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洛伊德禁地》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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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周张张嘴,半天才讷讷地说:“我……你认识我吗?怎么看起来你跟我很熟的样子?”
小萌顿时气呆了,像看外星人一样审视了他半天:“你……你在我家里住了半个月,还问我认不认识你?”
郎周看了看杜若和钟博士,结结巴巴地说“怎么……怎么在欧洲这么多人认识我?可是我怎么就没有一点印象?”
小萌摸摸他的额头,疑惑起来。杜若说:“小……小萌姐,其实我们也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能把郎周上次来的情况说一下吗?他……”杜若看了看郎周,“他好像患了失忆症。”
小萌吃了一惊:“失忆症?郎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钟博士说:“我们正是因为这个才来找你的,郎周来这里是想找到他父亲,可是他却患了失忆症,所以我们希望你能把情况说清楚。”
“寻找父亲?是黄教授吗?他不是已经找到了吗?”小萌不解地看着郎周。郎周感觉头痛欲裂,看来自己的确曾经找到了父亲,可为什么会失忆呢?
钟博士用目光示意她继续说下去,小萌说:“我还是先说说我自己吧。我自幼成长在浙江靠近上海的一座小镇,三年前,我和丈夫刚刚结婚,他就因车祸去世。我伤心欲绝,正在这时,我小时候的邻居黄教授来找我,问我愿不愿出国定居,离开这伤心地。黄教授是我童年一个小伙伴小羊羔的父亲,好多年前,他和小羊羔迁走了,从此我就没有再见过他。他这么一说,我觉得离开这里到国外也好,可以重新开始生活,于是我就跟他来到了捷克。他在弗莱堡给我买了座别墅,并且帮我找了份工作,让我住在这里。我曾经很奇怪他为什么待我这么好,后来他跟我说,他的儿子冯之阳死了,临死前最念念不忘的就是我这个童年伙伴,嘱咐他好好照顾我。”
说到这里,小萌的脸上现出了泪痕。她默默擦干眼泪:“现在看来,这都是假的了。我知道,刚才那个受伤的人就是冯之阳,我的童年伙伴,他根本没有死。但是当时我很感激黄教授,也很感激死去的小羊羔,我都几乎忘了他,而他临死还牵挂着我。黄教授在房子前面做了五尊石膏雕像,我问他这些石膏像用来做什么,他说或许以后会有人来找他,他们会打破他自己那尊石膏像的脑袋,我只需要把石膏像复原就行了。造完石膏像之后,黄教授就离开了,我就生活在这里。”她看了看郎周,“两年前,果然有个中国来的男孩找到了这里,要找黄教授,他就是郎周。”
钟博士和杜若一起看着郎周,郎周眼睛望着天花板一脸茫然。小萌继续说:“郎周说他要找黄教授,那是他父亲。当时我也没有怀疑,因为黄教授的儿子冯之阳也不姓黄,我告诉他,我并不知道黄教授去了哪里。郎周很失望,我看着他可怜,就留他住在这里,整天围着那群石膏像看,我猛然想起来黄教授说过的话,就跟郎周说,于是郎周打破了那尊石膏像的脑袋,发现了里面的芭比娃娃,找到了他父亲留下的线索,欢天喜地地走了。我就按照黄教授交代的,把那尊石膏像重新复原。此后就再也没有中国人来过,也没有人打破石膏像,直到你们来到这里。”
“他找到了线索?”钟博士睁大了眼睛,“线索在哪里?”
小萌瞥了一眼扔在沙发上的芭比娃娃:“就在那个芭比娃娃上。也许,我该继续把它放进石膏像里,把石膏像复原。”她苦笑了一下,“或许以后还会有人来打破石膏像。”
杜若起身把芭比娃娃拿了过来,翻来覆去地看了一下,果然芭比娃娃的手心里攥着一张微型小卡片,卡片上写着一句话:“我将在自由中死去。”
“这是什么意思?”杜若皱起了眉头,“上面没有透露地址之类的,而且……父亲怎么会说出死这样的话?”
“已经透露出来了。”郎周叹息着说。
钟博士点头同意:“的确已经透露出来了。”
“我怎么没有看出来?”杜若好奇地问,“你们怎么发现的?”
钟博士苦笑了一下:“我们已经循着线索走了这么久,难道你还看不出来父亲的线索其实是按照弗洛伊德的一生来设置的吗?第一处,圣?克利斯朵夫城,那是他忠心耿耿的门徒们考虑是否公布他的上颚癌的地方,这个病最终置他于死地;第二处,是弗洛伊德和弗利斯的通信中思想碰撞,精神分析学的雏形形成的时候;第三处,就是这里,弗洛伊德的初恋和他出生的地方……那么,最后一处—很可能是—会在哪里?当然就是弗洛伊德死亡的地方。”
“那弗洛伊德死亡的地方在哪里?维也纳吗?”杜若好奇地问。
“英国。”郎周干巴巴地说,“我看过弗洛伊德传,这句话是弗洛伊德自己说的。”
“你不是对弗洛伊德有回避心理吗?怎么对这个倒清楚?”钟博士好奇地问。郎周抿着嘴不答。钟博士撇了撇嘴,详细讲述了弗洛伊德晚年流亡英国的过程。
1938年3月,纳粹德国兼并了奥地利,身为犹太人的弗洛伊德此时已经八十二岁,他悲哀地在自己的记事簿上写了一句话:“奥地利完了。”
奥地利人在夹道欢呼希特勒进入奥地利之后,就开始了他们的灾难,奥地利的犹太人遭到残酷的清洗。仅仅在去年,弗洛伊德还“乐观”地认为奥地利人的野蛮与德国人不相上下,但是他很快发现,只几天工夫,奥地利人就学会了德国人花了五年才被灌输进去的纳粹思想,手段之残忍比德国纳粹有过之而不及,甚至有些残酷的暴乱需要纳粹的武力才能驱散。
当时一位正在维也纳的德国剧作家写道:“地狱的门打开了,放出了那些最低级、最卑鄙、最肮脏的恶鬼。整个城市被转化成一幅犹如博斯笔下的梦魇图画,空气里充满着男男女女不间断的、野蛮的、歇斯底里的叫嚣声。所有这些人的脸就像一张扭曲的鬼脸:有些是焦虑的,有些是自大的,有些是狂野的,充满仇恨而得意扬扬,被放纵出来的是嫉妒、恶毒、怨尤和盲目邪恶的报复欲望。”
纳粹数次查抄弗洛伊德的家,将现金搜掠一空后,又查封了他的银行存款,没收并焚烧了有关精神分析方面的书籍。早在1933年,德国纳粹烧毁他的书的时候,他就说:“时代总算有了进步,他们只烧掉我的书就满意了,如果是在中世纪,他们会把我一起烧掉。”现在,奥地利被德国兼并后,纳粹连同他一起烧掉的机会来临了。
维也纳精神分析学会就在这种形势下解散了。成员们召开了最后一次会议,会议的决议只有一个:大家尽可能地逃走。
但弗洛伊德这个桀骜不驯的老人死活不愿离开维也纳,他的尊严无法使他屈服在纳粹的枪口下。直到他最钟爱的女儿安娜被纳粹党卫军逮捕,后来虽然脱险,但这件事深深震动了弗洛伊德,他说:“如果我失去安娜,我就再也活不下去了。”对女儿的爱终于使他下决心移民。
他对儿子说:“一是看到你们都平安;二是死于自由。”
但是弗洛伊德想要逃走却没那么容易,他太著名了,是纳粹手里的一张好牌,他艰难的流亡过程成了轰动一时的事件。挚友拿破仑三世的夫人波拿巴王妃亲自飞赴维也纳为弗洛伊德流亡上下奔走,美国驻法国大使布利特、美国驻维也纳总领事威利也积极活动,希望纳粹能够对这个八十二岁的精神分析学鼻祖网开一面。但是党卫军头子希姆莱一心想把弗洛伊德和所有的精神分析师关进监狱,他甚至和纳粹元帅戈林以及德国外交部产生争执。直到美国总统罗斯福命美国驻柏林大使威尔逊出面斡旋,然后弗洛伊德的病人请求意大利元首墨索里尼直接请求希特勒,纳粹让弗洛伊德支付了“逃亡税”后,才勉强放行。
临行前,党卫军要求弗洛伊德在一份声明文件上签字,证明德国当局和党卫军对他以礼相待,照顾周到。弗洛伊德签字后,竟然桀骜不驯地在文件末尾写上了一句话:“我可以对任何人高度赞扬盖世太保。”狠狠发泄了一通被逼流亡的闷气。所幸党卫军的军官没有品味出其中的挖苦讽刺味儿。
1938年6月6日,弗洛伊德全家经巴黎来到英国伦敦,受到空前热烈的欢迎。英国皇家学会的秘书亲自送来了他们的圣书签名簿来弗洛伊德的住处请他签名,弗洛伊德在英国国王和牛顿、达尔文的名字后签下了自己名字。
但是第二年,八十三岁的弗洛伊德上颚癌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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