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卡尔文集》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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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基米德只要求一个固定的靠得住的点,好把地球从它原来的位置上挪到另外 一个地方去。同样,如果我有幸找到哪怕是一件确切无疑的事,那么我就有权抱远 大的希望了。因此我假定凡是我看见的东西都是假的。我说服我自己把凡是我装满 了假话的记忆提供给我的东西都当作连一个也没有存在过。我认为我什么感官都没 有,物体、形状、广延、运动和地点都不过是在我心里虚构出来的东西。那么有什 么东西可以认为是起初真实的呢?除了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可靠的东西而外,也 许再也没有别的了。
可是我怎么知道除了我刚才断定为不可靠的那些东西以外,还有什么我们不能 丝毫怀疑的别的东西呢?难道就没有上帝,或者什么别的力量把这些想法给我放在 心里吗?这倒并不一定是这样;因为也许我自己就能够产生这些想法。那么至少我 ,难道我不是什么东西吗?可是我已经否认了我有感官和身体。尽管如此,我犹豫 了,因为从这方面会得出什么结论来呢?难道我就是那么非依靠身体和感官不可, 没有它们就不行吗?可是我说服我自己相信世界上什么都没有,没有天,没有地, 没有精神,也没有物体;难道我不是也曾说服我相信连我也不存在吗?绝对不;如 果我曾说服我自己相信什么东西,或者仅仅是我想到过什么东西,那么毫无疑问我 是存在的。可是有一个我不知道是什么的非常强大、非常狡猾的骗子,他总是用尽 一切伎俩来骗我。因此,如果他骗我,那么毫无疑问我是存在的;而且他想怎么骗 我就怎么骗我,只要我想到我是一个什么东西,他就总不会使我成为什么都不是。 所以,在对上面这些很好地加以思考,同时对一切事物仔细地加以检查之后,最后 必须做出这样的结论,而且必须把它当成确定无疑的,即有我,我存在这个命题, 每次当我说出它来,或者在我心里想到它的时候,这个命题必然是真的。
可是我还不大清楚,这个确实知道我存在的我到底是什么,所以今后我必须小 心从事,不要冒冒失失地把别的什么东西当成我,同时也不要在我认为比我以前所 有的一切都更可靠、更明显的这个认识上弄错了。就是为了这个原故,所以在我有 上述这些想法之前,我先要重新考虑我从前认为我是什么,并且我要把凡是可以被 我刚才讲的那些理由所冲击到的东西全部从我的旧见解中铲除出去,让剩下来的东 西恰好是完全可靠和确定无疑的。那么我以前认为我是什么呢?毫无疑问,我想过 我是一个人。可是一个人是什么?我是说一个有理性的动物吗?当然不,因为在这 以后,我必须追问什么是动物,什么是有理性的,这样一来我们就将要从仅仅一个 问题上不知不觉地陷入无穷无尽的别的一些更复杂更麻烦的问题去了,而我不愿意 把我剩有的很少时间和闲暇浪费在纠缠像这样的一些细节上。可是我要在这里进一 步思考从前在我心里生出来的那些思想(那些思想不过是在我进行思考我的存在时 从我自己的本性中生出来的),我首先曾把我看成是有脸、手、胳臂,以及由骨头 和肉组合成的这么一架整套机器,就像从一具尸体上看到的那样,这架机器,我曾 称之为身体。除此而外,我还曾认为我吃饭、走路、感觉、思维,并且我把我所有 这些行动都归到灵魂上去;但是我还没有进一步细想这个灵魂到底是什么?或者说 ,假如我进一步细想了,那就是我曾想象它是什么极其稀薄、极其精细的东西,好 像一阵风、一股火焰,或者一股非常稀薄的气体,这个东西钻进并且散布到我的那 些比较粗浊的部分里。至于物体,我决不怀疑它的性质;因为我曾以为我把它认识 得非常清楚了,并且如果我要按照我那时具有的概念来解释它的话,我就会这样地 描述它:物体,我是指一切能为某种形状所限定的东西;它能包含在某个地方,能 充满一个空间,从那里把其他任何物体都排挤出去;它能由于触觉,或者由于视觉 ,或者由于听觉,或者由于味觉,或者由于嗅觉而被感觉到;它能以若干方式被移 动,不是被它自己,而是被在它以外的什么东西,它受到那个东西的接触和压力, 从而被它所推动。因为像本身有自动、感觉和思维等能力的这样一些优越性,我以 前决不认为应该把它们归之于物体的性质,相反看到像这样一些功能出现在某些物 体之中,我倒是非常奇怪的。
可是,现在我假定有某一个极其强大,并且假如可以这样说的话,极其恶毒、 狡诈的人,它用尽它的力量和机智来骗我,那么我到底是什么呢?我能够肯定我具 有一点点我刚才归之于物体性的那些东西吗?我在这上面进一步细想,我在心里把 这些东西想来想去,我没有找到其中任何一个是我可以说存在于我心里的、用不着 我一一列举这些东西。那么就拿灵魂的那些属性来说吧,看看有没有一个是在我心 里的。首先两个是吃饭和走路,假如我真是没有身体,我也就真是既不能走路,也 不能吃饭。另外一个是感觉,可是没有身体就不能感觉,除非是我以为以前我在梦 中感觉到了很多东西,可是醒来之后我认出实际上并没有感觉。另外是思维,现在 我觉得思维是属于我的一个属性,只有它不能跟我分开。有我,我存在这是靠得住 的;可是,多长时间?我思维多长时间,就存在多长时间;因为假如我停止思维, 也许很可能我就同时停止了存在。我现在对不是必然真实的东西一概不承认,因此 ,严格来说我只是一个在思维的东西,也就是说,一个精神,一个理智,或者一个 理性,这些名称的意义是我以前不知道的。那么我是一个真的东西,真正存在的东 西了;可是,是一个什么东西呢?我说过:是一个在思维的东西。还是什么呢?我 要再发动我的想象力来看看我是不是再多一点的什么东西,我不是由肢体拼凑起来 的人们称之为人体的那种东西;我不是一种稀薄、无孔不入、渗透到所有这些肢体 里的空气;我不是风,我不是呼气,不是水汽,也不是我所能虚构和想象出来的任 何东西,因为我假定过这些都是不存在的而且即使不改变这个假定,我觉得这并不 妨碍我确实知道我是一个东西。
可是,能不能也是这样:由于我不认识而假定不存在的那些东西,同我所认识 的我并没有什么不同。我一点也不知道。关于这一点我现在不去讨论,我只能给我 认识的那些东西下判断:我已经认识到我存在,现在我追问已经认识到我存在的这 个我究竟是什么。可是关于我自己的这个概念和认识,严格来说既不取决于我还不 知道其存在的那些东西,也更不取决于任何一个用想象虚构出来的和捏造出来的东 西,这一点是非常靠得住的。何况虚构和想象这两个词就说明我是错误的;因为, 如果我把我想象成一个什么东西,那么实际上我就是虚构了,因为想象不是别的, 而是去想一个物体性东西的形状或影像。我既然已经确实知道了我存在,同时也确 实知道了所有那些影像,以及一般说来,凡是人们归之于物体性质的东西都很可能 不过是梦或幻想。其次,我清楚地看到,如果我说我要发动我的想象力,以便更清 楚地认识我是谁,这和我说我现在是醒着,我看到某种实在和真实的东西,但是由 于我看得还不够明白,我要故意睡着,好让我的梦给我把它更真实、更明显地提供 出来,是同样不合道理的。这样一来,我确切地认识到,凡是我能用想象的办法来 理解的东西,都不属于我对我自己的认识;认识到,如果要让精神把它的性质认识 得十分清楚,那么我就需要让它不要继续用这种方式来领会,要改弦更张,另走别 的路子。
那么我究竟是什么呢?是一个在思维的东西。什么是一个在思维的东西呢?那 就是说,一个在怀疑、在领会、在肯定、在否定、在愿意、在不愿意、也在想象、 在感觉的东西。当然,如果所有这些东西都属于我的本性,那就不算少了。可是, 为什么这些东西不属于我的本性呢?难道我不就是差不多什么都怀疑,然而却了解 、领会某些东西,确认和肯定只有这些东西是真实的,否认一切别的东西,愿意和 希望认识得更多一些,不愿意受骗,甚至有时不由得想象很多东西,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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