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心而已》第11章


馀恩怔怔的转身离开,静静的走在聂府的大宅院里,往来的丫鬟向她福了福身,她没理会,继续的往前走。
「苗小姐在找匕爷吗?」有奴婢大胆叫住她。「七爷在禅院呢。」偷偷瞄着她。有一回迭茶到禅院,见到七爷与苗姑娘在说说聊聊,一走近,赫然发现泰半都是七爷在说,她在听;而七爷不说话的时候,苗姑娘也不会主动说话,就静静的坐在那里。
好奇怪,一个好姑娘家怎能久住他人府邸而终日与男人相处?尤其见七爷说话时,苗姑娘总有几分腆,像是不知该如何应对。温和的七爷与她走在一块,一点也不协调,总觉苗姑娘阴沉过了头。
曾经偷偷问过十二爷,十二爷沉思了会,笑言:「女儿家都是宝,只是有的女孩呢,像和氏璧,只见其外,是不知它的珍贵。」
和氏璧是什麽,她一点也不知道,只知道在十二爷的眼里,没有一个女孩是不入眼的。
「七爷不是在禅院译写佛经,而是有人拜访。」奴婢小声提醒。
「我知道了,谢谢。」馀恩点头言谢,脚步未停的继续走着,心神飘浮不定。
她忽地捂着脸,狠狠咬住唇,闷叫一声,吓得那小奴婢拔腿就跑。
「为什麽?」她自言自语的低叫。「一离开他们,我什麽也不行了。」不会煮饭。不会烧菜,就连看到它们也只想吐。
为什麽?「这是我唯一的一技之长啊。」曾经想过一旦离开了聂府,无处可去时,那就摆摊卖粥卖饭吧,她不是养在深闺的女子,所以一定能活下来。
但现在呢?即使不愿承认,事实也说明了一切。一做饭就难以克制呕吐之感,试了好几回都是一样;一拿起刀来,脑海至是大师兄的无情。是她无法理解的疑惑阿!
她是连一本食记都不如的女人,所以才会被师门舍弃。
什麽都没有了,她还有什麽?没有美貌、没有气质,她读过的书有限,是会写字,却无法作诗;是将菜谱记录下来过,却从来没有碰过众人赞叹的书籍啊。
怎能当得起聂七的朋友呢。无法接下他的话、无法走进他的世界,这样的无技女子留在这里还有什麽意义?
「苗姑娘?」伞微微倾向她。
她抬起脸,细雨之中看见温和的笑脸,与聂七有几分神似。
「忘了我吗?我是聂阳。」
「四。。四爷。。。」
「下雨天怎麽不撑起伞来。小心生了病,受折磨的是自己呢。」瞧见她痛苦的小脸,聂阳微笑。「跟我走一段路吧,我送你到偏善楼附近。」
她不知如何拒绝,只得垂目跟着他走。
「怎麽啦?这时候不该是七弟在陪着你吗?」
「七爷有事,再说天天烦着七爷,我也觉得愧疚。」
「什麽愧疚,你既是七弟的朋友。。。」
「我是吗?」她激烈的说道:「不过是七爷可怜我罢了!我知道他待我极好,教我下棋、聊天,不过是分散我的注意力。他知道我未从梦魇中挣脱出来,所以守着我,怕我做出傻事来。。。」
「哦?」聂阳感兴趣起来。「你也发现了?」
「怎能不发现呢?他好得实在不能再好了,我这一辈子怕再也不会遇见像他这样的好人。」
聂阳轻笑出声。「好人?老七虽然吃斋念佛,但距离这好人称谓尚远着呢。
他待人好,也得看人。你现在还不知道他为什麽待你极好?」
「他。。好心。」
「好心肠的人比比皆是啊。苗姑娘,你与人接触极少,自然有些迟钝,不过没关系,凡事慢慢来,也可以磨磨老七的躁性子。」
怎麽她一点都听不懂他的话?难道聂七是有目的而为?他会有什麽目的?如果有目的,要她报答就行了,何况她身上并无任何有价值之物,就连想要尽点心力下厨,也。。
走近偏善楼附近,聂阳笑道「苗姑娘别胡思乱想,人的价值若以技长来论断,未免太过浅薄。」将伞交给她後,随即往石头窝而去。
偏善楼近禅院,她下意识的走近,见到家丁引来一名男子,等发觉过来,她已直觉爬上树躲起来。
这男子是陌生的,与聂七并不相像,应该不是兄弟。。那,是朋友吗?
「七爷,谭公子来了。」
「你退下吧。」聂问涯轻摆了摆手,只留下那名男子。「好久不见了,谭兄。」他浮起温和的笑。
「是。。是很久不见了。。。」谭仲研紧张的笑了笑。「咱们也有十年没见,你。。改变甚剧。。。」
「是吗?」他闻言,似乎感到相尝高兴。「我修身养性虽不及佛门中人,但多少是改变了自己暴怒的性子,不再冲动行事。你找我有事?」
谭仲研面露为难了下,才垂首结巴说道:「我。。我找你确实有事。」
在树上的馀恩,心底隐觉有异。若是朋友,为什麽聂问涯一点喜色也没有?他虽然温和有礼,但总像戴了面具一般,生疏而冷淡。
等了一会儿,见聂问涯没有询问的打算,谭仲研一咬牙,掀了衫角跪下地。
「你这是做什麽?谭兄。」
「我知道你还在怨我!怨我十年前不该舍弃你,怨我不该在你帮了我打退欺负婉青的官子之後,将你拒於门外。如今我来求你,你想怎麽羞辱我,我都无话可说,只求你。。帮帮我!」
「帮你?我何德何能能帮你呢?」聂问涯平静说道:「即使不再相交,我也从旁人嘴里听见你与嫂子合开了家铺子,在别的城镇过活。我又能帮你什麽?」
「能帮,能帮,你当然能帮!」他急促的说道:「我与婉青开了家饭铺子,虽然算不上小康,但也能口。一个月前我那里的恶霸瞧上了婉青,存心毁掉我们的饭子,衙门不理,因为那恶霸是告老还乡的大人之子,我。。我爱婉青,饭子毁了,我们躲回南京城,却传说那恶霸不死心要追来,我:我们又没权贵朋友,只好。。只好。。。」明明知道现在的情况与十年前相同,但就是忍不住来求他啊!
当年,聂七仗义救他的意中人,得罪多少官爷,打伤多少人,他却为了怕被人找上麻烦,偷偷与婉青离开南京城。是他不对,可是怎能怪他。他只是一介小民,没有聂府的财大势大啊。
「你求救无门,只好回头来求我。」聂间涯代他接道。
谭仲研脸色绿白。「我知道你耿耿於怀十年前之事。是我不好,是我不对!你愿意帮我吗。。问涯?」他的眼瞳闪过期盼。
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什麽事呢?馀恩忖思的同时,心底也着实惊讶他怎会迟迟不允那姓谭的要求。
虽然还不算解聂七,但也可以勉强感觉他力作温和之貌,念尽佛经,不是为修佛,而是修身养性;既然他修身养性到连她这外人都可以救了,为何不救那姓谭的?
忽地,树枝间一阵声,让她直觉转过头。
「啊!」她朕口惊叫,想要往後退,右足滑了一跤,及时抱住树枝,才免落地之痛。
禅院内,聂问涯身形极快的窜出,闻声望去,一呆。
「馀恩?」
「我。。有。。有蛇。」她胀红脸说道,明知此时姿势极为难看,却也顾不得他看一眼枝间小蛇,再调回视线。「你要我做什麽?捉蛇还是救你?」他笑道,原故作温和的脸庞稍显柔和。
她呆了呆,不明白为何他还能笑得出来。
「我。。我快要掉下去了。」
他走至树下,仰首说道:「那就掉下来吧,我会接住你。」
接住她?他。。他行吗?手心在冒汗,那条小蛇虎视耽耽的,虽动也不动,难保不会忽然扑上前来呀。
「蛇会咬人啊,馀恩,你不跳,难道要等它咬了你」见她慌张失措,他又补上一句:「或者,你是怕又欠了我的情,难以偿还?」他似笑非笑的,让她又恼又怒。
「啊,蛇窜来啦!」他突叫道。
她闻言一惊,闭上眼一咬牙,想也不想的放开所抱的树枝。
连往下掉的感觉也没有,就被他抱住腰。
「蛇。。蛇呢?」她颤声问。
「还在上头呢。」他温声在她耳边低语:「安然无恙,你可是被我接个正着,没事呢。」他的话起了安抚作用,馀恩的心跳这才缓下来。
方才,是真的吓坏了。
她跟一般女子一样怕蛇,因为小时被蛇咬过,那样的记忆不愿再想。。有力的手臂环住她的腰,她的双足仍然腾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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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热的脸颊轻轻磨擦过她的脸,她一僵!是错觉吗?竟觉得他抱着她的时间未免久了点,她的身子贴在他的身体上,虽有层层衣料相隔,但总觉不安;他的体温传递过来,她的口唇顿时乾燥起来。她小声说道:「你。。你不放我落地吗?」不敢看向他,紧紧闭上眼。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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