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将功成》第83章


结果那个妹妹也没说什么,只是笑得似朵娇嫩的花儿一般。
“对啊,”李全的答话打断了方无璧的思绪,“如果我不给她备份殷实的嫁妆,日后被婆家给欺负了,怎么成?”
方无璧坐一旁,似懂非懂的颔首——怕啥?不是有你这护犊的大哥撑腰吗?瞧你这拼命劲,谁敢欺负?
早些时候征远军刚入城门之际,这屁股还没坐热便传来一道圣旨。说是征远侯神勇盖世,以十万残兵力敌二十万西狄蛮族,劳苦功高,命他赶快去面圣领赏。
传令的似是催命,连个沐浴的时间也不给。樊落思索片刻便马不停蹄的赶去皇城,好在走时不忘和那胡伯交待一句,安顿好李全。
虽然这胡伯也是眼高于顶之人,不过对于自家主子的命还是听的。待李全去兵部报道散了后,便领着他先回了侯爷俯再说。
于是,看自家爹也跟着面圣去了,兵部尚书之子方无璧也不知打哪儿冒出来,一身狐皮裘衣,衬着唇红齿白,眼波流转之间,那双桃花眼更是闪得李全头晕眼花,直想这是哪家风流散仙下凡啊。
“李全,看来樊兄真的待你不薄。连你妹子都接来了,断了你回乡的念头。”方无璧看了看这架势,凑上前颇有些八卦低语,“李全,我跟在他身边多时,也从没他对别人这么上过心啊。以往在艳倌里有多少红牌想以身相许的,都被他一一冻回去。别说进住这侯府的门了,怕是连这门上挂着的牌匾,都没瞧上一眼。”
“……”李全未答话,只是眉心一跳。
“李全啊,你没去过咱们都城的艳倌楼吧?我告诉你,那里的红牌长得真是……”
看着那张骗人的儒雅面上,嘴角挂着的可疑水渍,李全连忙咳了数声,“方军师,您这是找我啥事啊?”
“别喊我军师了,出了军我啥也不是,碰面叫我声公子便成!”方无璧说的极为洒脱,仿佛吃了大亏却不屑计较一般,“本公子找你也没啥事,就是趁现在樊兄和我爹都不在,你陪本公子去趟艳倌楼吧?”
李全这回连眼角都一抽一抽的,“公子,你刚车马劳顿的,不多休息几日?”一回城就想着寻花问柳的,愧对白凤不说,也不怕自己那活儿被磨成针?
李全是为他考虑,可是方大公子显然不领情,“休息啥?我在车上早睡饱了。再说了,不趁现在我爹管不住我,不把事给办了,更待何时?”
办事?办啥事?李全还未想明白,便被那人自说自话的扯着,和胡伯极熟的打了声招呼,直奔上自己的马车。李全歪眼看着胡伯见怪不怪,习以为常的样子,暗想着难不成以前这方无璧就经常扯着将军上那艳楼?
都城毕竟是天子街下,即使已近腊月,那人来人往忙碌的样子也让李全看着心痒痒的。他本是极爱热闹的人,喜欢人多的地方。总觉得这样暖和,有人气。
方无璧直笑他怪人,结果拐进艳楼之际,却又见人似是成石般对着满楼的胭脂美人,全然不解风情。便又笑得,似是赵兵头一般,只等笑话上门。
“哎呀!方公子!您可回来了,可把咱们楼里的倌儿们想坏了!”这艳楼开得极为嚣张,大白天的也开门迎客。而那老鸨也极油滑,见谁都这话,只是见着方公子一身锦服外加他头上那位爹,更是笑得花枝乱颤,一脸谄媚。
“呵呵,”方无璧扇子一挡,从袖中掏出白花花的银子,只问:“白凤的屋子,可收拾妥当?”
顿时,老鸨看着银子又看着方无璧及李全,眼神一转,笑得一脸妩媚,“自然自然,您方公子不远千里的传来的书信,又有谁敢不从呢?请随我来。”
“公子,你这是……”李全有些糊涂,不过还是跟在他身后,顺着台阶来到了后院,进了一间屋子。
不大不小,布置的极为朴素,看这摆设的器具,也是极实用的。
待那老鸨退了出去,方无璧才告诉李全,“这就是凤儿以前住的地方。”抚着这书架这桌台,“这是他放书的地儿,这,是他用来写字的……他这人啊,就是喜欢看书写字的,又不能当官,真累……”
方无璧背对着李全,于是也无从得知那人些刻面上,是何表情,便连这声音也听不出波澜。
李全冒着虚汗,比起现在的方无璧,李全更喜欢那个在边疆,哭天嚎地的似是失了母兽的小崽子。
好在,这样的怪异并没持续多久,方无璧很快便从那床角见着了老鸨替他收拾的白凤生前常用之物。“他的尸身在那么远的地方,我又不能常去。给他立个衣冠塚的,也好。”
“原来,你要我陪你来,就是做这事。”
“是啊,”方无璧一脸谕挪的望着李全,“难不成我活腻了,真带你来这喝花酒?到时樊兄还不扒了我层皮。”
可这李全却抚着后脑勺,憨傻的笑着,“是啊,我还以为您要带我来开开荤呢。”
方无璧眼一翻,觉得自己依旧猜不透这傻子在想啥,在边疆时也是,叫他不要去做的事,他偏生要去做,看着就气人。不过好在,日后有着别人操心,轮不到他。
想到这,不免心里又有股怪异,似是惆怅又似是欣慰,转了半天结果却又问李全:“你说,这相爷究竟是捏着白凤什么把柄?我和凤儿相处这么久……就愣是没想明白过……”
“公子,”李全安慰着,“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也别太计较。”
于是,方无璧难得的苦笑一声,“是啊,我毕竟成不了凤儿的家人。他那人太过倔强,啥话都往肚里吞……”
李全的嘴张了张,却想起白凤不告诉方无璧自己还有一个弟弟,必然是想保着这最后一份尊严。结果,想说的话还是咽下了肚。白凤的遗愿,会有人帮他实现的吧?
暗想着,哪知前头方无璧突然“哎哟”一声。抬起头却见那方大公子显然也想着心事黯然伤神之际,躲避不及,被前头的人给撞个正着。
这位尚书之子正待抬头大骂之际,却猛见眼前这人身型高大,一身华贵锦服,举手投足之间利落洒脱,倒不似个公子,更像是个武人。虽然姿色只是偏上,可那对眼珠子却极浅,艳光一扫,便如同琉璃一般,万般溢彩。
顿时,这方大公子的老毛病又犯了——见着美人,就腰软,半晌也说不出一句话。反而是那人笑得与这身装扮,截然不同的一脸媚色道,“这位公子,对不住。”说完,这眼一扫,也正堪堪的对上方无璧身后,那呆立在原地,一脸灰败的小兵。
“没,没事……本公子可刚从沙场回来,身子精壮着……”方无璧满脸桃红,这心思似被眼前之人给吸了一般。
可结果,这人却落水无情的擦着方无璧的身,擦过李全的身,走了……
“不知刚才那人究竟是这楼里的人?还是只是寻常客人啊……”有了樊落的前车之鉴,方无璧收敛许多。于是在知道那个底细前,不敢再贸然出手。
“李全,你说若是这楼里的,得多少价啊?”一脸色相,摸着下巴,方无璧估量着。可久久却见回应,又再喊了句,“李全?李全!”
“啊?公子,你叫我?”小兵一惊一诧之际,总算是回了话,只是这脸苍白,似是病了一般。
方无璧没在意,问,“如何?我就说要看美人,来这都城艳楼,准没错!”
李全附和,“是啊是啊,公子说的是。”
“只是不知刚才的人叫啥名……”方无璧有些扼腕。
于是李全说,“他姓江,单名一个萧字。”
“江萧?没听过啊……对了,你怎么知道?”
李全淡笑回他,“以前有过一面之缘,不熟。”
“哦……”方无璧也没多问,他急着去个庙里,给白凤立个牌位。只是到门口,却见李全迟迟不肯上车,反而双手一摊,向他伸来。
“公子,小的陪你走了一遭,给点赏钱吧?”
方无璧笑骂,“不能给,算借的,我向樊兄要回去。”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不过依旧又从袖子里拿了一锭银子交到那黑手上。“李全,你要银子干嘛?虽然那胡伯有些刻薄,不过樊兄又不会亏待你。”
可李全却一本正经的说着:“好,这钱是我借的。我想在都城借个小屋子,把我妹妹接那儿住。”
方无璧愣住了,“侯爷府不住,住破屋?”
“可那……不是小的和妹子的家啊……”将军是将军,而小兵则是小兵,名不正严不顺的,有些东西不能乱。
突然,方无璧也不开口了,只是又扔了一锭过来,“李全,我真把你当朋友。”
“小的知道。”行礼,送着方无璧的马车走远了,李全这才把刚才紧捏在手中的纸条给摊开,上面极简单的画了一个地方,恰好是李全认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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