确实太美了。”
“哈,这张是我第一次领圣体的照片……这是我们的神义,您认识吗?就是那个不停地打喷嚏的人。”
瑟尼纳翻过了一页,十分自然地把大公的照片显露出来。
“看,”他说,“这个小伙子呢?他一点也不像你们。这是你们家的什么人?”
塞西尔的手紧紧抓着瑟尼纳的衣袖。
“不是的。”西蒙娜喃喃道,“不,我不相信……可是……塞西尔,你记得这位先生吗?……你说,我是不是曾经看到过他?”
她把三张小照片并排放在面前,手指一个个地指点过去,就像是一位算命先生似的。大公刚毅的脸孔正对着她。他那暗淡的目光,好像满含着强烈的痛苦,在盯着她。
“他有时来。”塞西尔哈哝道。
“等一等……他是不是要莫利斯?……不,是马塞尔吧?”
“我不知道。”塞西尔说。
“那么他到这里来干什么呢?”
“他肯定要买城堡。”瑟尼纳插进来说,因为他觉得塞西尔的不安越来越厉害。
“这真奇怪……我可以肯定,我们曾经相遇过……但是在什么地方呢?”
“在巴黎,也许吧。”瑟尼纳启发道,“您在生病前经常外出。”
“是的……在巴黎,肯定……我能保存这些照片吗?……我总觉得,只要我努力,我最终会想起来的……噫!再说,这并不重要……我只是觉得不错,这个小伙子……可是,栅栏门,那儿,后边……好像是城堡的栅栏门……是的,是城堡的栅栏门……照片该是在这儿拍的?”
小姑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而且要让塞西尔作证。
“您看吧!塞西尔的记忆并不比我的好……活该!只是无法知道这位先生为什么要到这儿来照相。”
她合上相册。
“怎么有那么多的事,我都从来不知道呢。”她突然十分厌烦地补充道,“你们相信我会痊愈吗?”
“当然可以啦。”瑟尼纳肯定地说,“您已经好了许多啦。”
他出神地凝视着西蒙娜,眼神中既有哀怜又饱含着柔情。他真想把她抱进自己的怀中,摇晃她,安慰她,把嘴唇贴到她那隐藏在美丽的金发下面的伤疤上。他意识到塞西尔在注视着他。他忽然生出一种犯了错误被抓住的感觉。
“去把相册放回原处吧。”塞西尔说。
当小姑娘走远后,她问道:
“是否真有必要这么折磨她呢?假设她最终认出了米歇尔,那她岂不会更难过吗?她将会再一次地失去他。”
“我知道。”瑟尼纳说,“我已经考虑过这个问题。但是赌博的利润是如此丰厚,我们无论如何不能因为任何不安和顾虑而撒手。是的,她将恢复记忆,我对此确信不疑。当她难过的时候,我们也会陪她难过的。只能如此!”
“您真狠心!可是我的妹妹并不是对您无足轻重的。您该承认这一点吧。”
他们一下子争吵起来了。塞西尔的眼里闪动着泪花。
“塞西尔。”他低声说,“您多么不公正呀!我对谁这么不要报酬地尽过力?……您很清楚我对您……”
“打住!我请求您。”
西蒙娜又回来了。他们三个人在绕圈子玩,就在火边,一个下午就这么平和地过去了。在莱奥妮铺桌布、摆餐具、准备开饭时,瑟尼纳跟蒙古乔到花园里转了一圈。夜色降临了。霏霏细雨洇湿了小道。
“没有什么情况。”蒙古乔说,“你们有什么进展吗?”
“进展不大。今天上午,我又到处搜查了一遍,尤其是她的房问。因为按理说,信是放在那里的,或者是在离那儿不远的地方。可是墙都是实心的,地板也不可能有寄藏处。另外,你可以处在小姑娘的位置上想,很显然她找到了一个简单的、实际的、进出方便的地方。你想她会拿着鎯头,拿着钢钎满屋子转悠,为的是凿出一个别人找不到的地方吗?……去吃饭吧。我,我还不饿。我还需要再走一走。”
当他独自一人时,他竖起大衣领子,消失在林子中了。
“一次对意识的极好测试。”他自言自语道,“这正是你所需要的,傻子!在这两个矫揉造作的女子面前你样子很精明!……你让我在两者之间犹豫不决。你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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