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虎上校一听,身子陡然震动了一下。原振侠的目光何等锐
利,一下子就看穿了他有狡诈的表情,想要撒谎,所以不等他开
口,就又道:‘就是被你从难民船掳劫来,给你摧残过,最后又
把她和一个叫林文义的人,一起吊起来喂鲨鱼的那个!’
山虎上校再震动了一下,低下头去,声音含糊地道:‘记得
。’
原振侠语音凌厉:‘像你这样的海盗,身上不知负著多少血
债!告诉你,不论托庇在甚么人的手下,都难逃公义的审判──
阿英现在在哪里?’
当原振侠丝毫不留余地责斥山虎上校之际,黄绢的脸色变得
很难看,她勉强插了一句口:‘我们一定要在这里站著说吗?’
原振侠疾声道:‘难道我还会和畜生把盏言欢吗?’
原振侠的话,锋棱太甚,未免有点刺伤了黄绢,使她的俏脸
,脸色变得更难看。
山虎上校宽厚的胸膛起伏著:‘不知道,我不知道她现在在
哪里!’
原振侠冷笑一声:‘在林文义被鲨鱼咬下了一截小腿之后,
又发生了甚么事?’
山虎上校的脸上,现出了惊讶莫名的神情来,那种神情迅即
化为恐惧。他指著原振侠:‘你‥‥‥你怎么知道‥‥‥这些事
?你怎么知道?’
原振侠知道这些事的理由极简单,是林文义告诉他的,但是
山虎上校不明情由,自然感到了惊惧。尤其是原振侠刚才把他打
得如此狼狈,他对原振侠本来就有著畏惧心理。
原振侠沉声道:‘我甚么都知道!’
山虎上校陡然叫了起来:‘你当时也在?你‥‥‥和爱神‥
‥‥是一起的?’
自山虎上校这种穷凶极恶的人的口中,居然说出了‘爱神’
这个名词来,真是不伦不类到了极点,黄绢也不禁皱了皱眉。
黄绢已吩咐手下搬了两张椅子来,她自己坐了一张,另一张
放在原振侠的旁边,可是原振侠并没有坐。
黄绢知道,由于山虎上校的挑战,原振侠还不会怎么怪她,
而她刚才急不及待地打铁趁热,收服了桀骜不驯的山虎上校的这
种行为,一定惹起了原振侠极大的反感。
穷凶极恶的海盗,和举世闻名的恐怖份子的组织者相结合,
这是会引起任何有正义感的人的反感!
黄绢本来想,在打发了山虎上校之后,和原振侠单独相处,
可以有机会减轻误会。可是她却料不到,原振侠竟然有话要问山
虎上校,而她更想不到的是,在山虎上校的口中,竟会说出‘爱
神’这样一个名词来!
而这时,原振侠的思绪,也紊乱之极!
林文义对他叙述的一切,他自然是相信的。可是在最后部分
,林文义坚称他在半昏迷的状态之中,见到了自大海中冒起来的
爱神,这一点,即使有著那么多奇幻经历的原振侠,也感到有点
匪夷所思!他曾作了一些假设,可是看来也难以自圆其说,心中
也一直在疑惑著。
而这时,突然又从山虎上校的口中,听到了‘爱神’这样的
称呼,他也不禁愕然。
他心中虽然疑惑,但维持著镇定:‘说详细一点!’
山虎上校的喉际,发出了‘咯’的一下吞咽口水之声,迟疑
了一下:‘当时‥‥‥当时‥‥‥’
原振侠挥了一下手:‘以前的事我全知道,只说林文义被鲨
鱼咬去了腿之后的事!’
林文义在断腿之后,处在半昏迷状态,所见的和所想到的,
可能全是幻象,作不得准。而山虎上校在那时,却至多只不过喝
了很多酒,应该是清醒的。由他来说发生了甚么事,自然可靠得
多了。
原振侠同情林文义的遭遇,也想帮助林文义,更想林文义和
阿英能够在劫后重逢。所以他尽管不是很愿意面对山虎上校这种
禽兽不如的人,还是想在他的口中,问出一点究竟来。
山虎上校在原振侠的追问之下,先是现出犹豫惊恐的神情来
,大口喘著气,东张西望,看来他不是很愿意讲那段经过。原振
侠有点不耐烦,沉声道:‘你刚才提到“爱神”,那是怎么一回
事?’
黄绢在一旁,也扬了扬眉,现出十分有兴趣的神情来。山虎
上校挺了挺胸,抬了抬头──这可能是他习惯了的,表示他威武
的一个动作。可是这时,他一抬头,颈骨发出了‘格’的一声响
,他神情也立时痛苦无比!
山虎上校这种痛苦的神情,自然不是伪装出来的,豆大的汗
珠,自他的脸上,一颗一颗迸了出来。他两眼发直,口中‘呵呵
’作声,颈际僵硬,望向原振侠,眼珠乱转。
原振侠一见这等情形,就知道是为了甚么了。
刚才,他狠狠的一式‘双手刀’,击中在山虎上校的后颈上
,当时,山虎上校看来像是若无其事地承受了下来,这一点,也
曾使得原振侠十分讶异。因为他自己知道那一击的力量,实在不
是人类颈骨的结构所能承受的,即使由于对方颈际的肌肉特别强
健,化去了大部分力量,而使颈骨不至于断折的话,也必然会受
到重创!
现在,原振侠明白了,自己的重击,的确使得山虎上校受了
创。照现在的情形来看,至少使他的颈骨的其中一节移了位。只
不过当时,由于山虎上校还没有甚么大动作,所以未曾发作。
这时,移了位的颈骨,随著他的动作,而压迫到了脊椎骨附
近的中枢神经系统,那会造成难以抵受的剧痛!
不管一个人的身体多么强壮,甚至可以忍受断臂落腿的痛楚
,但是绝无法忍受来自身体之内的痛楚。那种痛楚,自体内最深
处迸发出来,散布全身,足以使得任何人抢天呼地,号叫哭泣,
全身发颤,汗出如浆!
山虎上校这时的情形,就是那样!
一看到了这种情形,原振侠知道自己已占了彻头彻尾的上风
。他冷笑了一下:‘我还以为你的脖子,是刀也砍不断的!’
山虎上校痛得几乎连眼珠都要夺眶而出,身子发著抖,张大
了口,只是在喉际发出了‘呵呵’的可怖呼叫声来。他铜铃也似
的眼睛,平日凶威何等之甚,在夺取他人的生命之际,绝不会眨
一下眼睛。可是这时,他的那双凸出的眼睛,却叫人联想起屠夫
的架子上排著的,被割下来的牛头上的那一双眼睛。
以山虎上校的残暴,以他双手沾满了鲜血的恶行,自然是不
值得同情的,原振侠只是冷冷地看著他。
在一旁的黄绢笑了一下:‘原,如果你要问他一些事,在这
样情形下,他是甚么也说不出来的!’
原振侠还没有甚么反应,黄绢已又向山虎上校喝道:‘还不
求原医生!’
山虎上校不知道如何才好,而且这时,他下阴部分受到了攻
击之处,也开始传来了剧痛。两股剧痛会合,更使得山虎上校蹲
下了身子,一句话也讲不出。
原振侠仍然冷冷地望著他,这个凶神恶煞一样的人,直到现
在,才知道痛楚是怎样的,显然太迟了!在他无数次将无比的痛
楚加在他人身上之际,他早就应该想到,当痛楚降临到他自己身
上时的滋味。
他发出可怕的喘息声,挣扎著想站起身来,黄绢又叱喝:‘
跪下,跪著过去!’
山虎上校不由自主,由蹲下的姿势改成跪下,艰难地移动著
双膝,靠近原振侠。由于他的身形极高,这时虽然膝行向前,仍
然有他一定的气势,只怕比普通身形的人站著还要高。只不过他
脸上那种痛苦哀求的神情,证明他已经彻底崩溃,比一个弱小的
侏儒尚且不如。
他来到了原振侠的身前,原振侠连厌恶的眼神也懒得投向他
,身子一旋,一脚踢出,正踢在他颈子的左侧。山虎上校的头骨
发出了‘格’的一声响,同时,发出了一下惊天动地的惨叫声!
他的惨叫声余音未断,原振侠身子再一转,又是一脚飞起,
踢在他颈子的右侧,颈骨又发出了‘格’的一下相当响亮的声音
。这一次,山虎上校张大了口,出气多,入气少,连惨叫也叫不
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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