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与寻欢》第16章


衣衣被宁人的话噎得说不出话来,登时又急又恼。
“你叫夜月‘月师兄’,这么说,你是他师妹了?”宁人偏首一笑,声音带着慵懒的呢喃味道,“看你刚刚那么紧张的样子,你一定很喜欢你的月师兄吧?唉呀,真是可惜……你夜师兄早就有心有所属了,他是不会看上你的,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衣衣脸色乍变,一双大眼睛透着冷洌的寒意。
“怎么不说话了?”宁人继续挑衅。
“……呵呵,就算师兄不喜欢我,反正他也不可能喜欢你这个丑八怪的!”衣衣回以冷冷的一笑。
“你说谁是丑八怪?”宁人微微眯起眼睛问。
“除了你还有谁啊?”衣衣嗤笑,“耳朵上居然有破洞也~~难看死了~~”
……宁人这才发现往日素未离身的线绒帽已经不见了,估计是晕倒的时候弄丢的。
“怎么,丑八怪这么快就认输了?一点都不好玩哦!”
衣衣得意地笑了起来。
“……好啊,我倒是想要看看,你能有多漂亮啊。”宁人很久没有遇见这样的对手了,顿时玩兴大起,“你说,我要是在你白嫩嫩的小脸上划上几道……不知道你月师兄还认不认得你啊?”
衣衣惊惧的瞪大了眼睛,下唇咬得死紧:“你要是敢乱来的话,月师兄不会放过你的!”
“你怕你的月师兄嘛……我又不怕。”宁人不以为然的扬了扬手里的匕首,“刚刚是你说要用这个东西割掉我的舌头吧?我有没有听错呢?”
衣衣因为气忿,此时浑身都颤抖起来:“丑八怪,要杀要剐尽管来便是,不过总有一天我会十倍讨回来的!”
衣衣一口一个丑八怪,宁人听得十分刺耳,正要举起匕首吓唬吓唬她,身后猛然蹿过一道凛冽的气流,瞬息之间持匕的右手腕处电击般刺痛,宁人登时松开手去,匕首“砰”的一声砸在地上,发出了好大的声响。
仍带着劲力的石子偏向一转,击中了衣衣前胸处的檀中穴,衣衣一震,几近脱力的身子顿时瘫软下来。
“月师兄!”衣衣看着门口忽然出现的人,甜腻的声音带着掩不住的惊喜,挣扎着扑进那人怀里。
夜月单手搂住衣衣娇巧的肩膀,低头唤了一声:“衣衣。”
宁人揉了揉发红的手腕,眉头紧蹙。
“你就不能不那么要强么。”夜月抬眸看着宁人。
宁人有点气闷——你凭什么教训我?
“衣衣,哪里受伤了么?”夜月俯下身去,扶正衣衣的肩膀。
衣衣摇了摇头:“还好月师兄你来了,不然衣衣的脸就真的毁了!”
夜月闻言,脸色更难看了,看着宁人的眼神里带了谴责的意味:“你这么做实在太过分了——”
宁人觉得头一下子热得发胀——我失踪了一整夜,你就一点都不担心我么?一见面就非要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我被她偷袭的时候你在哪里?我被她威胁的时候你在哪里?她拿着匕首要割我舌头的时候你又在哪里?我如今只是想吓唬吓唬她,让她长点教训又有什么不对?……你连问都不问,就这样谴责我么。
宁人心里虽然这样想着,可是面上却全然不是这么一回事——只见她挑眉笑了,一双水气氤氲的眼眸斜睨了衣衣一眼,朱唇轻启,声若流莺:“……对不起,衣衣。”
衣衣有些惊诧,看着宁人的眼神满是不信任的怀疑。
夜月冷声说:“下不为例。”
“师兄,这个丑八怪真的是你带回来的?”衣衣显然仍不相信。
夜月闻言,神色微变,抬眸看向宁人,宁人却是别过头去。
“月师兄,你以前从来不带外人来岛上的。”
衣衣的声音软软的,带着些委屈。
宁人面无表情。
“她不是外人。”夜月说。
宁人猛地看向夜月——
夜月侧对着宁人,继续向衣衣说:“她是长卿的姐姐,你不是很喜欢长卿么?以后不要再为难她了,知道么。”
宁人不知道为什么刚刚被夜月用石子打中手腕的时候痛也不想哭,被夜月用责备的眼神注视着也不想要哭,可是现在他只是对衣衣说了这一番话……好像刚刚努力控制的所有委屈都在瞬间爆发了,失控的一股脑儿的涌上心头,眼眶也热得可怕。
宁人觉得自己再待在这里不动的话,一定会哭出来的……绝对不行,那样太软弱了!
这样想着,宁人飞快地推门跑了出去,留下了了莫名所以的衣衣和若有所思的夜月。
宁人无心看附近的风景,只隐约看清了这周围都是一些错落有致的平楼,铺着落叶的小路蜿蜒着消失在拐角。
宁人跑得有些气喘,扶着双膝停下来的时候,眼里还蓄着泪光。
清奇的冷风灌入发间,丝丝飞扬。
宁人漫无目的的走着,眼前的梅林渐次疏落,景致也不觉开阔起来。
整齐的菜畦映入眼帘,一条河流从绿地中央弯曲着流过,潺潺的水声灵动悦耳。
河边有人背对着宁人坐在银制的轮椅上,一头银色的发丝在微风中无声的浮动。
“前辈……打扰了,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宁人抑制住内心的讶异,沉声问。
那人没有回应,没有转身,宛如一座雕像。
宁人往前走了几步,银质的椅轮上寒光乍现,宁人急速的跃起翻身,险险避开了从椅上射出的银针。
“晚辈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前辈见谅——”宁人停住了脚步,不再向前。
那人身着一身白绫袄子,外罩着天青色的氅衣,背对着宁人的身影略显消瘦,只生生称着愈发的白发如雪。
会是凌玉吗?宁人脑海中思绪飞转——可是凌玉的年纪应在不惑之年,而眼前的人明显已年过花甲,足足老了一辈呢……
正在宁人寻思的时候,那人径自转动椅轮往前方移去。
“等一下,前辈……”宁人心急之下又追走了数步,顿时又有寒光袭来,宁人竟然避无可避——银针呼啸着从发间擦过,堪堪折了一缕青黑的发丝,飘扬着散落……
“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姑娘请回吧。”
出乎意料的,那人的声音出奇的年轻,声音带着丝丝雍容的懒意,偏又温润如玉。
那人早已经离开了。
宁人自始自终也没有见到他的脸,怔忡的站了片刻,转身离去了。
须知浅笑是深颦
夜色正浓,黑云挂顶,在呼啸的风声中繁盛的树海琼枝宛如被托起的江海一般,浪潮汹涌。
梅林深处有一间透着幽光的房舍,映出窗棂上湘妃疏影摇曳横斜。
盘着双髻的年轻姑娘屈膝坐在床褥上,厚厚的床幔用精致的木钩吊起,房内燃着木樨的醇厚薰香。
在她对面是一个身材欣长的俊挺男子,此刻正凭窗远眺着,修眉轻凝。
“……要下雨了哦。” 衣衣有些困恹,抬手揉了揉眼睛。
夜月不置可否的看着窗外,神情淡然。
“月师兄……”衣衣噘起红唇,声调拖得软语绵长。
“嗯?”
“你……是在担心她哦?”衣衣咬唇问。
夜月回转过身来,微长的黑色前发细碎的落下挡住了眼睛,便不经意的抬手将发丝顺到了耳际。
衣衣怔忡的望着夜月无意识的动作,顿时心擂如鼓——
眼前的男子古铜色的皮肤和狭长明亮的眼眸无一不散发着成熟男子的韵致,举手投足都带着令人目眩神迷的倜傥风流,当真是悠雅潇洒,翰逸神飞。
衣衣不觉面色潮红,心虚的把头埋进了抱膝的双臂之间。
“你先休息吧,我出去一趟。”
夜月似乎没有察觉衣衣的异样,走到墙角的檀木橱柜前,信手取出了一柄油布伞。
衣衣一个激灵自床上跳了下来,拦在了夜月身前。
“衣衣?”夜月凤目微除。
“……马上就要下雨了,外面风又这么大,你要去哪里?”衣衣心里隐约知道夜月要做什么,可是又怀着不死心的心情问。
“……所以我才要出去啊。”
“我、我不要你去找她……”衣衣带着哭腔说。
“……衣衣,她不认识路,一个人在外面会很危险的。”夜月微微俯下身子,看着衣衣语气温和。
她怎么样又不关我的事!我就是不要你去啊。
衣衣心里苦涩不堪,眼中盈盈的泛出了泪光:“她武功那么好,人又机灵,不会有事的……月师兄,你不要出去,衣衣很久没有看见你了,你陪衣衣说会儿话好不好?”
夜月的眼神幽深难解,良久以后只听见一声极轻极浅、微不可闻的叹息。
……
夜色愈发的暗沉了,倏然空中白光一闪,墨色的云层裂开,几道惊雷炸响,霎那间雨珠如碎玉倾盆,浇灌着在陆地上滢成了一片茫茫的雨幕。
宁人刚刚把芭蕉帐支好,险险的松了口气——幸好这附近植有一丛芭蕉林,从察觉天色不对到雨点真正落下的这段时间又足够充足,宁人这才有机会用采下的芭蕉叶和木枝在树干枝杈之间搭成了一个简陋的遮雨蓬,虽然并不能够挡风,也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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