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庸臣》第28章


时隔多年,也不是没有第二个人闯入,只不过那个人总是隐隐约约的影子,有时仿佛由骨子里透出一种沉静,像是刚熄灭殆尽的灰,第一次看见他时,他就是那样坐在自己的院落里,不动,也不说话。有时却露出炙亮的眼神,仿佛世上还有许多他想要抓住的东西。就像是……
景王下意识地抚过自己的唇,当时那家伙,似乎要把他生生吞进腹中才能安心。
临帝深知景王的个性,当初逼他到幼军已是极限,再让他坐上那个位置是万万不能的。何况景王近年似乎对女人再无兴趣,秋猎那日他与张君闲纠缠也是他亲眼所见,临朝的江山,绝不能断在这里。
临帝不期然地想起了那个年纪轻轻的幼军统领,从他出现在人前开始,他的名字就与景王连在一起。他担任将来的禁军统领也无不可……
思虑再三,临帝发现临朝皇室再无出现纷争的可能,心中松了口气。他抬笔在黄缎上写下几道旨意,吩咐了高公公仔细收好,又将摆在暗格的手札取出来扔进火中,看着它化为灰烬。
他见室外雪意渐浓,便屏退了所有内侍,起身走入了雪中。
从前施将军雪中舞剑的风姿只有他跟丞相有幸一见,丞相忙着弹琴,根本没细看,他一人看得高兴,觉得有友如此,总算不枉此生。当然,后来他们这样相处的光景渐渐少了,因为蔡老御史那铁面无私的奏疏在屁股后面跟着呢,他也不想两个挚友蒙上佞幸之污。
临帝忽然又想到更小的时候,他还是战战兢兢的不受宠的皇子,太傅讲课从不敢轻怠,倒是他的两个侍读一左一右睡得香,气得太傅吹胡子瞪眼。
不知为何,临帝渐渐有些困了,像他这个年纪的人很容易疲累,他倚着一株桐树慢慢坐下。
当初他的丞相每次经过都忍不住频频驻足,盘算着哪天把这株桐木砍了做琴。小施老笑他不识货,这么好的桐木应该做把木剑给他儿子玩才是的。
说起来,那家伙抢不到给小子乔起名的机会,老早就给小子乔取了字。
下回见到那家伙时要跟他说清楚,自己不是有意不保他殷殷期盼的国之乔木,而是像保不住他一样,实在做不到。
还有小皇弟,他跟小子乔差不多大,都是他一手教会他们写字的,自己三人想要做的事,他们都记在心里。他也是后来才知道,小皇弟早逝的母妃居然是隐在帝京的琅迦恕@奴族以白狼为图腾,临朝对这个神秘部族的记载少得可怜,只有先代皇帝隐约在手札提到百年前建筑卫堤的平楚侯是琅逡乓帷?br />
百年卫堤,保住了临朝多少肥沃的土地。
临帝对这个琅迨瞧挠泻酶械模欢洗涡』实芫矍宄厥值萆侠吹拿苄乓运抢此玫拿苡锾岬搅死奴族,他也就仔细看了先代皇帝关于琅男鹗觥?br />
其中提到起死回生,移魂摄魄;精魂耗尽,久必成狂……
前两句,说的是死者,后两句,说的是生人。
他知道他的小皇弟一向和小子乔玩得好,却是没想到好到这地步。他知道武侯夫人跟小子乔的母亲感情极好,却没想到武侯夫人愿意舍弃未出世的亲子,让小子乔重活一世。
这世上纵然有那么都无可奈何的事,有人背信弃义,有人胆小懦弱,但也曾有许多人为着临朝的清明前仆后继死而后已,曾有许多人为了让心中喜欢的人活下去而舍命相救。
临朝……
高公公久久不见临帝回寝宫,拿着宫灯寻来,只见临帝安然地倚着古桐,身上覆着薄薄的雪,想必有些时候没动了。
高公公怕临帝受寒,连忙上前唤醒他,这才发现不对劲。当夜,恸哭声响彻泰和殿。
元和三十四年冬,临帝痛失太子,不久也积哀成疾,崩于年末。皇太孙朱厚洵由言老丞相、徐大司马等老臣扶上帝位,奉临帝遗诏,尊景王为摄政王。
令百官诧异的是,临帝居然让年方十八的张君闲接任禁军统领并兼任少府之职,饶是知道临帝宠信张君闲,也忍不住咋舌。少府是九卿之一,宫中的内监司也将由少府掌管,可以说,皇帝的钱财用度到性命安危,都掐在了那开朝以来最年轻的禁军统领手中……
罗州(上)
“又有这么多弹劾我的奏疏啊……”
闲散的声音,似乎还不曾睡醒。事实上早就过了早朝的时候,但是作为九卿之一的少府,他到朝元殿的次数简直少得可怜,难怪一封又一封的奏疏飞到御案前。
不过小皇帝倒是对他这不管事的态度挺满意的,每回碰到这种奏疏便意思意思地减掉他半年的俸禄。这不,他才上任两个月,就已经注定要给朝廷白做十几年苦力了。
君闲悠闲地喝着塞北寒冰镇住的西湖酿,看着眼前板着脸的唐清,年初国丧,大赦天下,他已经趁机替唐清和唐越洗去唐家的冤屈,摘除他们奴籍,他们也可以名正言顺地入仕了。可是为什么,还是老爱碍着他享乐……
君闲满不在乎地斜了一眼唐清手上拿着一叠文书,想也知道是他抄写的弹劾君闲的奏本,唐清如今在郎中令手下做事,又隶属于蔡老御史,等于是在那清直过头的蔡家父子手下做事。他可是清清楚楚地见到蔡老御史没有回护的意思,直接将那些奏疏奉上去。
原本应该在宫中当值的唐越也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笑嘻嘻地拿过几本,“没有丝毫新意的内容,真没意思,咦咦,这本居然有我的名字,还有本将麾下那百来个兔崽子,我拿去了,让他们也得瑟一下!”说罢便不等唐清怒斥,眨眼就翻过围墙,一身鱼白的禁军军服愣是被他糟蹋成市井痞子的模样。远去时口中还不住地胡言乱语:“大哥安啦,没我们这样的人在,他们这些言官不是白瞎了朝廷的俸禄吗!我们是牺牲自己成全他们啊!你算算这个范大人家中有几门妻妾啊,几个儿子啊,若没有我们,这些可怜人靠谁吃饭啊!”
唐清转头瞪着那不正的上梁,君闲苦着脸,“我昨晚又睡不着了,你今晚就让我喝两杯,保证明天能去早朝……”
唐清牙齿都快咬碎了,狠狠道:“宿醉你更有理由不起身!”
唐清忽然觉得自己这样气恼很不值得,心中一冷,决定不像往日那样将早朝时的事强行跟他说了。
等他知道后,说不定会……
帝京城外,飞骑如云,扬起漫天尘埃。景王站在城门,神色沉静。为首的骑兵他是认识的,临帝将暗卫给了他,他也知道了许多事情,例如丰州。丰州如今掌控在蓝栩手中,是朱景瑞还是太子时亲自任命的。现在蓝栩居然出现在帝京,自然是事态紧急。
蓝栩已经将事情告诉唐清,原想君闲会揽下这差事,没想到居然会看见景王,他向来木讷,此时更是不知如何是好:“殿、殿下?”
景王沉声说:“你所说的事朝廷上已经议论过一轮了,本王将亲自与你赶往丰州,粮草辎重朝廷定会全力支持,只要守住三州!”
临朝开朝皇帝曾说过,临朝二十六州,一视同仁。然而丰州、利州、罗州毗邻辽国,土地贫瘠,就连施时杰这样仁厚的将军,都为减少损失而将七王部属引到此三州才敢大肆杀敌。
经历七王之乱后,朝中官员更是认为到三州任职等于是被流放,据说丰州州令已经二十年未换,当初那州令三十五岁中榜眼,如今已是五十五岁,可以说是呆在州令位置上最久的官员了,他的同科进士如今至少都已成了三品大员。
蓝栩之所以这么急进京,是因为辽国趁着新帝即位,又是春收时期,大聚兴兵想趁机过境掠抢。原本这也不是新鲜事,然而今年罗州有变,似乎是临近辽国的几个小县暴动。里忧加外患,又有有心人在将士中煽动,说朝廷已经放弃三州,准备压下三州守军的粮草,一时间人心惶惶。若不是蓝栩与韩渊当机立断,暗中杀了不少造谣生事的奸细,不用辽兵打过来,三州就已经乱起来了。
蓝栩来京,是想朝廷给留守三州的将士一个保证,一个让他们守住三州的保证,而不是令他们担心随时会腹背受敌。他们的担忧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如今朔州隐隐已成了临朝与辽国的边界,屯兵积粮,指不定那天兵马足了,就连带三州一起血洗。
这消息传到朝廷,那些文官自然震怒,区区一州守将也敢威胁朝廷。年少气盛的新帝朱厚洵昨夜收到密报时也是龙颜大怒,好在当时有人在他旁边劝说。这人不是旁人,正是朱厚洵跟他的父亲都极为信任的林子任。
早朝上立刻有人提议由摄政王出使三州。景王立在御座旁,见小皇帝目光闪烁,不敢与自己对视。
丰州险隘,谁知道摄政王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