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不曾少花香》第7章


“你住这附近?”他抱着花问。
“是啊。”
“我也是,一百三十二号,那是我开的咖啡店,有空的话,来坐坐吧,我亲自给你泡一壶,而且是免费的。”
妍婴很好奇他这样的男人会泡出怎样的咖啡?“我一定会去的。”
“对了,刚才你对着花盆说什么?”卫清平眨着眼睛,“让它开花的咒语吗?”
他的想象力不贫乏,可惜答案不好玩,“我是在数它的花瓣。”妍婴把苏格兰乡下的传说告诉了他。
卫清平很感兴趣地追问道:“那么,你找到了吗?”
“你看我的样子,就知道没有了。”
“既然不是,你又一个人在那里笑什么呢?”
“我笑我果然已经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卫清平看着她,“真有意思,有谁会嫌弃自己太幸福的?”
“我有证据。”她据理力争,“我家庭和睦,学业顺利,有好朋友,每天吃到可口的食物,穿着漂亮的衣服,看有趣的电影,听美妙的音乐,我的容貌也令自己满意,有什么不幸福的?如果这样都不叫幸福,那么什么才叫幸福?”
卫清平默默地看着她,目光柔和极了,“你真是个让人情不自禁想要靠近的女孩,不单是因为你的漂亮。”
喜欢花、动物和孩子的人,不会是一个冷漠的人,他们都有特殊的气质,让人忍不住想贴近。
“我喜欢花,但是如果你要送我的话,请同时给我一个装满了土的花盆。”
妍婴对花朵的爱,是让它们可以自由地生长,在阳光下尽情地开放,而不是在办公室或者书桌的花瓶中静静地等待枯萎的一刻,她的爱不会令人窒息,相反,会给人畅快呼吸的空间。
那个冬天,在妍婴的温室里,胭脂兰开得特别的好,好像知道有客人在一样。卫清平对她这个温室大为惊叹:“想不到一个女孩子,居然把这么大的温室打理得井井有条。”
而妍婴也对他的咖啡店表示了喜欢,店面不大,深绿色的窗棂,木头门,把手上挂着一个牌子,写着“南家咖啡”四个拙稚的字体。一拉开门,就看见里面的柜台前,陈列着一木桶一木桶深黑色的咖啡豆,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苦香。
亮着小灯的玻璃柜中,有提拉米苏、乳酪蛋糕、抹茶慕诗等点心,配合不同的咖啡来品,味道非常好,固定的搭配有焦糖拿铁和乳酪蛋糕,两样都特别甜。
妍婴含着银色的小汤勺问卫清平:“你怎么知道我特别喜欢甜食啊?”
“因为你笑起来特别的甜嘛。”
一个三十岁的男子不合逻辑地夸奖,让十九岁的妍婴没有办法不开心。
她吃不掉的蛋糕,卫清平就替她吃掉,也只有亲人和情人,才不会介意对方的口水。
“这叫做相濡以沫,知道吗?”他说,声音特别温和。
刹那间,妍婴想到了那艘古老沉船上的老夫妇,拥抱着被冰冷的海水吞没。眼泪漫过她的眼眶,卫清平吓了一跳,慌忙拿手绢,“怎么了,怎么哭了?”
声音也很紧张,非常沉。
妍婴告诉他那对老夫妇的故事,然后问:“我的感动是不是很廉价?”
“是很廉价。但是难道昂贵的感动就是好东西?那说明你有一颗鲜活的心啊丫头。宁要痛苦,不要麻木。”他说,“你才十九岁,干吗急着让自己冷漠世故起来呢?”
“那我到了二十九岁,就不可以随便流眼泪了吗?”妍婴不满地问。
卫清平笑,“怎么会呢,女人就算到了九十二岁,也有随便感动的权利。”
九十二岁的老太太,哭起来脸都皱成了一朵菊花,那不是“菊花带雨”?妍婴又笑得不可自拔,说给他听,同样地会心一笑,“女人,永远都是水和花做的,你是一朵兰花,不雍容华贵,不漫山遍野,不万紫千红,却是幸运女神垂青的六瓣胭脂兰。”
清平说,妍婴没有发现的六瓣胭脂兰,被他发现了,所以,幸福女神注意到了他。
那天下着雨,不大。细密的银丝从天而降,落在妍婴的唇上,一片冰冷。下一秒钟,一片温暖覆盖了原先的冷漠,是他的唇,比想象中还要烫。
“妍婴,我发现我爱你,不知道为什么,你那么让我喜欢。我觉得你简直是继我母亲之后在我生命中出现的最美好的女人。”
妍婴没有意外,她感到理所当然。好像她早就谙晓天机,只待揭开的那一刻来临。
在妍婴的温室里,卫清平给她过了二十岁的生日,那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二月十四日,全世界的情人们都知道它意味着什么。妍婴吹灭了生日蜡烛,“玫瑰属于别的情人们,胭脂兰属于你和我。”
卫清平贴着她的嘴唇说,给她一个前所未有炽热的吻。
第四章七里香·矮牵牛
七里香——我是你的俘虏
矮牵牛——有你,我就觉得温馨
卫清平是她长这么大以来全心全意爱上的男人。
她甚至觉得这种爱不被平等的对待也可以。
爱情的双方里总有付出较多的一方,没有绝对的平衡。可是他们争着wωw奇Qìsuu書còm网对对方好一点,再好一点,总觉得自己牺牲得还不够。
这样的恋人没有不幸福、不满足的理由。
她每天都过得很富足。
清平经常去学校里看她,在她上课的时候。他安静地等在花圃外围,经过那里的人,总是忍不住要回头看他几眼,走远些了,再回头看几眼。好像看不够一样。
卫清平就是那种叫人怎么看也看不够的男人。他的外表诚实而质朴。比如说你一看到他,就会立刻觉得他是三十出头的男人,完全不用在猜年龄上就费掉半天的工夫。你靠近他,就会知道他是做咖啡的行家,起码非常了解。他身上所带浓烈清苦的咖啡豆香味代替了男士古龙水,来得平淡而真实。他的双眼细长,眉毛墨黑整齐,没有多余三心两意的分支,可以看得出有在打理,却没有刻意修饰的成分。他的笑容像冬天里的一杯暖咖啡,自然而然,香气沁人心脾。
他穿普通的衬衫,有牌子但不是名牌。你可以在百货公司专柜里买一件以美圆计算价格不菲的衣服,但是给你同等的金钱,你不知道在哪里可以买到他身上那件好看的衬衫。
他不打领带、领结,头两个扣子敞开。袖子一贯是挽上去一点儿的,按照那道缝合的线折叠,一层,两层,没有一点胡乱的迹象。露出的手腕上从不带手表手链这些装饰物。
爱上他,你不会去总结究竟喜欢他哪几点,更不用挖掘究竟讨厌他哪几点,他是一件让你全心投入进去沉醉的古物,连瑕疵都在岁月的考验下具备了应该存在、而且必须存在的理由。
妍婴一下课就会看到他,她夹在学生堆中离开,和三三两两的人告别,出了教室或者花房的门,视野里直接出现他的身影,好像等了很久,又好像把时间掐得刚刚好才来的样子。妍婴和最后一个朋友说再见后慢慢地朝他走过去,她知道清平有这个耐心。
清平把车停在离学校比较远的地方。林业大学与青山毗邻而居,是市中心里真正的风水宝地。虽然隔了几条街就是繁华的商业区,可就是这几条街的距离,隔绝了现实的浮华和欲望。过了一座古朴的吊桥后,漫步十分钟左右的林荫小路,直取上山,沿着一直走就可以看到大学城。
“这十分钟会让人想起很多事情,比如小时候和别人一起挖泥巴。”
清平接过妍婴怀里的教科书,几大本,加上笔记还是挺沉的。
“你小时候也玩过泥巴啊?”
“不像?”
“总觉得橡皮泥比较适合你这双手。不过你说玩过泥巴,那就一定玩过了。”
“我还把课本的一页纸沿着边儿剪了两米多长,和人比跳绳,先断的人输。我跳了一百八十四个,一分钟。”
“那肯定是赢了?”
“没有,对手是个女同学,跳了两百零三个才断。”
“可是你的‘绳’没断呀。”
“但是她跳得比较多啊。”卫清平笑道,“所以是她赢了。”
“输了的人会怎么样?”
“请赢家吃一个月的点心吧。”他说,“任君挑选那种。”
妍婴忍不住地笑,“你一定很少赢别人吧?”
“猜对,但凡比赛我都输。”
林子里各种鸟儿唧唧喳喳地叫,几种啼声交织在一起。头顶上交错的枝叶分割了秋天的阳光,小路上投下了斑驳的剪影。
妍婴看一眼身旁这个男人,心里满满的自豪。
坐在他的店里喝咖啡是最放松的事情,甚至可以脱了鞋把脚跷到秋千上。对了,他的桌子是用木头做的,而且是自己亲手做。他说父亲是木工,镇子里很有名的木工。他小时候边看边学,等到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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