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当歌》第15章


齐岚也不迟疑,吩咐总管准备马车,然後带著先帝特赐的令牌便出了门。他刚走出院子,迎面撞见了陈三。
陈三见他一身厚衣棉袄,宝蓝色的披风更衬得脸上白皙如雪,好看得让他想立马上去咬一口。
「王爷,您这是去哪里啊?」
齐岚略有踌躇,犹豫著是否应该回答,看著陈三笑嘻嘻地打量著自己,目光里的意味他如何能不知。脸上一红,虽是羞怯,却没了刚才的疑心。
「去天牢探视老丞相。」
陈三一愣,脸色未变,心里却是咯!一下。他仍是笑得一脸痞气,上前几步走到齐岚身边,搭著他的肩膀说道:「大老远地跑天牢去啊,小人陪您跑一趟吧。」
齐岚一愣,倒有些觉得奇怪。虽说陈三也陪过自己出门几次,但是,主动提出还是第一回。这人平时不是懒得连王府也不愿意出吗?有这工夫怎麽不回去睡一觉。
看著陈三笑吟吟地望著自己,眼眸里透著几分温情,齐岚心头一动,想著这些日子以来此人的种种行事,倒也不觉得奇怪了。
兴许他是在担心自己吧,更何况,天牢那边也不知道会有什麽事,有人陪著也好。
齐岚安下心神,如此想道。
王府的马车虽然宽敞,相较之下便显得寒冷。大街上冷风阵阵,帘子又挡不住寒风,即便齐岚身上穿得再多,也抵不住这样的天气。他的脸色苍白,嘴唇也不见血色,鼻尖却被吹得通红,不时地吃了几口冷风,一阵阵的咳嗽著。
陈三坐在齐岚的旁边,看得有些不忍,到底是和自己那般亲密过,在陈三看来,怎麽也算是自己人了。他忽然抓起了齐岚的两只脚,替他脱掉了鞋子。
「你干什麽,莫要荒唐。」想起那夜在石桌上,齐岚心头一颤,直觉想到他是又要做那等事情。心里暗骂著那人不知分寸,偏偏心脏狂跳了起来,手掌触摸著肌肤的感觉异常熟悉,甚至带有一种颤栗的酥麻。
陈三扬唇一笑,故意凑近到齐岚的耳边,笑嘻嘻地说道:「王爷在想什麽呢?我不过是看你冷,想要帮你暖暖脚而已。」
说罢,陈三不禁大笑起来,齐岚知道自己误会了,更是面色羞红,不敢再看陈三。
瞧著齐岚的这般模样,陈三越发觉得高兴,只觉得这个人实在有趣,竟然是自己以前从未遇见过的。「王爷没听人说过吗?只要脚底暖和了,整个人就不冷了。」
陈三武功极好,有内力护体,本就是不畏严寒的,此时,他以内力发热,掌心分别握著齐岚的两个脚。齐岚只觉得有股热气从脚底而生,又暖又热,很快就流窜至全身,果然,整个人渐渐温暖了起来。
从王府到天牢,路途漫漫,现在身上有了暖意,齐岚刚好可以放松小睡一会儿。
陈三也不再多话,只专心揉捏著他的脚,并不说话打扰。
大清早的就被朝事烦忧,齐岚本就极累了。慢慢的,他感觉到自己身处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熟悉的气味萦绕在周围,整个人也温暖了起来。
嘴角不禁浮现出笑意,舒服和惬意减淡了原先的苦闷,不觉中,齐岚放松了身体,进了那个人的怀抱。
天牢的位置对齐岚而言是再熟悉不过了,当初自己为了替赵燕君作担保,惹怒了齐越被打入天牢,在里面住了整整十天有馀。那一次的事情,正是这一切的开始。
到了天牢门口,守卫的将士本不让齐岚进入,虽说齐岚是堂堂的安宁王,但毕竟手里没有圣上的手谕,再加上与老丞相的孙子又是挚友,到底还是怕惹出是非。
不料,齐岚竟然出示了先皇特赐的令牌,上面赫然印著如临圣驾,这等东西就连齐越也得敬畏三分,更何况是小小的一个天牢?
见天牢守卫起了动摇之心,齐岚更是步步逼近,果然得到了进去的机会,只不过仍有时限而已。
走进围墙的时候,齐岚不禁想到,可惜这令牌只能保他自由出入京城里的每一个地方,而非真正的免死令牌,否则的话又怎麽会担心赵燕君的事呢。
把齐岚送到牢房门口,陈三便不再前进了。
齐岚略是一愣,只当他是知道分寸,也没有多在意。
牢房守卫把齐岚带到了最里面的那一间,正是当初齐岚待了十多天的地方。如今已是年末,天气阴寒难耐,地牢又湿气十足,就连棉被也冰凉凉的。
走进牢房,齐岚一看到地上的薄被,便对守卫吩咐说,「去准备一条厚棉被,还有床褥也要全新的。」
守卫一愣,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齐岚冷眼看向他,向来温和的性子难得露出了严肃的样子。
「若是丞相大人有何闪失,你们有几条命可以担待,还不快去办。」
听到这话,守卫哪里敢耽误,赶紧跑出去办事。
守卫一走,牢房里就剩下了齐岚和老丞相而已,垂垂老矣的赵相坐在床边叹了口气,慢慢地站起身。他刚想要向齐岚行礼,齐岚却先他一步跪在了地上。
「王爷,您……老臣受不起啊。」老丞相赶紧上前想要扶他,年迈的身体却不中用,等到他走到齐岚面前时,齐岚已经跪在了地上。
一声哀叹,多少辛酸和无奈。
齐岚抬头看向他,脸上的表情认真而又诚恳,他双手握拳,恭敬道:「齐岚代替燕君向您磕三个头,儿孙无能,保不了爷爷周全。」
本该是由赵燕君的话,如今听齐岚说来,更让老丞相悲痛万分。赵府上下无人能逃过这次的劫难,而唯一没有被捉住的孙子又不知生死。
不容老丞相阻止,齐岚已经磕了三个头。老丞相叹了一口气,便想要扶他起来,齐岚却是未动。
「齐岚无能,不能为丞相大人做什麽,唯一可以保证的只有竭尽所能找到燕君。」
闻言,老丞相又喜又忧,喜的是齐岚对赵燕君的一片关切,忧的是即便能找到人,又是否能够逃过牵连?「不说赵府的事情,光是弃城而逃的罪就足够要燕君的命了。」
说出了心里的忧患,老丞相眼睛通红,却已流不出泪。
齐岚沈吟良久,仍是没有站起来,他忽而一笑,神色坚定而又认真。
「丞相大人,您可知道,要不是当年燕君求师父以内力为我续命,齐岚又如何能活到今日呢。齐岚不敢保证什麽,只这一句而已。」
齐岚顿了顿,看向一脸讶异的老丞相。「只要找到了燕君,齐岚必定竭尽所能保他周全。若是有人狠下杀手,齐岚也不会苟且馀生。」
如此誓言怎能不让老丞相震惊,早知齐岚与赵燕君感情甚好,却不知道性情温和的安宁王竟然也有如此决绝的时候。
他颤抖著双手扶起齐岚,老泪纵横,单单一个谢字怎能诉尽心中所意?
齐岚似乎是明白了他的意思,淡笑无语,摇了摇头。
「齐岚无妻无子,活在世上二十多年,身边最重要的人也不过这麽几个朋友而已,他们照顾了我那麽多年,也该是我保护他们的时候了。」
说到这里,齐岚心头一怔,忽然想起刚才在马车里替自己暖脚的陈三,脑海中的人仍旧是嬉皮笑脸的模样,偏偏一双眼眸温柔似水,惊起他心中的无限波澜。
在过往的二十多年里,世人於他只不过是云烟而已,无人能真正的在他的生命里留下痕迹,除了那几个至交好友,齐岚何曾把谁放在心里过?
即便他性情温和,对谁都好,但不代表任何人都能令他留心。
本以为往後的日子里,也不过是重复著二十年的岁月罢了,平淡度日,偶尔与好友一聚。
但没有想到,竟然还能有个人与他如此亲近,即便撇开那档子亲密事不说,光是日子来的种种相处,已经足够让齐岚心惊。
不久,牢房守卫跑来催促,顺便也带来了新的被褥和厚棉被,齐岚细心察看之後又吩咐了几句,这才安心地离开了大牢。
刚走出牢房,齐岚便看到陈三百无聊赖地四处乱晃著,他心想,自己不知不觉中也待了这麽久,难怪把陈三闷坏了。
见到齐岚出来,陈三笑著迎上来。「可以走了?」
「嗯,走吧。」
两人之间不必多语,简单几句就已足矣。陈三走在齐岚的身旁,并肩齐行,笑谈著此处种种。
齐岚想著他是故意东拉西扯地逗自己,便也顺著他的意思聊上几句。
走出围墙,马车就停在门口,陈三自然地退後一步,搀扶著齐岚先上车。王府的马车极高,齐岚的衣服又穿得厚,抬脚时确有不便。
陈三不著声色地一手揽著他的腰,一手托了一把他的臀部。原本是个极其细心温柔的举动,只是陈三到底还是不老实,掌心碰著後臀的时候故意捏了一把,力道虽然不重奇Qīsūu。сom书,却足够让他吃了豆腐。
齐岚脸上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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