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战红楼》第225章


事儿得学堂放年假说起。假石头订于正月成亲,嘉估院已修膳一新,晴雯和丫环婆子们搬过去了,抱厦给了打理庶务的贾琮,这样贾琮到议事厅和贾母院都近。秦钟乃大房过了明路的准女婿,自是跟着贾琮。琮三爷又将孤伶伶的引泉拉来,兰童生借口要清净读书并向刘塾师求教,与他的密友秦钟凑堆。尔后菌芹芬等也跑来凑热闹,众小一并住在抱厦西屋。只有贾琮住在东屋,这里仍为办事处,并给宝玉留了房,以备需要时住。
宝玉暂住去了二房的外院,与假爸爸做伴。这样早上请安可以和政老爷同行,有政老爷的板正面孔,以老太太为首的女眷不至于拿他开心。
政老爷不是一味迂腐,人家也风闻了,故此总会略迟些往贾母处请安,以避开女眷,顺便也避开了总有些琐事向贾母禀告的贾琮。他老人家掩耳盗铃地认为这样一来,自家嫡子就不会过问庶务。
今早老太太盘算好给惜春提亲,特地将王夫人留下来等贾政父子。姑娘们各归各处,湘云不理杂事,巧姐儿尚小理不了事,两人跟着黛玉往怡心堂。
黛玉现今也不管杂事,她订于二月成亲,要修身养性、好吧,她是针线活还有些首尾,谁让她嫁的是宗室,门高人众的,绣完新妇必绣的,随礼绣活多多益善。
虽说这活无需她一针一线绣,她看着,每样刺上一两针,那就是她绣的,心里也有谱,送出手时能说出花来。湘云的绣活没得说,巧姐儿还不过关,只有络子打的不错,于是让紫绡去将她屋里针线好的丫环婆子们统统叫来助阵。
秋桐原是大房针线房的,自是被喊来了。她心里郁着股气,越做越郁气。
她原以为跟了琏二爷就能出头,谁知早被扔到巧姐儿屋里的平儿平地春雷,竟被抬为姨娘,跟着二爷去了山东!无奈何,她只好打主意走平儿的路,服侍好姐儿被二爷高看一眼。谁知巧姐儿身边的第一得意人是奶娘李贵媳妇(紫绡)!这也罢了,几俩银子买的二等丫头燕语莺歌也比她得意(两丫是“仆家”功夫丫,琏二为长女挑的保镖兼玩伴),自己竟成做针线的,这与在针线房有何不同?难不成自己要做针线婆子终老?
心情太差,满屋笑语听在秋桐耳中声声刺耳,于是她声称手抽筋了要歇歇,裹着狐皮氅跑出来。怡心堂距大院门近,她一眼看到晴雯和两个小子言笑甚欢。
两小子是茗烟扫红,扫红的娘是管事婆子,差他们给各处守门婆子送炭。
各处门禁为防火向来不存炭,每天都要门子自己领炭。下着雪,守门婆子都是三四十的年纪,跑来跑去辛苦,扫红娘就抓自家小子帮送炭。
茗烟扫红一堆事,哪来这闲功夫?因为跑荣府也是他们的差事。
荣府中有个穷仆住的院子,穷仆大多没什么能耐,邢王两夫人陆续打发了逾半。宝玉怕两位太太青白眼太过厉害,吩咐茗烟扫红时常探探,看谁家缺炭少食,及时送上,别大冬天的冻死人。所以他们也就是顺带送炭,由婆子看门的是内宅门,总共也没几处。
晴雯则是给惜春送汤。庵堂不做荤食,宝玉担心惜春营养不良,怕王夫人李纨等因年节忙碌一时忽略惜春,发话“从腊月到出正月,每天给四姑娘送盅看不到肉的荤汤”。晴雯向是打发丫头子送,今天雪较大,年长些的茜雪佳蕙又鼻塞头痛,而使唤绮霞,那丫的温顺是做给宝二爷看的,碰上坏天气她敢使唤绮霞出门,必吵闹,索性自己送。
茗烟扫红原是宝玉的厮儿,和晴雯打小认识,碰上了不免说笑几句。
秋桐看的眼冒火星,扬声道:“这是谁呢?今儿怎么没一脚出八脚迈?竟是身后连个丫头子都没有,特地来勾野~汉子么?宝二爷的名声生生被小浪蹄败坏了!”
晴雯大怒,想都没想冲口而出:“哪来的骚猫子,雪还下着就赶不急叫~春!这正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淫~者只见淫!打量旧日鬼鬼祟祟干的事没人知?也就是琏二爷心慈赏口饭吃,嫌寡淡何不求去?外间野~汉子多得是,不必在这块看到小子就浪~声浪气!”(小子指没长成的男孩,按家奴“男二十五岁成亲”,尚未及冠的茗烟扫红当然是小子。)
秋桐气了个仰倒,她是不大干净,却非天生如此。她虽是家生子,老子娘死了,兄嫂根本不管她,除了自己想法子“上进”还能如何?而她有的就这么一张脸,不免就和赦老爷身边的长随小厮有了些首尾。
恨极怒极,她扑上前便要撕掳。守门婆子们赶紧阻拦,莫小看守门差事,至少在黛玉出阁前,萱草院的门子是肥差,若在此打起来,包不准害她们丢差事。
其中一个婆子与秋桐沾点亲,且对张扬的晴雯向来看不顺眼,劝道:“大姐儿不是唤你有事?快去罢!不过是个眉心未散的丫头子,值得你呛声?”
这下招火了,晴雯还没怎样,茗烟扫红跳脚骂——对晴雯“眉心未散”,内宅无非说宝二爷看不上晴雯,外头说什么的都有,什么宝二爷是天~阉宝二爷好龙阳等等。
两小子书没白读,骂人骂出水准,引经据典再译成大白话,务求让婆子们听懂。
先前刺晴雯的婆子,男人是得用管事,不然她谋不到这份差事,恼怒之下泼声大骂,声声不离下三路。有道是帮亲不帮理,守这道门的婆子家里都有人在府中得用,彼此沾亲带故的,茗烟扫红的父母虽说也有地位,但两小子在她们眼里是小辈,以她们的年纪骂几句算什么?于是一个二个指着茗烟扫红的鼻子叫嚷。
荣府的婆子,那都是出口成脏,晴雯再泼也做不到奔下三路,不乐意掺和了,想走人,路却被挡住:荣府的门都有宽宽的前后檐,若天气不好,门子来开门,不至于顶雨冒雪。这会胳膊乱挥的茗烟扫红、叉腰大骂的四个婆子并袖手冷笑的秋桐都立在门檐下,正正将门阻住。她想还不如从小观庄绕一下,于是转身走人,不料一眼望见宝二爷率四厮笔直立在门外雪地,也不知站了多久。
宝二爷多讨厌下人吵架晴雯最清楚,况且是满嘴脏~话,她只觉心一慌,全然没有素日的泼辣劲,扑跪雪地中:“二爷!”
晴雯的声音虽不大,却如惊天雷,炸的众人陡然一静。茗烟扫红忘了身份,如从前一般翻身跪倒。四个婆子也慌神,曾经宝二爷最是“温和怜下”,现今威严日盛,且是个不理“男不问后宅事”的主子,被他撞上怕是没个好,于是略一犹豫,也跟着跪下。
众人皆跪一人站,秋桐很是不忿地斜看宝玉,却莫名全身一寒。
其实宝玉看都没看她,只问晴雯:“是空盅还是汤盅?”
晴雯抱着用小褥子包裹的汤盅,闻询忙道:“汤盅,奴婢这就送去。”
宝玉笑道:“不用了,给我。你去寻赖大家的,说我的话,茗烟扫红已是外路亲戚,怎么我总看到他们给后院各处门子送炭?应是自己去领炭吧?若改成了送,又欠人手,让她给琮三爷递个话,他会安排小厮做。”
晴雯应声而起,宝玉接了她手上包包,体贴道:“不着急,回去换了这身,喝过热汤再寻赖妈妈。告诉她,荣府不养懒人。”(他半路来的,晴雯骂秋桐他没撞上,只看到晴雯满面烦躁地站在一边,对她不掺和颇有些欣慰。而从吵骂中他大致知道事缘何起,晴雯因“眉心未散”受过多少嘲讽,这是他作的“孽”,自是要给晴雯撑腰。)
婆子们一听更着慌:宝二爷的口气,像是要撵人呢!一时将秋桐恨毒,搅事精,平白无事招惹宝二爷的通房,可把她们害惨了。
晴雯心中得意,脆应一声昂首而去。宝玉对婆子们的求告充耳不闻,轻踢茗烟扫红,语带笑意:“好亲戚,这是跪给谁看呢?老大不小了也没个稳重,被狗咬了,咬回去,那你们算个什么东西?”
两人爬起,茗烟愁眉苦脸道:“小的哪还记得那许多,管它是狗是鼠,但凡犯着二爷,小的恨不能咬死一只少一只!”
扫红恨恨:“素闻世家大族败落,起于奴子不将主子放在眼中,今日奴辱主,明儿就该奴卖主了!”
宝玉微笑:“谁说不是?门禁之地,竟成嚼主子舌根的地头。我这会子有事,你们帮个忙去寻赖大管家并林管家,请他们问问那些管事是如何教妻劝母的,教不好劝不好,荣府门坎低,用不起他们,午膳后我在抱厦听回话。”
茗烟扫红应声而去。众婆子眼乌,这是要将她们的男人和儿子的差事也抹了!
当下大声呼冤磕头的,怒向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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