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月狂雷》第19章

日子在擎天的痛苦中一天一天艰难地过著，残月的身体也因为医生悉心地照料而逐渐康复起来。
身体上的绷带与石膏虽然正在慢慢地减少，可他丢失的那一大段记忆却始终都无法找回。
残缺的记忆与偶尔闪过脑中的画面让残月陷入了既迷惑又痛苦的奇怪沼泽！
再看擎天的状况也好不到哪里！
既担忧又忙碌的他在残月一次次地冷言冷语中重复著那好似无止境的心痛，日渐憔悴的他始终都没能成功地减少残月对他的敌视。两人的关系始终像火又像冰一样无法相容！无论擎天做出了怎样的让步，残月眼中那凛冽的杀意却从来没有平息过！
〃你离我这么近，难道就不怕我杀了你吗？〃盯著原本趴伏在床头，却因为自己声音而转醒的擎天，残月冰冷如刀的眼神中流露著无法掩饰的杀意。
〃我知道你现在动不了。〃惊醒的擎天有些无奈地望著满脸杀机的残月，夜晚他总是在残月睡著之后才敢出现。而白天他又总是在残月睡醒之前离开。尽管他总是刻意地选在残月睡著的时候见面，可这些时日以来他仍旧无法完全掌握住残月地作息习惯，所以偶尔在双方都清醒的情况下，两人还是会碰面。
〃等我能动的时候，你想走也没有机会了。〃残月无情的言语让擎天的身体明显一僵，他慢慢站起身体，随即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紧盯著雷擎天的表情，残月很轻易地便捕捉到他眼中一闪即逝的痛苦！
不知为何，每当他用冰冷的言语告诉雷擎天自己一定会杀了他的时候，他的眼中总会闪过一些类似的痛楚，而那犹如昙花一现般的痛苦神色起初让残月觉得是自己的幻觉！可是久而久之后，他竟然可以很轻易地捕捉到雷擎天眼中那一瞬间所闪现的心痛。
只是。。。。。。他真的不懂，雷擎天为何会流露出那样绝望而痛苦的神色。
〃如果你不趁现在我无法动弹的时候而动手杀了我的话，那你一定会后悔的！〃悲凉且无意识的话让擎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残月曾经不止一次地打算激怒他，那种渴望死在他手中的念头非常强烈！若不是他早就发现了残月想寻死的目的，恐怕这会儿世界上早就没有冷残月这个人的存在了。
难道他想起来了吗？！
擎天低下头专注地看著残月的眼睛，可那里除了茫然与迷惑之外什么都没有。
他略显狼狈地转过头，并不想让残月看到他眼中骤然的欣喜与瞬间的失落。
可眼尖的残月还是看见了！只是他的心却变得更加迷惑。。。。。。
雷擎天这样的表情，分明在告诉他，他们之间曾有过什么！可是两个男人之间到底会拥有些什么呢？！
〃我不会。〃擎天忽然沙哑著声音低低地说。
不会？！
〃什么不会？〃残月一头雾水地望著他，根本不晓得他在说什么。
像是决定了什么似的擎天深吸了一口气，随后郑重地说道：〃不管你想对我做什么，我都不会杀你的。〃
〃真是头猪！〃残月不屑地白了他一眼，顺便压下心底因为他的话而涌起地震颤。
听到残月骂他是猪，擎天竟然笑了。没想到他虽然失去了记忆，可骂人的功夫却丝毫未见退步！
〃不要对著我露出这种恶心的笑容，我看了想吐。〃不想承认擎天瞬间展露的笑容带著让他无法抗拒的魔力，没办法之下残月只能想到这种恶毒的言语。
擎天收起笑容默默地望著他好久，才终于转过身悲伤地离去。
三个月来的第一次对话就这样中断，残月目不转睛地望著雷擎天离去的背影，不明白自己为何会从他的背影中读到他的落寞与孤寂。。。。。。
站在门外的擎天缓缓地将脊背靠向墙壁，后背传来的冰冷感觉就如同他此刻的心一般死寂。
慢慢蹲下身体，弯起手臂环抱住自己的双膝，并将头深深埋在双臂间，隐忍多时的泪水终于静静地滴落在他右手的石膏上。
巨大的悲伤犹如一张挣脱不开的大网，让他无从脱身，只能无助地陷落。谁又能想到，这个叱吒黑道、纵观风云，统领商界、主宰沈浮的天之骄子竟然也会有如此无助的一天？！
雷擎天呀雷擎天，你不是已经有自觉了吗？你不是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吗？那你为什么还要不争气地落泪呢？难道无所不能的你，就只能这样悲哀地承受著如此撕心裂肺、催肝断肠的痛苦吗？这是你一贯的作风吗？
你的自信呢？你的能力呢？如果你想要得到他的爱，那你是不是该为此而做出些努力呢？发泄过后，擎天再次收拾好自己的心情，他不会就这样放弃的！绝对不会！因为他是雷擎天！
他是一个可以创造奇迹、创造未来的男人。他相信幸福就掌握在自己手中！而他决定的事情从来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而有所改变！
他想得到残月！不光只是他身体，还有他的心！一颗真正属于他的、并且也深爱他的心！
他不能再像现在这样悲哀地等著残月用失去记忆的借口来折磨他早已滴血的心了，他要留住残月！留住这个牵动他心魂、激发他无尽温柔爱恋的、失去了记忆的杀手情人！
九个月后──
PUB里的客人三三两两的坐在黑色的圆桌前，无视依旧渐入深沈的夜色，依旧自顾自地品尝著手中的美酒。
黑夜带给他们的不只有寂寞与无聊，还有一些更深远的渴望！
而这里刚好是寂寞之人的天堂，可以让人遗忘所有的忧伤！
所有常来这里的客人都知道，‘空白记忆"自两个多月前便多了一道风景，那就是──
一个脚踝上拖著长长的铁链，可表情却一脸冷若冰霜的服务生！
虽然这服务生长得唇红齿白、俊美异常，可他那足以冻僵大象的冷凝目光却让所有对他产生好奇的人通通打了退堂鼓。而那些无惧他寒冷目光的人即使有胆量想要上前一亲芳泽，可最终也不过落得个‘五指煽红"的下场，灰头土脸地走人。
时间久了，没有人再敢去打探那个一脸杀气的服务生究竟是何许人也，他又为何会被那个向来绅士气十足的PUB老板用这种极端的方式锁住。况且为了自身的安全著想，他们宁愿坐在远处把他当做一道风景来欣赏，也不愿意再凑上前去被他一脸的冷漠冻伤。
PUB最黑暗的角落里，擎天悠闲地坐在圆桌后的沙发上，无聊地晃著杯中殷红的酒液，可那冰冷的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过在客人与吧台前穿行的冷残月！
敛去了往日常凝眸中的似水的柔情，如今擎天的眼中竟只闪动著无比的冷酷与坚决的无情！他其实并不想这样，他要的根本不是两人现在这种剑拔弩张的关系、也更加不是夜晚单纯的发泄！
可是他别无选择，因为残月根本就没有给他选择的机会！
凌晨两点以后，PUB里的客人正在陆续减少著。年轻的调酒师利落地收拾起贵重的酒液跟晶莹剔透的高脚杯。可是准备打佯的他却不时地偷偷瞄向角落里被黑暗笼罩的桌子。
今夜的气氛很不对劲哦，老板好像又要发飙了呢。。。。。。
年轻的调酒师一边这样想著，一边暗自盘算这么危险的地方他还是早走为妙！
残月冷冷地盯著把他叫过来却不发一言的雷擎天，对方眼中那几乎可以他焚烧的目光让他甚为不解！
雷擎天眼中凝聚的到底是什么？是愤怒？是情欲？还是别的什么？
缓缓低下头，残月再次将目光定格在桌上的酒杯中。望著那流转于晶莹杯中的暗红色液体，暗自惊讶它竟然可以妖异诡秘的同时，他也不禁暗暗纳闷，这东西难道真的会像那些人所形容的那般好喝吗？
雷擎天幽深的目光紧锁著眼前俊美的男子，清冷的目光却在不经意的时候流露著浓浓的爱火。
这就是自己深爱的人吗？
他冷漠得就像是一座万年不化的冰山，能够让自己火热的心瞬间冷却，也能让自己在一瞬间感受到痛彻心肺的苦涩！
他们两个人明明离得如此之近啊，近到只要他一伸手就可以将残月搂进怀中。可那种在两人之间横垣著一道鸿沟的感觉却是如此的鲜明！无论他曾经如何努力、如何试图改变，一切却还是不得不磐石无转移般地转回到原点。
〃这感觉就是别人常说的咫尺天涯吗。。。。。。〃擎天无奈叹了口气，深深地自觉到在残月的面前，他竟然抵不过一杯酒。
〃你说什么？〃残月抬起头，恍惚间他好像有听到雷擎天似乎说了一句什么。
擎天专注地盯著残月茫然的眼睛好一会儿，才泄气又认命地叹道：〃这么久了，难道你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吗？〃虽然明知道没有希望，可他仍旧忍不住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