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为相思怕上楼》第27章


“思涵,妳听见我在叫妳吗?”辛人杰心碎了,他感觉到她的生命力愈来愈薄弱,就将随着她逐渐透明的肤色而去,霎时喉头像被一口带血的浓痰梗住,瘖哑干涩的说:“思涵,我知道妳是累了,是我给了妳太多工作,压得妳喘不过气,对不对?妳可以跟我说,我会放妳一个好长好长的假期,让妳好好地休息,但不是现在,不是躺在医院里,不要是这张冰冷的床……”他悲伤地把脸埋在她手心,让她感受到他湿热的泪水。“妳不是想去日本吗?妳不是和小曼、小强约好要带他们去迪斯耐?妳不是想要一辈子守着俪佳人?那妳快醒来,六月份的专栏不能没有妳,哦!对不起,我不该再提工作的事,只是妳爱俪佳人,俪佳人也爱妳,为了它妳快快醒来吧!﹂她的脑筋丧失了活动力,但心却听见了,可是她不想起来。
“思涵,妳怎么可以忘了欺侮我的乐趣?”田子照俏皮而激昂的说道,他很想改变愁云惨雾的气氛,心里却悲伤不能自己,这个时候,他没有办法再戴上小丑的面具,他和大家一样想痛快地大哭。“妳快醒来,天雪说妳不当女傧相,她就不结婚了,为了我的幸福,思涵,快睁开眼,我会终身感激妳的。”
是子照的声音,他终于被天雪掳获了,她的心默默地为他们祝福。
“思涵,不要再睡了。”蒋天雪任由泪水沿腮滴落到床单上,整个人成了泪人儿,从饮泣、啜泣、到痛哭失声,她只是喃喃的说:“不要,不要睡了,不要睡了……”
天雪不要哭,我只累了,再让我睡一下下就好。她的心在说话。
“思涵,我是妈,妳快醒过来看看谁在这儿?”秀美泪眼婆娑,在她的内心深处搞不懂这些咸水是真情流露?还是假情假意?她并不爱眼前的女儿,或是说恨远远超过母爱,她忍了三十一年的耻唇,可能就在今天再也不必忍了,这原本是个解脱,为何她又感到不舍?她摇了摇头,摇掉烦恼,继续她的戏分。“有妳最爱的老爸,他专程从大陆回来看妳了;还有妳的好朋友,他们为了妳一夜未眠;另外一直握妳手的是妳男朋友,妳难道没感觉到他爱妳?快点醒来,妈还想看妳穿白纱礼服的样子,妳不能让妈失望,妳不能这么没良心拋弃妈,妳要妈下半辈子靠谁啊?思涵,妳快别睡了,再不醒来,医生说就是一辈子的活死人,妳听到妈说的话没?我求求妳,张开眼!”
是谁这么聒噪?是母亲,她的心怕得打起哆嗦。
“思涵,妳一定听得见我的声音,我是力耕,妳不会想忘了我,忘了我们那段美好的时光,忘了这个世界能实现我们的梦。”余力耕见她毫无反应,忍不住抱起她软绵绵的身子,热泪盈眶。“不要丢下我,我会承受不了,我会发疯的,如果妳真的不肯为我睁开眼,我还是会爱妳、照顾妳一辈子,妳是我永远的最爱;如果妳肯为我醒来,我向上天发誓,立刻娶妳为妻,一辈子疼妳、惜妳、爱妳。”
不要抱我,不要打扰我,让我静静想一下你我之间的事。她的心陷人沉思。
“涵涵,爸好高兴妳有这些好朋友,为妳祈福。”汪父对每一个人点头致意。“爸刚才向万能的上帝祷告,请她为我传话给妳。孩子,爸好爱妳,爸好想跟妳一起看看爸生长的故乡,那儿好美,是个原始的农村,妳想不想陪爸去?”汪父再也感性不起来,他倏地老泪纵横,哽咽的说:“我们父女三十一年的缘分,不该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妳听爸这句话,爸就求妳这一次,醒来吧!女儿,我的宝贝。”
爸爸,不要为我掉眼泪,我不要您伤心,我要见到您。她的心在哭泣,脑在生死一线间挣扎。
余力耕手心传来微弱的抽动感觉,他惊喜若狂地盯着汪思涵的脸,插着管子的鼻翼隐隐抖动一下,朱红色的唇轻轻蠕动着,彷佛如蚊子叫般脆弱的呻吟发出,他高兴得心一时忘了跳动,也不顾现在是什么时间、什么地点,疯狂大叫:“她醒了,她终于肯醒了。”
“医生,快叫医生和护士来。”蒋天雪喜极而泣。
汪思涵眼角噙着泪光,微启着唇,气息如游丝般薄弱。她想说话,却又无力说出,声带似乎灼烧得很厉害。
她想说:“谢谢你们救了我。”
只多留了一天观察,汪思涵在医生“一切正常”的宣告中出院了。
汪母以扫除厄运为名,特地煮一大锅猪脚面线去楣,迎接大劫归来后的新生,而座上客只有余力耕一人。
汪思涵受不了母亲大献殷勤的热络,一副丈母娘看女婿、愈看愈“满意”的表情。如果不是有她这个女儿在,从母亲频频眉目传情的举动中,实在像老牛吃嫩草;不过有她在,倒像毕业生里的母女,为同一个男人争风吃醋。
余力耕挡都挡不住汪母的热情,他碗里的菜堆成一座小山丘,桌上的好料通通济进小山丘里,彷佛他才是需要补身子的病人。
汪父食量很小,尤其在看到老婆浓妆艳抹的一张脸后,他食欲全无,随便扒了半碗饭,几口清肠、一句请慢用,便退到客厅看新闻。
“余先生,这次要不是有你,我家思涵恐怕就醒不过来了。”江母谄媚的说。
“伯母,您言重了,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完全是大家的真诚和思涵努力的结果。”余力耕不敢居功。
“余先生真是客气,思涵分明是被你的爱感动了,你还不好意思承认。”
“如果真的是,受感动的人是我。”他多情缱绻地看着恩涵。
汪思涵有意迥避他投财过来的目光,低着头吃饭,只想赶快喂饱肚子,远离虚伪的样板戏。
“说得好,说得好,有你这份心,我可放心把思涵交给你了。”汪母大乐。
“能得到伯母的信赖,是我的荣幸。”他奉承的口吻,今汪思涵不得不抬起头,斜瞄一眼。
“听妳的口气,是对我女儿很满意啰?”汪母明知故问。
“我是真心爱思涵的。”
“那还不快点行动,年轻人打铁要趁热,别像老头子温温吞吞,我家的思涵可是很多人排队抢着来做媒。”汪母施加压力。
汪思涵心想,她的姓不该多三点水的,不然母亲吹嘘之辞,可用得上“老王卖瓜,自卖自夸”的俚语。
“在思涵昏迷的时候,我曾经立誓只要她好起来,马上娶她入门,如果伯父伯母不反对,我希望在这个星期天,双方家长见面一谈。”
一厢情愿,汪思涵忿忿地瞅着他,自作主张到时就变成自作自受。
“有我作主就好了,就订这个星期天来提亲,总算是了了一桩心事。”江母一言九鼎的豪情。
“我想也先微求一下伯父和思涵的意见。”他收到了她不友善的眼神。
“不必,不必,我说话算话,一切包在我身上,没问题的。”汪母拍胸脯保证。
“喂,拜托,吃饭的基本礼貌是不要边吃边聊,口水都啧到我碗里,教我怎么吃?”汪思涵气呼呼地放下筷子,什么去楣宴!根本就是鸿门宴,把她卖了,还得要她数钞票,太过分了!
“恩涵,妳不吃就算了,发什么脾气!”汪母筷子甩得更大声。
“伯母,思涵刚出院,身体和精神状况还不是很好,我们是该多体谅她的。”余力耕虚与委蛇。
“妳听听,要不是老妈我烧了好香,妳哪里找得到这么好的男人?”
“谢谢妳的好香,我宁愿不要。”有这样往自己脸上贴金的母亲,令她坐立难安,食不下咽,全身有如被无名火烫过,又红又烧,干脆来个眼不见、心不烦,回房挖地洞躲起来。
“妳这死丫头,竟敢顶嘴!”汪母勃然大怒,但忸怩作态的成分居多。有了金山银山做靠山,她狭隘的心胸一下子有西湖面那么宽。
“伯母,您别生气,让我上去劝劝思涵。”
不争气的泪水,如断线的珍珠,一颗颗落在她手中布娃娃的脸上。连没有灵魂的布娃娃都为她哭泣,她几乎要崩溃了,为什么当时不一觉不醒?如此一来,她也不必再当摇钱树,甚至可能连累余力耕陪她下地狱。
余力耕贴近她的身后,双手如铜墙铁壁般紧紧环住她,头枕着她的肩,声音温柔得教人酥麻欲眩,“妳生我的气吗?”
“你为什么要迎合她?”她语音哽咽,鼻酸眼涩,一脸茫然与困惑。
“总比得罪好吧!”
“你已经了解我母亲的想法了,你还想纡尊降贵娶个祸害回家,祸延子孙?”她不是虚张声势吓人,是真有这层顾虑。
“为了妳,即使是上刀山、下油锅,我也甘之如饴。”他嘴巴沾了蜂浆。
“我怕这个洞,是无底深渊,一辈子困扰着我们。”
“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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