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洛伊德禁地》第67章


、童真的孩子……如此剧烈的人格转换,你还能够控制得了吗?于是,”郎周望着他摇了摇头,“你成了个疯子!”
“这些都是那老东西告诉你的?”冯之阳颤抖着问。
郎周望着杜若,感到一种深深的痛苦:“是的。他原原本本将这些告诉我了……”
“为什么……”冯之阳吼叫,“为什么你可以安全通过这些死关?为什么没有针对你的死关?”
郎周的面孔扭曲起来,仿佛一头被激怒的猛兽,愤怒地朝他大喊:“因为……因为父亲的心里根本就没有我这个儿子!”
那一天,郎周和黄教授谈到很晚。黄教授讲完这些,哀叹着说:“原来苏儿根本就没有回过龙岩老家!我的那封信居然在信箱里躺了一年!倒让你顺着线索找了过来。命哪,这都是命哪!”
郎周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原来他的父亲竟有如此不平凡的一生,原来他只是父亲领养的儿子,原来他只是一个实验品……可是,那是他的父亲哪!曾经养育着他,曾经带给他亲情,曾经把他从孤儿的命运中拯救了出来……
“爸爸,”郎周温柔地说,“无论您那个女儿会不会找到这里,我永远是您的儿子,永远会陪着您,照顾您。”
黄教授呵呵大笑,笑得很畅快。郎周也高兴起来,父子俩坐在壁炉边,品着葡萄酒,说着这些年的各种经历,其乐融融。但是郎周心里一直有个疑问,瞧着父亲高兴的时候,他问:“爸爸,您一直讲,你所设置的死关那么可怕,为什么我能够轻而易举地通过呢?”
黄教授的脸色当场就变了,支吾地说:“你别问这个!”
郎周吓了一跳,默默地喝着红酒。父子俩重逢的第一个夜晚就这样结束了。
郎周从此就和父亲住在了一起,但是这个疑问一直在心里盘旋,直到有一天,为父亲打扫书房,偶然在书柜里看到一本笔记,扉页上写着一行字—心理克隆计划。他猛地一震,好奇地翻阅了起来,上面记录了“心理克隆计划”的详细经过,理论基础,药物制作,实验方法,试验数据……当他看到第四号实验品时,他赫然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四号:郎周。
性别:男。
地点:百吉镇。
起始年龄:一岁。
……
后面是实验分析:郎周具有强烈的审美心理,色彩感观发达,感知能力、记忆能力、想象能力和创造思维比较突出;心理可塑性差,接受暗示能力差,生理方面遗传特征明显。
结论:不适合心理克隆计划,一个完全失败的实验品。
处理方式:遗弃。
后面还有黄教授的批注:四号真让人烦恼,目标角色的照片在他眼里居然成了艺术品,目标角色的各项生理图册他看起来就像在看画册,他居然拿着铅笔开始临摹!这个孩子看来天生就是一个画家,任何人体和景物都能带给他无限的美感,他迫不及待地想描摹它们,根本无法进入克隆状态……上帝,难道我的克隆实验居然要培养出一个画家?难道我耗费了十年的光阴就制造了这么一个劣质产品?不……我要惩罚他!
最后那个重重的感叹号力透纸背,仿佛一把利剑,充满了杀机,令郎周不寒而栗。
郎周偷偷把笔记本放回了原处,心里充满了绝望和悲哀:原来我只是个失败的实验品!原来我只是被他抛弃的劣质产品!
他又想起那三道死关,这才明白自己为何能安然无恙地通过考验,因为父亲早就将他遗忘,心里根本就没有他这个儿子。当初抛弃他,只是蓄意已久的一个计划,根本不是向冯之阳、马骏等人示威,更不是为了救他的命。父亲可能以为他早已经在那座荒山上冻死,那三道死关根本就不是为他而设。在父亲的心目中,郎周这个四号实验品根本就无足轻重,连个影子都没有,甚至还不如憎恨他、背叛他、追杀他的那三个不肖之子!
郎周浑身颤抖着冲出房子,在伦敦的大街上疯狂地奔跑,一直跑到汉普斯特德公园里放声哭嚎,几乎连嗓子都哭哑了。他在那里一直哭到黄昏,直到一个英国小女孩儿悄悄递给他一张纸巾,他才努力抑制住了深入骨髓的痛苦,慢慢走回了家。
此后,他不再提“心理克隆计划”的事,将所有的痛苦隐藏在了心里,默默地陪伴着父亲。但是两人的生活中不可避免地出现了裂痕,郎周日趋忧郁、冷漠,黄教授因郎周的到来激起了对杜若的怀念,他像一个平凡的老人一样,丝毫不考虑对方的心情,经常满怀感慨地对郎周谈起杜若,说:“我曾经问过苏儿,当我年老时,当我再也无法思考和言语时,该怎么办?苏儿回答我:爸爸,我会永远陪着你。就像你最崇拜的弗洛伊德,他的女儿安娜终生不嫁,一辈子陪着他。爸爸,我让你像弗洛伊德一样幸福。”
黄教授说到这里总是满腹伤感:“唉,什么时候,我的苏儿才会回来?她一定会找到我,永远陪伴我的!”
郎周的心一次次被刺痛,他眼睛里毫无笑意,每次都在脸颊上挤出几道笑纹,心脏却痛苦得收缩。他想:“直到现在,他还是没拿我当儿子看待!”
可是使郎周不明白的是,黄教授在那个笔记本里曾经说要惩罚他,他到底如何惩罚了呢?他指的应该不是抛弃郎周,因为抛弃这个处理方式写在了前面,是他早就打算好了。郎周在痛苦的同时一直感到惶惑不安,因为黄教授曾经跟他讲过冯之阳等人的毁灭性心理。
“难道我也有什么毁灭性心理?”郎周感到不寒而栗,决心把这个疑问找出来,不然自己将随时处于毁灭的危险中。
“啊哈!”冯之阳兴奋得嘎嘎大笑,“原来你也被死老头惩罚了!”他急不可待地催促,“快说,快说,你的心理缺陷是什么?”
他过于兴奋,手脚乱晃,枪口偏离了郎周的喉咙,突然间“嘭”的一声枪响,冯之阳的胸口鲜血飞溅。原来警方的狙击手把握时机,果断开枪。冯之阳的身体被击得倒飞出去,横躺在地上,嘴里涌出一口鲜血。不过这样正好跌在了车底下,避开了狙击手的视线。
“小羊羔!”小萌惊叫一声,刚要扑过去,却见冯之阳颤抖着手臂,慢慢地抬了起来,对准郎周扣动了扳机。他像孩子一样笑着:“爸爸……知道我有多爱你吗……我杀死这个凶手……为你报仇!”
“不要—”小萌扑上去挡住了枪口,郎周和冯之阳脸色同时剧变。
枪声贴着她的胸膛沉闷地响了,小萌纤瘦的身子被击得向后抛去,郎周张开双臂将她接在怀里,骇然惊叫:“小萌!”
这一枪距离极近,大口径的子弹几乎将小萌的胸口射穿,鲜血不停地喷涌而出。郎周手忙脚乱地企图堵住小萌的伤口,鲜血仿佛决堤的洪水,不顾一切地往外涌。他慌乱地朝警察喊:“快找医生!”兰溪急忙解下自己的围巾企图给她包扎,但伤在胸口,却不知道怎么包扎,慌得手忙脚乱。
远处的警察们对视了一下,眼见冯之阳尚未毙命,举着枪对准他们,一副惊慌的表情,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小萌已经气如游丝,身体痛苦地抽搐,郎周满脸泪痕,冲着冯之阳大骂:“神经病!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又托起小萌的脸呜呜地哭了起来,“傻子,你干吗要救我?我早该死了,你应该活着的呀……”
冯之阳早就呆若木鸡,斜靠在车轮胎旁,呆呆地举着枪,仿佛傻了一样。小萌咯出一口血,痛苦地笑了一下:“郎周,其实……其实……那个童年的小羊羔……真的好可怜的。自从……自从黄教授……黄教授跟我说……他至死也牵挂着我……我……我就再也忘不了他了。你……你来到……弗莱堡的时候,跟……跟我说起……说起你的身世……我就好像见到了那个……那个小羊羔……想……想好好地照顾你……”
“别说了。别说了!”郎周呜呜地哭着,伸手去擦她嘴里涌出来的鲜血,可怎么也擦不完,鲜血从他指缝里溢出,染红了地面。
小萌微笑着握住他的手,眼睛望向冯之阳,眼睛里涌出一股柔情:“小羊羔……可怜的孩子……为什么我们没有能够在一起呢?我……我一定能让你一辈子……快乐……”又一股鲜血涌出了郎周的手指,小萌脸上挂着笑容,溘然而逝。
“小萌!”郎周号啕大哭,兰溪也泪如雨下。杜若慢慢从台阶上走了下来,满脸哀伤,泪水纷纷而落。冯之阳呆滞地望了望四周,围捕他的警察们已经小心翼翼地围了上来,他最想杀的杜若也站在了他的身边。
这一刻,冯之阳分裂的大脑奇迹般统一了起来,面前的一切都是那么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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