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妖红》第26章


入的密探也毫不知情,最后一刻傅长青从地道逃脱,才引出如今后患无穷。
“王爷。”身后有人低低提醒。
齐王回了头,看住黄震:“去把程氏兄弟叫来。”
他一侧目,又向玲珑:“我有一件事要差你去办。”
“是。”
待所有人来到面前,他从怀里取出一封信递给玲珑:“你们三个速去京中刑部,将这信交给刑部刘大人手中,再将犯人罗永城解来。”
“是。”程氏兄弟是王府中一等一的高手,生得虎背熊腰,擅长金钟罩铁布衫等硬功。
“玲珑是个女子,也是第一次办这样的差事,你们兄弟俩一路多多照应,别出了什么差错才好。”齐王道,他看住她:“你们速去速回,一路上不可有任何耽搁。”
“是。”玲珑心头突然一片明净,果然,他怀疑到她,这一桩差事不过是要调她出去,免得她在身边听到任何他的布置安排。
其实稍一细想,这也不算得太意外,齐王向来深思熟虑到严密,这一次被长青制牢,怎么不会怀疑到身边的人,她的心又沉了下去,只怕唐流也要受牵连了。
程氏兄弟紧紧跟在她身旁,明责保护不如说监视更为恰当,玲珑暗叫不妙,但无能为力,只得被他们一左一右伴着上马而去。
一路上并没有什么坎坷风波,本来骠骑庄余党不多,没有人稍阻了他们的行程。
不过半个月时间便赶到京中,入了刑部,刑部侍郎刘荣正在会客,听到下人禀报,忙将他们请进书房。
玲珑等人进去时,房中并不只刘荣一人,窗口处立了一个年轻人,身上官袍服色为二品,面容英俊正气,正展开一柄短剑细细地看。
“这位便是威虎将军。”刘荣一展手:“不知几位赶来有何贵干。”
“我们奉命带了齐王的密函。”玲珑道,她看了眼平将军,想了想,将怀里信取出递上。
刘荣于灯下展开看了,不由皱眉:“虽说皇上一早有命,骠骑庄一切事宜俱交于齐王处理,但犯人已入了大牢,再解回原地却有些……。”他想了又想,将信看了几次,终于还是点头:“齐王既然写了这信,自然有其用意,也罢,我马上命上去解罗永城来。”
玲珑不响,她不过是来办事的,这里也没有她插嘴说明之地,偶然一抬头,她竟发现对面的平将军正在看她,他容貌清秀挺拔,为官者中难得有这种眉目朗朗的神情,他对着她,欲言又止。
只一会功夫,罗永城已解到,玲珑早听得他的大名,如今眼前实见,不过是个四十多岁面目平凡的汉子。衣衫褴褛也掩不去双灼灼虎目,不知多久没有梳洗过,满面浓须几乎盖住半边面孔。
玲珑发觉他走路一瘸一拐,不由皱眉:“刑部用过刑了吗?”
“哪里。”刘荣忙上前解释:“据说当初擒拿这犯人时颇费了些力气,刚抬到我这里时浑身是伤,派人费了大力调理才刚刚好些,只这条腿伤仍未痊愈。”
“那就好。”程氏兄弟不耐烦:“既然人已送来,我们也必须走了,齐王一早有令,必须快马加鞭一刻也不停。”
“好好好。”刘荣不敢怠慢,便要送他们走。
“慢。”平将军本来一直在旁边细听,此时突然开口,他淡淡道:“押解犯人一路上不休息也是对的,但这半个月赶到京中,纵然人不疲累只怕马也早乏了,不如换了坐骑再走,一路也好轻松些。”
18 算流年 总辜负
他抬了头,慢慢地将手中短剑还鞘,又道:“顺便烦劳诸位替我带封信给齐王。”
谁敢说个不字,程氏兄弟只得应声:“是。”
刘荣去马房安排事宜,又命人在院中架囚车配链锁,程氏兄弟分头照料,一人去布置坐骑一人守了罗永城,只有玲珑侍在书房里,看平将军在桌上铺纸研墨,挽袖提了笔,却不落字,转头问她:“骠骑庄落逃的两名犯人仍是没有眉目吗?”
“是。”玲珑答。
他点了点头,方低头疾书,不过一会功夫便写完,装入信封用火漆点了口,递给她:“务必将这信亲手交于齐王。”
玲珑取了信,见他似乎仍有话要说,便垂手站在一旁,然而他犹豫了半天,仍是沉默。
出门时天空下起了牛芒小雨,细细银尖似地纷纷迎面扑来,众人披了兜帽斗篷御寒。罗永城被束在囚车里,密密雨脚转眼湿了一层布衣,他满面胡须融融,根根沾染了雨珠,蓬头垢面如只恶鬼。
玲珑见他双目炯炯,乱发粗衣犹看人灼灼,气度从容,倒也颇有几分有豪迈气概。怜他毕竟是唐流的朋友,雨天湿气重,这一路淋过去怕是迟早会得病。
自己下了马,向左右要了一条毯子,上去将囚车顶半盖住。
“哟。”程氏兄弟取笑她:“玲珑姑娘真是菩萨心肠,可惜用在这种死罪的犯人却是浪费。”
她不响,仔细将毯子固定住,索性又吩咐人端热水给他喝,程氏兄弟渐渐不耐烦起来,喝她:“不好好赶路,婆婆妈妈磨蹭什么?”
罗永城忽然道:“谢谢你,姑娘,不用再麻烦。”
他声音敦厚沉重,并不如外表是个粗鲁无礼的汉子,玲珑倒有些不好意思,也不方便回话,略点了记头便抽身走了。
一路上再也不得休息,急冲冲日以继夜马不停蹄,回到骠骑庄已是一个下午。下了马,人人疲惫不堪,玲珑瘦得远远看去脸上只余一双眼睛,毫不歇息,理了理衣襟大步入齐王帐中复命。
齐王从火漆封口处取了信,展开来只看几眼,禁不住从鼻孔里 ‘哼’一声,冷笑:“那位平将军可曾向你打听过什么人?什么消息?”
“没有。”玲珑道。
“哦?”齐王看她一眼,唇角似笑非笑:“也难怪,量他也算不到事情竟会这么巧。”
玲珑听得混沌,抬起头,更显出眼瞳黑如点漆,下巴尖尖。
“玲珑你把事情办得很好,这一路上果然没有担搁。”齐王这些日子里似乎也清减许多,他原本秀如坚玉,现又似凝了千年冻冰,面无表情时,看得人寒彻心底。
他清脆地弹指两记,早有下人候在帐外,听到动静立刻走进来。
玲珑奇怪,进来的是一个小孩,不过十岁左右年纪,穿一身简单雨前青粗布袍子,腰间束了玄丝络,容貌秀美可爱,小小的面孔粉团里揉了蔷薇花瓣,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活泼喜人。但已经懂得些世故,进帐后毕恭毕敬地向齐王行礼。
“这是我新买的小奴巧言,进府才半个月,仍不懂规矩。玲珑,现在我把他交给你,该管该教,一切由你做主。”
“是。”玲珑越发觉得浑身不自在,管教新奴向来不是她的差事,自少相失踪后,齐王手段招招诡异叵测,她猜得他已经疑心,但如同所有的谜题,面上分明却不知根底。
于是只得带了那孩子回自己帐中,携了手问他身世来历。
这孩子想必一早已经过调理,不似寻常才初入府的孩童般天真懵懂。额上还覆了柔软绒毛,眼睛却是聪明警惕,他只肯说:“我叫巧言,姑姑,我什么事情都会做的。”
他自然不叫巧言,如同玲珑本来也不是玲珑,可为奴为婢后,没有人再会保留自己的原路,曾经与将来,完全是两回事。难得这孩子年纪小小已经明白这个道理,玲珑心头沉压了回忆,眼前仿佛是自己,十岁时梳了柔顺的麻花辫,然性子自有主张,扳转不到伶俐扭曲,于是十岁时便僵硬了面孔,终日里只会说:是,与不是。
外头像是要下雨了,空气重涨得人心口蒙蒙地堵,玲珑看着眼前的巧言,晶莹的面孔半仰如污泥里开了朵白玉兰,她勉强笑:“好孩子。可惜我并没有什么事情让你做。”
三日后,齐王才派人传她,连巧言一起带过去,立在眼前垂首听命。
“这些日子你们相处得不错吧。”他微笑。
玲珑遍身恻恻地寒,记得以前齐王是不拘言笑,冷酷骄傲,旁若无人地孤芳自赏。可最近他似换了一个人,像是不得已落身到纠葛里,不屑、无奈、勉强,打起精神应付这些人、这些事。每一个他根本都看不起,暗暗地嘲讽蜿蜒漫生,自心头涌动至唇角,他看着她,如成人陪孩子玩一个游戏,虽然心里讨厌、嫌弃幼稚,却还是一步步耐心往下走。
“傅长青已知道罗永城来了骠骑庄,他约我明日当面换人。”
“是。” 
“玲珑,今夜你与巧言同留在我帐里,明天一早我们一起去。”
果然,他非要扯了她进去,这一天终究是来了。玲珑倒也不惊不忧,其实自那天给了长青纸条,她早料到会有这一天针锋相对。也许她算不到齐王的安排布置,但有了少相这子棋,纵然齐王万分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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