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帆》第17章


如深水老鳖,潜得深,没几个人看见他的动作。
叶老担心如果培养的棋子真被查出点不干净的东西,那以前他跟对方的往来是不是也会被拎出来?
大树最怕什么?暴露了根,被连根拔起。他一点点的痕迹也不愿让人发现。
千帆坐陆征帆书房看详细资料,陆征帆给两个人冲了两杯茶,上好的碧螺春浮浮沉沉,叶尖打着转,悠悠哉哉沉落杯底。
“这人,竟然伸手要市场进场费,想钱想疯了么。还伙同本地批发零售商垄断本市食用盐工业盐等……我国的反垄断法和反不正当法对此是明令禁止的。”千帆眼睛仍盯着屏幕,嘴巴啜一口茶。
陆征帆随意地坐在电脑桌上,一条长腿踩着地板,千帆迅速抬眼瞄一下他的姿势,脸不红气不喘心却狂跳地又喝了一口茶。他听到陆征帆清洌的声音在他头顶说:“有进步,一针见血。”
千帆好悬没来个孔雀开屏炫耀自己,他维持了谦虚的样子,低声道:“学过经济法的随便都知道……”
“可是你刚学不是?”陆征帆把笔记本转了点方向面向自己,因为弯腰,所以他的姿势从背后看,特别像在低头亲千帆的侧脸。
靠太近了,太近了!我的妈我的肾上腺素要爆表了!千帆的脸一秒就红,大脑死机了!
“怎么了这是?”陆征帆问了,还自然伸手去摸千帆的额头,皱着眉看他。
千帆放下杯子说:“我,我去下厕所。”
陆征帆看着那仓皇的背影若有所思,然后福至心灵地一笑——
所以千帆从厕所出来,就看见某人靠着门框抱着胸,姿势潇潇洒洒的,冲他吹了一个口哨,然后挑唇一笑。
千帆:“……”
陆征帆:“我仔细想了想这几个月的交流,每次我靠近你都会不自在哦?”
知道还故意说出来!这人想怎样!千帆把手上的水滴弹他脸上:“去去!我要是女初中生,对着你这样的高富帅兴许真会不自在。”
“胆肥了啊,敢弹你哥!”陆征帆伸手去捞挑衅的年轻人,被他灵巧躲过,他咬牙切齿地去追,两个大男人在几间房子里蹿来蹿去,仿佛那一刻时间倒流,都回到了一段不存在的校园时光。
千帆很快就被陆征帆逮住,他的手被反剪在身后,陆征帆利用比千帆高几公分的身高优势压制他,将他往墙上压,两条腿也不闲着,严丝合缝地贴着千帆的腿,压覆上去。
粗重的喘息中,陆征帆问:“一发现忤逆的苗子就得治,今天弹你哥水,明天就敢弹你哥脑瓜子了——还弹吗?”他把下巴垫着千帆肩窝,也气喘吁吁地问。
“……不,不了……帆哥威武帆哥最帅帆哥是电是光是神话快放开我吧。”千帆的脸颊贴着冰凉的墙面,身后却是温热结实的身体,他感觉在忍受着冰火两重天的煎熬:仅剩的意识在告诉自己快逃离,身体最本能的反应在贪恋背后的体温。
好在手上的力道松开了,陆征帆在他脑后勺轻轻弹了一下:“跟我出来,给你一些资料。”
好歹恢复了岿然不动的表情,千帆才抬步跟出去。
他走了几步突然停下,回头看一眼这个房间,他发现他无意中闯进来这里了。这间屋子陆征帆以前总是锁着,他说放一些纪念意义的物品。
千帆心里说着不要看,看别人的隐私太不礼貌了,可是他又想,陆征帆刚才都没说什么,也没表现出被冒犯的不悦,是不是代表他们的关系更进一步了?
他飞快掠一眼,发现刚才的墙边桌子上放一个大文件袋,看袋子的翻边与变色程度,有好些年头了。对面墙立一个原木大柜子,看不见里面锁了什么。
千帆不再细看,马上跑出去。
再不跑他会想打开柜子想拿出文件袋里的东西,那些东西对他有一种很奇特的吸引力,可那感觉不是蛇对夏娃的诱惑,更像是沉默的召唤。
陆征帆已经坐客厅等他了,正翻看一摞厚如新华字典的纸。
千帆捧过那摞纸——他必须用捧,太厚太重了。他坐下放腿上翻了几页,发现全部是手写的,抬头惊喜地看陆征帆。
本来陆征帆就挨着他坐,正低头看他,没防备四目相对,对上一双闪烁着喜悦与感激的眼神,陆征帆被吸引了几秒,第一次感受到灵魂被攫住是怎么回事。
以前听到“心花怒放”,千帆的理解是心里开心得像一整座花园的花都开了,春意盎然。其实不然,那是一种从身到心的满足和愉悦,当那种满足与愉悦达到某一个指标,催发了最自然真实的情感。于是陆征帆实实在在地迎上了没有掩饰和伪装的目光。
陆征帆讶异:这孩子什么时候变了这么多?坚定清澈的目光,俊朗的面容,以及身上流动着年轻的朝气,不再是第一次见面时那种得过且过,浑身没一把骨头的精神状态。
两个人不知道谁先移开目光,陆征帆目光落在地板,他心想:“我该不是真对他有那个意思吧?我从来没关注过一个人的精神面貌啊。
这边千帆捏着纸张摩挲:镇定镇定,他不一定发现。妈的,怎么冷静,好想说啊!
陆征帆单方面冷静了千帆那快暴走的灵魂,他看了看手表问:“吃晚饭吗?我煮两个人的份。”
“不,约了我鱼哥……”
“那行,我送你回去,路上买点食物囤冰箱。”陆征帆说完才发现,自己从来不会在冰箱放食物,自从知道千帆偶尔会过来,偶尔会留下吃饭后……
他脑子里的小人被自己的这一发现惊了个四脚朝天:还真是喜欢人家小帆啊!
他以前一门子心思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是替养父办事,一部分是找他的弟弟陆谦。叶松问过他,你要打一辈子光棍么,陆征帆的回答接近于匈奴未平,何以家为。他就是想说,我弟弟都没找到,我成什么家。
可现在呢?偷偷看了好几眼乖乖坐在副驾的千帆,他关了近三十年的老心门吱吱呀呀地打开了,破旧寒酸地朝着千帆的方向,陆征帆想,我这是单了太久不敢行动吗?
两个人一路没说一句话,这真是打破陆征帆的记录,要知道他私下并不是满嘴跑火车,可逮着千帆就肯定要说点什么,好像工作再累,再烦躁,只要跟千帆说几句话,他就筋骨疏通,心平气和了。
当然,千帆经常被他撩得面红心跳。
这一回想,陆征帆发现,原来自己是叶松嘴里说的渣男啊,只撩不娶,还他妈撩的是一个男的!
他决定今晚约叶松出来,好好谈一谈。叶松恋爱经验丰富,可以取经取经。
第18章 第十八章
另一边,千帆下了车,同手同脚地上了楼,眼睛都快发直了,脚步透露着心事重重。他想,陆征帆不是看出来什么了吧?
他抱着那摞纸,熨帖得胸膛温暖,仿佛陆征帆的手掌按压在上面。千帆叹气,还是别打扰余小鱼了,他自己都为情所困。
少年不识愁滋味。而今识得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眼下却是冬季。这个冬天的雪花还没来,但足够湿冷。千帆进屋了摸一把脖子,凉飕飕的,围巾落陆征帆家里了。
他直挺挺地躺床上,脑袋空白地无从下手整理他对陆征帆的情感。
他一向是个做事讲究循序渐进的人,他有的是耐心和毅力,对于自己想要的东西。这点其实跟陆征帆很像,陆征帆足够理智和冷静,他比千帆强的是,他更有计划性和决断力。而千帆呢,虽然在社会底层打滚的阅历较陆征帆丰富多了,但那毕竟是苦难生活的经验,土枪土炮跟精良装备,他到底还是略逊一筹。
千帆至今为止,做过最疯狂最冲动的事是离“家”出走;那么陆征帆则是,打算考虑下要不要面对自己的心,去喜欢千帆。
如果不要,他打算跟千帆断了来往。他不喜欢犹疑不定,他喜欢单刀直入,解决问题更喜欢一笔勾销。
于是两个人,在同一片夜色下,发着各自的愁,愁的终点又是同一个:该怎么看待对方。
叶松被陆征帆约出来,心里不可谓不惊,他曾经以为他们的友谊完了,在他约了陆征帆去mb酒吧又爽约之后。可见男人的友情并不是那么容易玩完的。
他到的时候,陆征帆帮他叫了酒,自己喝了不少,但离醉还远着很。
叶松:“你这是有心事?哎喝了多少?算了你有分寸得很,就连喝醉也醉得分寸,更何况你还没醉。”叶松拍了拍他肩膀,把唠叨的特色发挥得淋漓尽致后,自己点一根烟,“说吧,我今天让你树洞一下。”
陆征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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