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劫》第61章


每次我骂他不求上进时,总会被他骂回来,“你哪有资格说我,女孩子做财务工作,风吹不到,雨淋不到,不好吗?你又是怎么做的,一个半路当逃兵的人。”
“我是在寻找适合自己的生活方式。”我吼他。
他吹吹散到额前的长发,不以为然的吼回来,“我也是,所以你闭嘴。”
香浓除了小伍,还有另外两个棍棒打不走的人,薇薇姐,一个离婚的中年女人,小莫,一个乡下长大、到城里寻梦的女孩子。我们四个人,相依为命,活在香浓园艺这棵这小树下,各得其所。
“对不起,杜渐,是我害你遇到这么多的麻烦。今晚你将就一下吧,等一下,你可以去卫生间简单洗一下,这里原来住过我的同事,你挑一件他留下来的衬衫当睡衣。”我觉得自己应当对杜渐抱歉,所以这样对他说。
“好的。”他简单的说道。
电话铃声又响起来,“我去接电话。”跟杜渐交待了一句,我回到自己的房间。
你能从电话的铃声里听出来情绪吗,我总是觉得我能。比如现在,我听出了气急败坏,上帝,今天真是漫无边际的一天,我拿起话筒时,心里想的是它能快一点结束。
“猴子——。”三年前,罗浩阳离开大连,我们一直保持着每周通一两次电话的习惯,每一个电话的开头,他都会这样叫我。在今晚以前,我一直以为自己已经被他驯化,如果他让我穿上虎皮裙,我一定会当自己是孙悟空。
每次他叫我猴子时,我都是安之若素,但是今晚忽然变得不同,我恼火的对他吼道,“我说过不准再这样叫我。”
“他走了吗?”
“谁?”我的大脑一时短路,白痴的忘记了杜渐的事。
“杜小松。”
“不,他留下来啦,明早才走。”
“发生什么事了?”罗浩阳的声音里透着冷静和克制。
“你还没答应我,以后不再叫我小猴子。”我提醒他。
“我今天没有叫你小猴子,我记得几年前那样叫你时,你心里很欢喜。”我又开始抓头发,并且脸红,想起他最后一次叫我小猴子时,我的确是心里“很欢喜”,混蛋罗浩阳,那一次他差点脱光了我的衣服,因为他一遍一遍的对我说咒语,是一边亲我一边说的,“我的小猴子,我的小猴子……”他每说一遍“我的小猴子”,我都期待着,接下来的一句会是,“ 我爱你。”可是从开始到最后,他一直没有说出“我爱你”,就连“喜欢你”他也不肯说。
“我要挂电话了。”
“他为什么还没走?”受不了了,如果我们一直象是两个疯子一样,自说自话,这个电话永远也讲不完了。
“因为他决定明早再走,现在走的话,就不能明早再走了。”听不懂才好,我把电话扣死。
铃声再一次响起来,“为什么?”这一次没有冷静,也没有自制,喜玛拉雅山上,一定是阴云密面,大雪纷飞。
我已经有很久没享受过惹恼罗浩阳的乐趣了,今晚我决定重拾旧好。
“因为他没有办法让自己离开我。”我当然是问心无愧,如果杜渐有办法背着他的车离开我,或者让他的车背着他离开我,我相信他很乐意那样做。
这个话题已经没有讨论的必要了,所以我再次挂机。当然,电话还会再打进来,我把铃声调到最小,墙上的大船钟指向十点钟,再有两个小时,这一天就结束了。
我起身离开房间时,手里拿了一罐青岛啤酒,是多年前养成的坏习惯,睡前一罐,睡前一灌。
棉花岛本来是一个很小的岛屿,如今只是剩下一个名字而已,很多年前的填海运动将它和陆地连在了一起。
这里只住了百十来户人家,我爱它夜里的安静,也爱它白天的喧嚣,白天总是有很多的游人来此地做一日游。
我爬上秋千架,坐好,打开啤酒开始慢慢啜饮。
夜凉如水,潮声从远处传来,半弯月亮挂在天空上。凉透的啤酒百转千回一路滑进胃里。
“你很会享受生活。”
我转过头,穿了一套白衣的杜渐站在院墙边,我眯起眼睛打量他,很难说他这样穿好不好看,我决定不预置评。
“哦,冰箱里还有,你自己去拿吧。”我懒得从秋千上下来,而且我不相信他会喜欢在睡前喝一罐啤酒。没想到,他很听话的转身回到房间里,两分钟以后,他的手里拿着一罐打开的青岛。
他边走边说,“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小时候我骂过你麻烦精。”也许是因为疲倦,也许是因为夜色,杜渐说话的语气里带着一点点的温柔。
“是马粪精。”我用力咽下一口啤酒,更正他,想起记忆中他很少的几次笑,有一次便是他哄我大声说着“马粪精”时的笑,笑得弯弯的月牙似的眼睛。
面孔忘记了,居然可以单独记住那一双眼睛。
第 59 章
坐在地上的小汪等不及的发出呜呜的叫声,我把最后一口啤酒灌到嘴里,将易拉罐压扁之后高高的抛向空中。小汪身形优美的跳起来,在半空中接住了,落地时的它快活的摇着尾巴,象一个心满意足的淘金者那样,叼着空罐子回到了它的窝居。
小汪不是一只贪心的狗,一根火腿肠会带给它一天的快乐。它的小窝旁边已经积累了十几个空的易拉罐,过些日子,它会将它卖掉,它的主顾是一个六十多岁的拾荒人,每隔二三周,他会来找小汪一次,带给它几根火腿肠,然后拿走它从海边收集回来的易拉罐。
把嘴里的罐子放好以后,它便转身来到杜渐的身边,它安静的趴伏在他的脚下,两只水汪汪的大眼晴里写满了期待。
杜渐坐在一块光滑的磨石上,月光穿过葡萄架,在他的脸上形成了斑驳的阴影。他沉默的和小汪对视良久,也许是被它的安静打动,他终于下了决心似的仰起头,一口气喝光了啤酒。
小汪再一次心想事成。
“它的腿怎么弄成那样的?”杜渐的语气里含着一丝责备的意味。
我转过头,用目光追随着小汪的背影,“偷狗的人,打断了它的腿,把它和另外一些被毒到的狗藏在后山的草丛里,我听到它的叫声,把它偷偷的抱回来。”
“你是说狗贩子?”
“大概是,我听说他们会把抓到的狗卖到饭店去,那一次,还有几只刚出生不久的小狗也被他们打死,丢在那里。小汪当时只是被打昏。”
“你从小就喜欢小动物。”
“嗯,小动物们的心思总是很单纯,而小汪是一只最容易满足的狗,它要的东西又少又简单。”
“你只是没有看到动物贪婪的一面,它们一样有野心,有欲望,也有虚荣。”
“呵呵,它们当然会为了生存奋斗,那是本能。”
“你原谅它们本能的一面吗?”
“我没有资格评判。”
晚风送来了一阵阵的花香,月亮在白莲花般的云朵里穿行,我闭上了眼睛,让秋千绳轻轻的摇晃着。杜渐再次陷入沉默中,那一夜,我们在外面停留了很久时间,只是谁都没有说话的欲望。
“西姐,你不要再等那个青海种马啦。男人的心你永远都不会看透……”
“小伍,如果你还想看到明天的太阳,趁早闭嘴。”我抓了一把花土扬在小伍的身上,打断他的话题。
“喂,你这个女人,想谋财害命吗?”我听到小伍发出杀猪一样的嚎叫,心里得意得不得了,近来功力大长,一把花土都可以让这小子惨叫。可惜我的高兴没有维持太久,下一刻整个人就被他提起来。
“放手,放手,放手——”我狂乱的拍打他。
然后,我被丢在了地板上。
南轲一梦被惊醒,我睁开眼睛,刺眼的阳光晃得人发晕。朦胧中看到小伍居然真的站在地板上,我揉了揉眼睛,心情坏到极点,“混蛋,你又想爬到我的床上去吗?”
“省省吧,老女人,谁会对你有兴趣?”他做出一付不敢苟同的嘴脸,好象六个月前的事根本没发生过一样。
“小西,你是怎么回事?手机不开,电话也不接,我们担心你才过来看你的。”背后响起薇薇姐的声音,头疼。我困难的转过头,看到一双盛满关切的眼睛。
“看吧,不拉着你过来,这个老女人会告我强暴呢。”小伍边说话边从地上把我捞起来扔到床上。
我被摔得七晕八素,心里再次奇怪,为什么这种员工我不能把他炒成鱿鱼酱。我经常丢掉钥匙,以前小伍住在这儿时,我可以仰仗他给我开门。后来把他赶走以后,他再不肯救我于丢钥匙之苦海,无奈之下我又给薇薇姐配了一套钥匙,以备我没钥匙时好跟她借。
“小伍滚,薇薇姐坐着等我一会儿,马上就好。”我爬起来,准备去洗漱?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