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钥匙的房间》第39章


“你好。”他招呼道,“是不是找到一个理想的记账员了?”
她摇摇头答道:“跟生意无关。我刚才在算要发的工资。你是知道的,在怀基基滩我们没有退路。我这一辈子就得为平时的日常开支操心了。”
他觉得好笑,便说:“你说起话来像基瓦尼亚大哥一样。顺便问一句,发生什么事了,看起来你挺高兴的。”
“是高兴。”她告诉他,“今天上午我去那讨厌的地方看望可怜的父亲。出来时,碰到另一个人正去看他——是位陌生人。”
“陌生人?”
“是的,是你所见过的最英俊的一位——高大、老练、能干,而且态度和蔼。看到他我的情绪好多了。”
“是谁呀?”约翰·昆西突然来了兴趣。
“以前从来没见过。但有人告诉我他是英国海军部的科普舰长。”
“为什么科普舰长前去探望你父亲?”
“不知道。你认识他吗?”
“认识。我见过他。”约翰·昆西答道。
“你不觉得他长相很出众吗?”她两只大眼睛闪着光。
“啊,长得的确挺帅。”约翰·昆西毫无热情地回答,“知道吗,我禁不住想到他是来看你的。”
“我也有同感。”她毫不客气地说。
“那我们该好好庆贺一下,你觉得怎么样?”他提议,“咱们出去品尝一下夜生活的味道吧。对警察局我有点厌烦了。这儿的人们晚上都干什么?看电影吗?”
“人们现在都去普那豪观赏夜间开花的仙人掌了。知道吧,现在正是盛开季节。”
“听起来颇像个盛大夜市。”约翰·昆西形容着,并提议,“咱们赏花去吧,我乐意去,你呢?”
“当然。”她跟出纳交代了几句,然后在门口与他会面。
约翰·昆西自告奋勇地说:“我跑过去把你的汽车开过来吧。”
“喔,不行。”她笑着说,“我哪儿来的汽车呀?坐小车我并不觉得开心,电车就是我的车。乘电车挺有意思,可以碰见许多有趣的人和事。”
在环绕瓦胡岛学院校园的石墙上,盛开着只有在夏季才开放的各种奇异的花,呈现出一派雪白壮丽的景观。出发时,约翰·昆西对这次赏花的态度还有点冷淡,但现在他觉得自己错了,因为这儿的花绮丽悦目、优美罕见,令其激动万分。墙前挤满了众多赏花者,他俩也挤进了人群。姑娘因有迷人的同伴而精神振奋,快活地谈论着。毫无疑问,她这次没谈什么肖伯纳和美术馆的事,而是地地道道、充满人情味的令约翰·昆西喜欢听的话题。
他提议到城里喝点冰淇淋汽水。回到海滨时已快十点了。他们在距里夫帕姆旅馆不远的街上下了电车,缓慢地向旅馆漫步走去。街道右侧的人行道上长满了茂密的树木。夜很静,街灯明亮地照着。月夜下街道两旁的树木闪着银光。约翰·昆西谈起了波士顿。
“我想你会喜欢那儿的。那个城市古老而安宁。但是——”
突然他们身边树丛中手枪一闪,约翰·昆西听到一颗子弹在他头部附近嗖嗖作响。手枪又一闪,又一颗子弹。姑娘惊讶地叫了起来。约翰·昆西绕过她冲进树丛。愤怒的树枝划破了他的脸颊,他停了下来。他不能将姑娘独自抛下,于是又回到她身旁。
“这是怎么回事?”她吃惊地嚷着,不知所措地盯着眼前的一切。
“我——我不知道。”她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说:“来——快点!”
“别怕。”他坚定地说。
“我不是单为自己呀。”她说。
他们极为困惑不解地向里夫帕姆旅馆走去。到了旅馆大厅他们又得面对其他的问题:阿瑟·坦普尔·科普舰长正站在桌旁,见到他们,立即走了过来。
“这位肯定是伊根小姐吧。啊,温特斯利普先生,你好!”
他又转向姑娘,说:“我在这儿占用了一间房,你不介意吧。”
“怎么会呢,没关系的。”她气喘吁吁地说。
“今天上午我跟你父亲谈过。直到我乘上驶向范宁群岛的轮船时,才得知他的困境。当然,也就尽快赶回来了。”
“你回来——”她急忙追问。
“是的,我回来帮帮他。”
“你太好了。”姑娘非常感激,“不过恐怕我理解不了——”
“哦,是的,你不理解,那很自然。”舰长微笑着给她解释,“听我说,吉姆是我弟弟,你是我侄女。你叫卡洛塔·玛丽亚·伊根。我把老吉姆说通了,最终他还是向我们承认了。”
姑娘一双大大的黑眼睛瞪圆了,激动地说:“我——我觉得你是个很棒的伯伯。”
“你真这么认为吗?”舰长鞠了一躬,满意地说,“我的目的达到了。”
约翰·昆西向前迈了一步说:“对不起,恐怕我打扰了。晚安,舰长。”
“晚安,朋友。”科普回答。
姑娘和约翰·昆西一起走到阳台上。
“我——我不知道如何处理这件事。”她征求他的意见。
“事情来得太突然了。”约翰·昆西也说不准。他想起了科西坎牌香烟,告诫她:“我不会太相信他的。”
“但是他人挺不错。”
“嗯,或许不错。但外表总是靠不住的。现在我得走了,你不妨跟他谈谈。”
她将自己纤细褐色的手搭在他那粗糙白净的胳膊上,嘱咐着:“千万要当心。”
“啊,我没事的。”
“不过有人会向你开枪。”
“是的,但他瞄准的技术太差了。你用不着替我担心。”
她离他很近。约翰·昆西看到她一双大眼睛在黑暗里闪着光,又补充一句:“刚才你说不为你自己担心,你是为——”
“我的意思是——为你担心。”
月亮依然在照耀,信风吹过,棵棵棕榈树将头转向一旁。不远处,怀基基滩那温暖的海水在喃喃低语。来自波士顿的约翰·昆西·温特斯利普不容申辩地把姑娘拉过来亲吻着。这也不是堂兄妹间的亲吻——可为什么就该是呢?她不是他侄女。
“谢谢你,亲爱的。”他说。顿时他仿佛腾云驾雾,晕晕乎乎漂在空中,完全可以伸手给她摘一把星星了。
这是他近期以来的第二次接吻。尽管他很坚定,还是又吻了一次,吻了另外一位姑娘。三位——他使得三位姑娘都堕入他的情网。
“晚安。”他沙哑地与她道别,随后跳过围栏,迅速穿过花园,跑了。
现在有三位姑娘了——可他丝毫不懊悔,他仍然在生活。穿过暗处,沿着海边走时,他的心亮堂了。即使有人跟踪他也不在乎,这又有什么呢?
他在屋内写字台上发现了一封信。信封上他的名字是用打字机打的。信纸上的内容也是用打字机打的。
他读着:
“你整天忙忙碌碌。夏威夷人能够处理自己的事情,勿需外籍人予以干涉。轮船几乎每天都在航行。接到此信后四十八小时,倘若你还不离开此地——留点神!今夜的子弹射向了天空。很快就会瞄准目标的。”
约翰·昆西兴奋地把信纸扔到一旁。威胁他,是不是?这说明他所进行的侦探工作颇有成效。他想起了卡奥拉对他说“这是你干的!我忘不了!”时那愤怒的神态,想起了亲戚丹·温特斯利普和他姑姑曾说过的一句话:“文明的社会——不错。但在社会深层,股股黑水仍在流淌。”
说轮船几乎每天都在航行,是这样吗?那么就让它们航行吧。待把杀害丹·温特斯利普的凶手缉拿归案时,总有一天,他会登上航船的。
生活现在富有新的魅力了。留点神?这正是他盼望已久,求之不得的乐趣。脱下大衣时,他愉悦地向自己一笑。这比在波士顿卖债券强多了。

次日上午九点约翰·昆西才醒。他从蚊帐里钻出来,满怀激情地去迎接新的一天。在他桌旁地板上的那封恐吓信,就是想尽快赶跑这位客人。
他捡起信,又高高兴兴读了一遍。
到餐厅时,哈库告诉他米纳瓦小姐和巴巴拉已用过早餐,进城采购去了。
“听我说,哈库,”约翰·昆西说,“昨天深夜有人给我送信了吗?”
“有。”哈库证实。
“谁送的?”
“说不好。是在靠近前厅的地板上发现的。”
“谁发现的?”
“卡麦奎。”
“哦,是卡麦奎发现的。”
“我让她把信放到你卧室的。”
“卡麦奎看见是谁送来的信了吗?”
“没人看见。当时都不在场。”
“那好吧。”约翰·昆西说。
在走廊上他轻松地抽着烟,读着晨报。一小时后,约十点三十分,他开出跑车前往警察局。局里有人告诉他哈利特和陈,还有检察官正在开会,于是他便坐下等候。时间不长,传来话让他进屋一起参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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