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拂》第66章


“算了,算了,”里昂摆了摆手,“不好意思说就算了。我先想个办法缓和一下家庭气氛。”
顾准收到信息的时候,正在单手玩连连看,看到来自里昂'图片',马上跳转了过去。里昂发的是他和顾清的合照,两个人脸贴在一起,笑得一脸灿烂,他一本正经从不爱笑的哥哥原来有一个浅浅的酒窝。他摸了摸照片上的哥哥,伸出手也拍了一张。墨晓紧紧地抱着他的胳膊闭眼酣睡着,而他在他脸侧比了个yeah,和他哥哥同样的位置上,也有一个浅浅的酒窝。
——今年顾家的男人也是这样帅气而幸福。
——过几个月玉兰开花的时候,一起回家。
——嗯。
顾准放下手机,在墨晓头顶亲了一下,合了下眼,又亲了一下。他和他哥哥聊天的时候,他在和里昂说些什么?
等回家再和他算知情不报的账。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是双陶。
然后是狂欢的番外。
然后应该就是理发师了,写双陶的时候总觉得社会坤在拿刀顶我的背……
哑盲理发师好欺负,黑二代好像不那么好欺负……
写也会过一段了,这阵子歇歇。
第51章 外一则——晴朗
头顶是刺眼的光亮,他躺在冰冷的台子上,听着陶恒欢窸窸窣窣地忙碌着。
“怕疼吗?”他温柔地问他。
“不怕。”一个常年挨打的孩子,有什么可怕的。
“如果觉得疼,就喊我。”
陶恒欢按住他的脖子,将那支药推进了他身体里。陶双尧根本喊不出,在那一刻,一个声音都发不出来,身体里的血全涌进脑子里,每一寸骨头都被打碎重组。他想起他挨打的每一个瞬间,和这种疼痛比,就像风刮过头发一样的轻微。他想起他妈妈打他的时候疯狂地喊过的那些话——生你的时候差点疼死,打你几下怎么了!
不知道打针和生孩子比,哪一个更疼。他模糊地想。可惜他是个带把的,也可惜,不管带不带,现在想体验生孩子都只能靠模拟机了。
“不要。”陶双尧满头大汗从床上坐了起来。
记忆里的疼痛感还在,但自己的身体还是好好的,什么事都没有。他只在成为盖亚的路上迈了一小步,就留下了这种后遗症。他总会在做梦时不断地回到过去的记忆里,还特么是半随机,不由他操控。
“操他妈。”陶双尧看着窗外的雨,又骂了一句。
策勒这雨下起来没完,他还不知道要看多少遍那个痛苦的瞬间,明天晚上一定要把空调好好弄弄,远离那个温度才行。
2022年7月12号,天气雨,气温23摄氏度。
别人出门戴手表,陶双尧出门戴温度表。他扯着一边脸嘲笑了自己一下,套上裤子出门上班。走到玄关的时候,发现大门上贴着陶恒欢留下的便签——
值大夜,不归。
“又不回来,”陶双尧叹了口气,“回不回来都差不多。”
陶双尧坐上无人驾驶的车向外走。他现在在盖亚学院后勤部当头,什么鸡毛蒜皮的事最后都要他来管。其实他是想只管食堂那片的,但是学院刚建起来就建得很大,很多事没有信得过的人来做,根本放心不下——据说陈予白当年渗透进盖亚学院,就是从后勤开始的。他作为陆潜的大哥,不能看着这种悲剧重演。
他这边撑着伞下车,下一刻就有体育部的人疯了一样扑上来:“陶先生,求发物资啊!!”
陶双尧分分钟爆炸。陈琦他爹干什么不好,非把货币取消了,现在信用货币也没有一个统一的,兵荒马乱一团糟,最终的办法就只有最原始的以物易物。
“你把本子给我,我下午给你弄好。”他忍着脾气答。
“下午一点,游泳池等你!”
“还有我!”食堂的也来了。
“我我我!”好的,教学部的。
“等你!”他们齐齐地说,然后散开了。
等你们麻痹。陶双尧捧着一堆单子,在心里暗骂,这他妈日子能不能过了!还不如回他亲生父母身边当厨子。
其实回不去。他爹和他妈早就带着当年顾清给的钱去了乡下买地,不知道现在过得有多么逍遥。
他是个非常苦逼的出身。他爸妈是偷渡客,家里好几个孩子,养不活他,又不得不养着他,他脾气又不好,不会说一句软话,所以他就是他爸妈辛苦工作外的调剂品。小时候有个段子——吃饭睡觉打豆豆。他就是那个豆豆,还是金刚豆,打了三四年,也没打坏,连一次医院都没进过。
想这些陈年谷子百年糠什么用没有,该干的活还是得干。陶双尧弄了一上午,累得抱着那叠纸在椅子上睡着了。
睡着的瞬间他就觉得坏了。他很怕睡觉,要是和正常人一样做个夸张虚拟噩梦就算了,他那些噩梦都是真实发生的事,是想忘都忘不了的东西。
打盹的短暂间隙,他梦到了他还是个婴儿时候的事。天阴得可怕,刚生产后的妈妈抱着他在半人高的草地里来回走,那些带刺的草尖在他初生的皮肤上来回划着,而她一直哀哀地□□,发出没人想听的贫穷哀叹。她屡次想将他放下,又抖着手抱回怀里,反复几次,远处开过来一辆车,有车灯扫过,短暂的光落在他红肿的身上,妈妈看了一眼,抱着他跑回了家。
陶双尧长吸一口气从记忆里挣出来,下意识去看天气。外面的阴雨暂停,云层积压在一起,随时会再下雨。他又看了一眼空调,睡着的时候压住了遥控器,导致温度太低了,所以才会回到那个时候。他合上电脑,心里又骂了一句。
今天是苦逼专享的日子么?不想看到的一起来?
他把那些单子收了收,去食堂吃饭,总算看到了两三天没见的陶恒欢。他面前放着一碗麻辣烫,吃得嘴唇通红,镜片后的眼底也红,像被别人欺负了一样。就是被欺负了吧,这段时间是顾清每天和里昂在一起的时间——清晨洗漱、全身按摩这种事,里昂那个疑心病小心眼都要自己做,绝不会让陶恒欢过手。可不是被欺负了,守在自己喜欢的人身边□□年,唯一有的肢体接触是给他输液的时候。
他发现陶恒欢喜欢顾清是很早之前的事了。
他很长一段时间是两份工作。白天在心理诊所,晚上去顾清那边加班,白天接待病人见不到他真心的笑,每个凌晨回来的时候都是笑呵呵的,仿佛不是去加班,而是去和情人约会回来。
陶双尧那个时候就恨得牙痒痒。说是当他的爸爸,那把他自己留在家里算什么事?懂事了以后,他从电视剧里总结出了真相:他不是他儿子,而是他的原配,他和小三开心回来,他还得给他端一碗粥。
“辣就别吃了行吗?”陶双尧走过去将他的碗端过来。
“给我拿回来。”陶恒欢瞪了他一眼,因为有镜片挡着,他声音又柔,像撒娇一样。
“不行。”陶双尧笑着坐下去,将筷子一起抢了过来,“福建人吃什么辣。”
“没大没小。”陶恒欢又瞪了他一眼,拿过旁边的甜饼慢慢吃了起来。
“我27了,不小了。”陶双尧吃了两口,回答他。
“给我留一口宽粉。”陶恒欢装没听见。
“这一条吗?”陶双尧呼噜噜吃到自己嘴里,“今天怎么又要值大夜了?债主的心头肉又抽什么疯?”
“别阴阳怪气,”陶恒欢皱了下眉,“里昂最近不太对劲,不知道都看见了什么,醒过来就感觉他恍恍惚惚,躺在机器里还好一点。今天还说要和顾教授生孩子,这不是胡闹么?生孩子能解决什么问题?”
“准备留后……怕不是要殉情吧?”陶双尧说,“咱们俩还债就到头了。”
“还阴阳怪气!”
“回头让潜潜去问问,里昂和他爱说实话。”陶双尧咳了一下,“我看他还是别死,要不咱们还债没有完,还得养他孩子。”
“陆潜已经去了。”陶恒欢将麻辣烫生抢了回来,“我看别扭死你算了,也不知道谁当年给他挡刀来着。”
“就是不希望他死啊,他死了,我们俩一辈子都是罪人,连个赦免的机会都没有。”
“懒得听。”陶恒欢从碗底找到了一短条的宽粉,快速地塞进自己嘴里。
“一起看电影去吧,007出新了。”陶双尧对他说。
陶恒欢摇了摇头:“我过俩小时就去看他,怕他有点什么闪失。”
意料之中的事,他都已经麻木了。
“心头肉在谁那里都是心头肉。”陶双尧叹了口气。
“我陪你去体育部吧,”陶恒欢笑了一下,“沁儿勒怕是抱着智能篮球架哭着呢。”
“走。”陶双尧将碗盘端起来。
陶双尧忙到一半,陶恒欢就走了。他心里有点失落,但仍打起精神将这些事处理了。晚上睡觉的时候陶双尧照旧看了下天气预报——
夜间大风,晴,夜间气温22°。
大风,晴。陶恒欢暗骂,从床头的盒子里掏出耳塞将耳朵塞好,然后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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