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于十七岁》第34章


里,住着一个苍老的灵魂,风华不再,岁月凋零。
再没有什么能激起他情绪上的波动,爱不能,恨亦不能。他感到自己的情绪就像水中一晃而起的杂质,渐渐沉淀下来,随着他笔落在纸上,也就沉淀在了时光中。他好像就快要痊愈。

这些天,伏尔甘也在思索,思索一个注定无解的问题。
他倚在门口,看着艾米丽伏在夏缪沙的床边边睡着,她的睡颜是这般美好,那种毫不设防的单纯姿态,好像能包容一切的罪孽。夏缪沙低下头在只是写些什么,眼神清澈却透着永远洗不掉的悲伤阴郁。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只知道属于他的一切问题的答案,都只有否定。
好像世界上的一切都可以被宽恕,只有他不能。因为他是万恶之源,他是苦水,他是祸根。该离去的是他。他想着是不是如果他死了,这世界的阴暗就会终结,从此那些爱着他活着被他伤害的人们就会回到生命的本真,和乐美好的状态
他在把头低在阴影里,只是无论他经过多少痛苦挣扎,他也再流不出泪。他笑起来,有人说过他更适合笑,他笑起来很美。只是他笑起来时,就像用钝刀一刀刀割开自己的伤口,疼痛却无比清醒。
第32章 流产
艾米丽一直笑着,她的嘴角已经僵硬了。她的微笑是阴沉的恨意编织的一张狰狞面具,笑意未遍及眼底,结上一层薄薄的冷霜。
她编着毛线,厚厚的毛线堆积在她腿上,她一针一针不厌其烦的织着,幽暗的时光就这样被她挑在指尖。只是没有人能看见,木质的毛线针从中间劈开,藏着一根锋利的银针,闪着寒光。
夏缪沙笑着,只是笑容无比沧桑。少年的清澈爽朗好像再也不属于他了。他看着妹妹,妹妹侧脸的轮廓很像母亲,妹妹的肚子已经高高隆起,快要临盆的样子。
他想起也是在这样的一个春天,空气中弥散着雏菊的芬芳。他就伏在母亲的膝头,听着小妹妹心跳的搏动。他对这个即将到来的小生命充满了期待,他想把世界上一切美好的东西都给她,他想蒙住她的眼睛,让她永远看不见黑暗。
病房的消毒水味淡去了,他好像嗅到雏菊花香又起。他看着眼前的妹妹渐渐模糊了,他沉沉的睡了过去。
艾米丽一直等着,等到她的毛线渐渐织成了长长的一条。她听着,一直很安静,尘埃互相碰撞的声音都能听得清。她俯下身,听着哥哥的呼吸渐渐变得均匀。
终于她双手一拧,银针失去了木头的包裹裸露在空气中,闪着柔和的光芒却掩饰不掉锐利的杀意。她的纯真在鲜血布满她眼眸的那一刻就失去了,她的世界一片血红,唯有伏尔甘是她的光。阴暗的血脉在她的皮下缓慢流淌,迸出阴暗的激情。
她低下头,轻轻解开了小哥哥脖子上层层叠叠的绷带,多日没见阳光的皮肉暴露在空气中,粉红色的肉填满了狰狞的伤口。她的声音很低沉,伏在夏缪沙耳边低语‘对不起,他毕竟是我的丈夫,没有他我活不了。’
只是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她以为伏尔甘是爱她的,这只不过是她为了粉饰欲望的借口,脆弱不堪。她怎么会不知道,可她依旧在自我麻痹。他是爱我的,他是爱我的,这是她心底一直在呐喊着的声音,而今这声音愈演愈烈,好像击垮了她艰难筑起的所有理智。
她把长长的银针在空气中高高举起,薄而凉的月光在针上结起了一层水雾。很快,很快他就再也感受不到痛苦。属于他的爱与痛,她全会替他背起。
夏缪沙已经睡着,睡意昏沉。他就像是一个孩子,单纯的微笑在他的脸上泛起。梦醒时分,属于他的现实已经布满阴霾。只有在梦里,他才能拥有一个孩子一般的单纯幸福。他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毫无预感。
艾米丽的手一直颤抖着,银针在空气中顿了一下,终于落下来,直指夏缪沙的喉咙。她仿佛已经看见了银针刺破夏缪沙的喉咙,鲜血涌出来,沾湿床单,他的眼里或许会写满无限的忧愁与哀伤,但是最后一切都会暗淡涣散。他的瞳孔会渐渐散开,他的微笑会渐渐冷却。
属于他们今世的缘分将在一瞬间分崩离析,再无迹可寻。这辈子的恩情她还不清,她下辈子来还。
只是就在她的银针刺破她小哥哥喉咙的那一瞬间,一双冰冷的手握住了她的手。她感受到了一种仿佛被毒蛇缠身的黏腻冰凉,她感到头皮发麻,她回过头去,看着她爱着的人正对着她微笑。
他虽是笑着的,却让人感受不到任何的欢愉,反而是死一般的阴郁。他的笑容无比悲悯,只是从他那只阴翳的眼睛里透出来的却是薄凉与恨意,让人胆颤心惊。
他的手虽嶙峋,却也透着力度,让人无法逃脱。艾米丽手上的银针落在地上,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清响。艾米丽变了脸色,呆呆的看着伏尔甘。
就在那一刻伏尔甘想了很多,这些天他一直在想着怎样去处理艾米丽肚子里的孩子。就在现在,他最终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把罪恶扼杀,不能让他的阴暗血脉在人间蔓延。或许只有这样,艾米丽的生活才能回到正轨。他一直把艾米丽看做自己的妹妹,他们灵魂的本质无比的相似,他本不忍心伤害她。
只是根本就没有人教过他如何去爱又该怎样对待爱他的人他从出生那刻起就被恨意包围了。真爱会原谅所有人,除了没有爱的人。
‘你先回去吧。不要再来。’他的语气淡淡的,却浸透这一种耐心与温柔,给人一种或许他还爱着自己的危险错觉。是啊,从没有属于他们这类人的救赎,他们只能在黑夜降临后互相舔舐伤口。
艾米丽愣住了,她脸上闪现着一种疯狂的痴迷。这条路已经走出了太远,她没法不爱。她的颤抖停了下来。预想的惩罚并没有到来,她爱的人甚至没有责怪她。这一切都完美的让人难以置信。

伏尔甘一直守在夏缪沙的身边,寸步不离。离开一秒都怕夏缪沙会受到伤害。只是睡眠中的夏缪沙一无所知,他对危险一无所知,对爱也一无所知。
只是那些过去,夏缪沙却记得很清楚。他记得上一个冬季他寻死觅活的极端举动,也记得伏尔甘拥他入怀的淡淡温存。他以为自己早已看淡了一切,却无法看透他对伏尔甘的爱。
他记得那幅铅笔肖像,那画虽画在纸上,却刻入了灵魂。那爱早已渗入骨血,即使死亡也无法将爱消弭。好像是上辈子注定的孽缘,要用一生来偿还。
他把生死看的很淡,却依旧无法看透爱。只是他太疲惫了,已经无法去爱。他的心里存在一种强烈的预感的,他知道他们的爱只是一种疯癫的放纵,当他们中有一人不再发疯时,他们的爱就走向了终结。
他不愿那美好的希冀终结在自己手上,他情愿装疯,他情愿装睡。他情愿承受一切的伤害,只有换得他的幸福。

亚历克斯来的时候带着一捧花。亚历克斯是医生的名字。
他看着病床上躺着的病人,他瞪着他看了好几眼,越看越像当年跟在伏尔甘身边阴魂不散的政治系学长。当年整个巴黎都知道伏尔甘是他的情人。只是除了那些暗恋着伏尔甘的人,又有谁会知道个中心酸。
伏尔甘的声音在亚历克斯耳边响起‘堕胎药你有吗’他的语调短促而婉转。
在亚历克斯的记忆里,伏尔甘从没有这样对他说话。只是当他头脑慢了一拍开始处理对话的内容时,他愣住了。他当然有,在花街开诊所,没有堕胎药怎么能开门营业。只是他根本想不清伏尔甘要堕胎药干嘛。亚历克斯缓慢的点着头。
‘对人体伤害尽量小。’伏尔甘接着叮嘱道,他的语气淡淡的,让人听不出情绪。
夏缪沙已经醒来了,可他一直没有睁开眼睛,他一直偷听着他们的对话。他的心里泛起了一阵苦涩,明明即将发生的一切他都能阻止。只是他依旧躺在床上不为所动,他这样怯懦胆小的样子,和他的哥哥又有什么区别,连自己爱的人都守护不了。
他没有理由再憎恨哥哥,他甚至开始厌恶自己。他以为自己看淡了一切,其实什么都没有看透。在听到那恶毒的诅咒,自己的第一反应竟然了欢欣和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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