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第7章


“我看你们做了不少的文学作品。”哈卡斯特端详着墙上的照片。
“是的,刚开始时,接的都是作家的生意。我曾为著名的恐怖小说家盖瑞·格瑞森当了许多年的秘书。事实上,我是得他之助才开创这服务社,我认得不少他的同行作家,并且获得他们的推荐。我对作家所需要的特别知识非常丰富,在必要的研究上,我提供相当有用的服务——日期、引文、法律常识、警方办案的程序、详细的毒药一览表等等这一类事物。还有,当他们的小说背景涉及异国时,我也提供一些外国饭店的名字和住址。从前的读者并不十分在意正确的描述,但今天读者的要求就不同了,他们往往会直接写信给作者,指出任何可能的错误,甚至小小的瑕疵也不忽略。”
玛汀戴小姐停顿下来。哈卡斯特礼貌地说:“我相信你有十分的理由自豪。”
他向门口走去,我为他开门。
外面办公室里的三位小姐正准备要下班。打字机都覆上了罩子。接待小姐伊娜,一手拿着鞋跟,一手持着鞋子,可怜兮兮地站着。
“我才买了一个月而已,”她哭丧着脸说。“而且价钱昂贵,都是那讨厌的铁栅——就是离此不远那家蛋糕店转角的铁栅,勾掉了我的鞋跟。我无法走路,只好脱掉鞋子,挟着面包走回来,可是现在我如何回家,如何搭公共汽车呢?我真的不知道——”
说到这里,伊娜发现我们走过来,赶紧将高跟鞋藏起来,怯怯地瞥了玛汀戴小姐一眼。我们的玛小姐是不喜欢高跟鞋的人,她自一己穿的就是软皮的平底鞋。
“谢谢你,玛汀戴小姐,”哈卡斯特说。“抱歉打扰你这么久,如果有什么事发生——”
“一定的,”玛汀戴小姐唐突地打断他的话。
当我们坐进车子时,我说:“你曾经怀疑雪拉·威伯的话,但事实证明她所讲的并不假。”
“好啦,好啦,”狄克说。“算你赢了。”
第五章
“妈!”厄尼·柯亭拿着一只小模型火箭,在玻璃窗上上下下地爬着,嘴里一边呼啸,模仿火箭升空奔向金星的声音。
突然,他停了下来。“妈,你看是什么事呢?”
柯亭太太是个脸孔严峻的妇人,正忙着在水槽里洗碗,没有理他。
“妈.有辆警车停在我们家门口了。”
“厄尼,不要再乱说话啊。”柯亭太太一边将杯盘重重地覆盖在碗篮里,一边说道。“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
“我从来没有乱说话,”厄尼一副受委屈的样子c“确实有一辆警车在外面,而且车里走出了两个人。”
柯亭太太霍地转过身,对着儿子。
“这次你又干了啥啦?”她责问道。“献丑吗?你就是只想丢脸?”
“我没做什么啊!什么也没做。”厄尼说。
“‘都是阿福他们那帮人,”柯亭太太说。“臭味相同!我告诉过你,你父亲也说过,这帮人不是好东西,到头来是要倒霉的。先是少年法庭,再来就要被送入感化院,毁了前途。
我不要你变成那样,听到了没有?”
“他们走上我们家前门了。”厄尼大声地说。
柯亭太太丢下水槽,跑到窗口边。
“嗐,”她哼了一声。
就在那时候,门上响起敲门声。柯亭太太匆匆拿起茶巾抹手,穿过廊道,打开门。她以挑衅的眼色瞪着站在门阶上的两个人。
“柯亭太太吗?”较高的那一位和颜悦色地问。
“是的,”柯亭太太说。
“可以进来一会吗?”我是哈卡斯特探长。”
柯亭太太不情愿地退后一步,用力拉开门。探长走进来。
房子虽小,但很整洁,让人觉得这房子很少有人光临的样子,事实也确是如此。
厄尼禁不住好奇,走出厨房,来到廊道,然后闪入门里。
“是你儿子吗?”哈卡斯特探长说。
“是的,”柯亭太太说罢,好似准备吵架似地加了一句,“不管你要说什么,他是个好孩子。”
“当然,当然,”哈卡斯特探长客客气气地说。
柯亭太太的颜色缓和了许多。
“我来这里是想向你请教几个有关威尔布朗姆胡同十九号的问题;我知道你在那里工作。”
“我没说我没有,”柯亭太太先前的口气还在。
“替蜜勒莘·佩玛编小姐工作。”
“是的,我替佩玛编小姐工作。一个好人。”
“眼睛失明,”哈卡斯特探长说。
“是啊,真可怜。但是别人看不出来的,她只要伸手一摸,便能来去行动自如,真了不起。她也能够自己上街,过马路。她不像我认识的某些人喜欢大惊小怪。”
“你是上午工作的?”
“对的。我大概在九点半到十点之间到那里,十二点或者做完了便离开。”说着说着突然叫道:“是不是掉了什么东西啊?”
“正好想问你,”探长想起那四只钟。
柯亭不解地望着他。
“出了什么事吗?”她问。
“今天下午,有人在威尔布朗姆胡同十九号的客厅里发现一具尸体。”
柯亭太太瞪圆眼睛。厄尼忘形地蠕动了一下身子,堪堪想张开口喊叫时,想起这样引人注意不妥,便又闭起。
“死了?”柯亭太太不相信,更不相信就在客厅里。
“是的,被人戳死的。”
“你意思是说被人谋杀?”
“是的,谋杀。”
“谁谋杀的?”柯亭太太诘问道。
“目前为止,我们尚未查出来,”哈卡斯特说。“我们想你也许可以帮助我们。”
“我对这桩谋杀一无所知,”柯亭太太说得斩钉截铁。
“这我知道,只是有几个疑问需要向你请教。譬如说,今早有没有人来敲门?”
“我记得没有。今天没有。那人是个什么样子?”
“年纪大概有六十,穿着很体面的暗色西装。他可能自称是某家保险的代表。”
“我不会让他进来的,”柯亭太太说。“不论是拉保险的,或是推销吸尘器,或是大英百科全书,都没有来。佩玛编小姐不喜欢人家上门推销东西,我也是。”
“根据他身上的一张名片,那人的姓名是寇里,你听过吗?”
“寇里?寇里?”柯亭太太摇摇头。“听起来像是印度人,”她表示怀疑地说。
“噢,不,”哈卡斯特探长说:“他不是印度人。”
“谁发现的——佩玛编小姐?”
“一位年轻小姐,她是个速记员,由于误会以为佩玛绩小姐需要她去工作,才到她家去的。发现尸体的是她。佩玛编小姐大概就在那时候回来。”
柯亭太太深深地叹了口气。
“真是要命的事,”她说:“真是要命!”
“什么时候,我们可能需要你去认尸,告诉我们你是否曾经在威尔布朗姆胡同看见过这个人,或是这个人以前曾经拜访过佩玛编小姐。佩玛绕小姐很肯定他不曾去过她家。现在,我有几个小问题想要知道。你能想一想客厅里有几只钟吗?”
柯亭太太想也不想,立即接口道:
“角落里有座大钟,大家称它做老爷钟,还有就是墙上的布谷钟!有只鸟会蹦出来,发出‘布咕’的声音,有时候会把人吓一跳。”她又紧紧加了一句,“这两只钟,我都没有触动。从来没有。佩玛蠕小姐喜欢自己上发条。”
“这两只钟没有问题,”探长向她保证说。“你确定今天早上房间里只有这两只钟吗?”
“当然,还会有别的吗?”
“譬如说,你有没有看见一只四方型的小银钟,人们所谓的旅行钟,或是一只镀金的小钟——放在火炉架上的,或是一只瓷钟,上面绘有花卉——或是一只皮钟,钟面一角有‘Rosemary’几个字?”
“当然没有,没见过这些东西。”
“如果有的话,你一定会注意到,是吧?”
“当然。”
“这四只钟的时间,都比布谷钟和老爷钟快了大约一小时。”
“那一定是外国钟,”柯亭太太说。“有次,我和我丈夫坐飞机到瑞士和意大利游玩,那里的时间就整整快了一小时。
一定是和共同市场有什么关系罢。我不喜欢共同市场,我先生也一样。对我而言,英国已经够好了。”
哈卡斯特探长不愿卷入政治中。
“你能否告诉我你离开佩玛编小姐家的正确时间?”
“十二点十五分。”柯亭太太说。
“佩玛练小姐当时在家吗?”
“没有,她尚未回来。通常她都是在十二点和十二点半之间回来,时间不一定。”
“那么——她是何时出门的?”
“在我到那里之前。我的时间是十点。”
“峨,谢谢你,柯亭太太。”
“这些钟似乎怪得很,”柯亭太太说。“也许佩玛缩小姐曾经去过拍卖场。它们是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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