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的男人不要捡》第9章


她本意并不是去揍人的,就算她脾气再不好,也不会无缘无故揍人,他本是去找陈乐的。
门是岳子章开的,见到陈冬,头都大了好几圈。陈乐的这个妹妹,无法无天不管不顾。她看着岳子章,问:“陈冬呢?”正是周六,陈乐离开这个“家”,已经快一周了。
不待岳子章回答,陈冬已经自己走了进来。短发女孩儿东张西望,大声喊:“陈乐,你给我出来。”
从卧室里走出来的却不是陈乐,而是一个穿着睡衣的陌生男子。陈冬愣了一下。
岳子章马上道:“小然你进去,没你事。”一边伸手拉着陈冬:“冬冬,你听我说。”
陈冬反手一巴掌,她个子矮,几乎是跳起来打的,不同于陈乐的力道,这一巴掌打得岳子章的头歪了好半天,耳畔呜呜作响。
“冬冬也是你叫的?”
指着小然,问:“他是谁,陈乐呢?”
小然搞明白了,这原来是那个陈乐的亲戚,找陈乐来了。
小然刚要开口,岳子章就大步走过去把他推回卧室,堵着门对陈冬说:“陈冬,是我对不住乐乐,你要打我出气就来吧,我不还手。”
陈冬怒极反笑,“你可别叫他‘乐乐’,受不起!——让人恶心。”
“他真是眼睛瞎了,找个你这样的人,装什么情深。”
“行,你说的,我不打那个□□,就打你。”陈冬笑着,是那种她惯常的嘲讽的笑。她活动手腕,岳子章以为她要给他一拳,已经想好了怎么躲——他说了不还手,可没说不躲。陈冬下手又黑又准,真不躲的话,恐怕得进医院。岳子章虽然觉得对不起陈乐,但这点对不起还不能让他心甘情愿的挨打到住院。
落在岳子章身上的不是拳头,而是脚;并非上身,而是下身。
岳子章一下子卸了全身的力,手捂着下身倒在地上,弓成了虾米。
陈冬十一、二岁就出去混了,最知道怎么和人打架,最知道打人的什么地方。她蹲下,看着岳子章的痛得紧绷的脸,说:“你不是管不住自己下半身吗,行啊,看你那东西都不好用了,还有没有人跟你。”
站起身:“哦,也不一定不好用,不过你得快点儿去医院。”
扬长而去。
“你在哪?”对陈乐,陈冬说不出来好话,即使是在电话里。
“我……在家啊。”陈乐并不知道陈冬已经去过他的“家”,并且还打了岳子章。
“你想骗我到什么时候?”
“你,都知道了。”
半个多小时后,陈冬到了陈乐现在的住处。从市区到这里少说得一个多小时,他不知道陈冬是怎么做到的。
陈冬风尘仆仆,气喘吁吁,陈乐站着,低着头,他不知道该跟陈冬说什么。说哥哥没事,让你担心了;说你不要管我的事,管好你自己的,赶快和那个在外面混的男朋友断了吧。
陈乐在想,他该怎么和陈冬表达。
事实上,岳子章的背叛对他的打击确实是沉重的,但这更暴露出了他自己的一些缺点,比如在感情中把自己的位置放得太低太低,比如遇着困难就放弃等。这些,在和岳子章分开之前,他是没有意识到的。
“冬冬……”
“陈乐,你能不能像个男人一点儿?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陈冬恨铁不成钢的说。她声音发颤,竟有一丝哽咽。
陈乐很少见陈冬哭过,他更加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上次和陈乐通过电话后,陈冬就就觉得陈乐的声音不对,陈乐很少晚睡,怎么接电话的声音哑成那样?
陈冬不会像陈乐那样,想会不会打扰到他的生活,她有疑惑,怀疑陈乐出事了,她就来了。事实上也确实如她所想,陈乐出事了。
她从来搞不懂陈乐的那一套,岳子章说陈乐想太多,而陈冬只觉得陈乐软弱。
看着陈乐不说话的样子,陈冬就烦:“这是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都不在乎,谁能帮你?”
“你是不是什么都没要,你是不是傻?”
陈乐低头听着。
陈冬不知道,很多事情不是陈乐不在乎,而是他觉得自己不配。他觉得是自己不够好不够乖,父亲才离开的;也是自己不够好,岳子章才离开的。
陈乐好像是困在一张网里的鱼,出不来。陈冬拼命喊,甚至骂,让他出来,很简单的,你把网掀起来就好了,可陈乐做不到。鱼是没有手的。
“你怎么这么不听话,你爸爸就是因为你才走的!”这是王芳和陈乐共同生活的十年里,陈乐听到最多的话。可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要怎么乖,怎么听话,他尽力了。
“我就不该来,你真是个废物!”陈冬跑了出去,她个子矮,十分灵活,陈乐意识到她走了的时候,她只给他留下了一道关门声。
陈乐呆呆的站着,陈冬说话不好听,但心底里还是关心他的,他能感受到。
外面的天刚刚还晴空万里,现在却忽然打了雷,下起雨来。是一场很急的暴雨。
陈乐赶快拿了伞去追陈冬,出去看,还哪有她的人影。
其实,下雨的时候,离陈冬走已经有一会儿了。只是陈乐还希望能再见见陈冬。
出去没见到陈冬,却看到小区废弃的花坛旁边躺着一个人,就这么被雨浇着。
陈乐撑着伞朝那个人走过去。
☆、捡到一个男人
陈乐走过去一看,躺着的分明是个男人。此时暴雨初下,人们早就找地方躲雨,破旧偏僻的小区,没有一个人路过。
雨打在伞上,噼里啪啦,声音很大,也分外萧瑟。
那男人一身黑衣,斜倚在花坛边,眼睛闭着,陈乐不知道他是昏了过去还是没有力气睁开。
这城西郊区治安本就不好,若是平时遇到这种事,陈乐多半不会管。但今天下着雨,陈乐喜欢雨,可他知道有的人不喜欢下雨,比如陈冬。
不知道是对陈冬的移情作用,还是因为自己太过孤独,他半蹲下去,把伞向男人倾斜:“喂,你还醒着吗?”
那男人并没有说话,也许是昏了过去,也许单纯不想理陈乐。
陈乐的伞虽大,却也不能装下两个成年男人,伞向那个男人偏去,陈乐自己就被雨浇到了,冰冰凉凉,让陈乐想到王芳蛇一样的手指。
如果自己不救他,他是不是要一直这样被雨浇下去;他看起来状态不好,他会不会就这样死了;如果我救了他,他会不会像那些电视上报导的讹我……
陈乐想了很多,心里像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让他赶快救人,一个让他远离事端。
最后,是一个心念让陈乐不再犹豫,他伸手扶起面前的男人:“你也和我一样孤独吗?”
周围没有人,面前的人又昏了过去,陈乐说出来了。
大雨天,无家可归,流落街头,怎么说来,都不会是一个愉快的故事。
男人很重,陈乐根本不能一边打伞一边扶他,他索性就把伞扔掉,搀着男人,两个人一路磕磕绊绊,回了陈乐的住处。
陈乐把男人往沙发上一卸,赶快去找热毛巾给男人擦脸,他摸了摸男人的额头,果然在发烧。男人的衣服都湿透了,粘在身上,一看就不好受。他又把自己干净的睡衣从箱子里翻出来,给男人换上。睡衣太小了,男人穿在身上很滑稽,陈乐看了看,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是和岳子章分手后的第一个笑容。
在给男人换衣服的过程中他才知道男人为什么会昏迷不醒。以前他只以为是醉酒的人,倒在花坛边便睡。谁知他竟是刚刚动完手术,男人的腹部被绷带缠着,还有些轻微的红晕,许是抻着刀口了。
换完睡衣,陈乐回卧室去拿了一床被子。——这是他来这一个星期以来,第一次进卧室。
被子有些潮,外面又是下雨天,没法晾了,只好委屈他一下。陈乐抱着被子,走到沙发前,想。
忽然,他把头一偏,看了看躺在沙发上的男人,又看了看卧室开着的门。他走了回去,把被子放在卧室床上,掸掸灰,然后走到沙发边,把男人扶进了卧室,让他躺在床上,盖上被子。
做完这些,陈乐生出了一种满足感,这才发现自己的衣服还是湿的。他去简单冲了个澡,换上干净的衣服,下了楼。
他不知道,就在他下楼前,刚刚他捡到男人的花坛边,经历了怎样一场腥风血雨。
陈乐买了绷带、酒精、消炎药、退烧药,还有白糖和姜,以及一些青菜,他想,他是该做顿饭了。
当年他为了岳子章,整天看书看视频学习做饭,现在岳子章不在了,他也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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